晚上,烈王府的人就來了,沒驚醒她,都在忙活東苑的佈置,牙行的人也送來幾個模樣不錯的女孩子,陳嬤嬤看著可用,便留下等小姐起來瞧瞧合不合眼緣。

這一通佈置下來,東苑又恢復了嘉城郡主在時的光景。

第二天一大早,孫瑾寧又去給老夫人請安,跟昨天不同的是,老夫人立馬讓她進屋了。

這老夫人不理世事多年,平時除了重要節日與晚輩們用膳,其餘時間都在佛堂,如今肯見她,確實是很滿意那串佛珠了。

但也只是說些不痛不癢的話便打發她走了,讓她以後不用過來請安,她喜靜,無事不擾。

但送了她一句話,“侯府清靜多年,誰都不能壞了這份清靜。”

壞不壞的,可由不得自己了。

剛出來,就遇到孫語綾了。

“大姐姐,我在你院裡等你半天,陳嬤嬤說你在這,我可找著你了。”

說著親暱的上前挽住她的手臂,笑得眼睛彎彎,八顆牙都露出來了。

孫瑾寧最受不了這種喜歡搞姐妹淘的人,真是一點邊界感都沒有,她忍著不適抽回手,問道,“找我什麼事嗎?”

孫語綾就跟聽不出她語氣不耐煩的天真模樣,笑盈盈的,道,“榮國公府的樂瑤郡主及笄設宴,國公夫人送來了帖子,邀我們一同前去,我特來與你說一聲,三日後赴宴哦。”

孫瑾寧聞言皺眉,“給誰的帖子?”

孫語綾故作輕鬆,“帖子素來是送到侯府後,管家遞到主母跟前的呢。”

“既然是邀請夫人的,我就不便前去了,我剛回到京城,許多事不適應,就不去了。”

說完要走,孫語綾趕忙拉住她,“大姐姐是因為請帖沒有給你,你才不高興嗎?若是這樣大可不必,以免讓那些人笑話你不通情理的。”

“我就是不通情理之人啊,請我的,我自然赴約,不是請我的,我去了只會礙眼。”

“大姐姐,這帖子就是特請你的。”孫語綾忙道。

這宴會沒她,計劃就不成了。

武王殿下許諾了她,若能讓孫瑾寧自動退婚,便許自己側妃之位。

武王如日中天,皇子中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人,無論如何,她也要成為武王的人。

“那你讓人送來我院裡吧,若真是請我的,我自然會去。”孫瑾寧說完就離開了。

孫語綾站在原地,臉色變得陰沉,狠狠的跺了跺腳,要不是為了武王的計劃,她才不要整天在孫瑾寧示好賣笑呢。

剛回院裡沒一會,西苑那邊就送來了榮國公府的帖子。

陳嬤嬤一直在京中,對這些事比較清楚,便讓陳嬤嬤進來給她說說榮家的事。

“榮國公是皇后的哥哥,膝下有三子一女,最小的就是這個么女,十分受寵,聽說是準備許給襄王做正妃的,但皇后臨終有言,不許榮家再嫁女兒入皇室,此事便擱置了,早些年,國公府也算門庭若市,熱鬧不斷,隨著皇后薨逝,襄王患疾,太醫都說命不久矣,逐漸失了皇上的寵愛後,這國公府也就沒什麼人巴結了。”

“我記得襄王是八歲封王,十分受皇上重視的,他十歲就百步穿楊,馳騁馬背,為何會纏綿病榻呢?”孫瑾寧好奇問。

原主記憶裡,在六七歲的時候見過,比她大幾歲,還帶她騎過馬,這樣鮮亮明豔的少年就要早逝,真的很可惜。

“好似是從四年前去嶺南殲滅叛軍的時候,吸入瘴氣昏迷了數月,之後就身體不如前了,三年前圍獵時,從馬背墜落,就一直未能站起,皇上這才重用了武王。”

提起武王,孫瑾寧哼笑一聲。

她佔著武王未婚妻這個名頭,讓武王找不到強大的岳父支援他,恨透了自己吧。

回京那些刺殺的人,無一不是在被捕獲後咬破毒囊自盡了。

這些人功夫都十分了得,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京中的權貴能養得起這樣的死士不多,而這些與她結仇的更是少。

溫氏不過是一個小官家的女兒,景陽侯府還是靠著嘉城郡主的剩餘能量存活,自然沒有能力養出這麼精銳的死士。

正是因為武王接連出手,她才決定回京。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直接出擊。

又讓陳嬤嬤說了許多京中的事,尤其是武王,作為她的未婚夫婿,烈王府自然是多幾分關注的。

皇上的子嗣不多,嫡長子就是襄王燕北政,出生到十八歲之前,都是十分受重視的,皇上原本等襄王帶著嶺南平叛之功歸來便立為太子,誰知道竟出了事。

二皇子生母身份低賤,賣身入宮僥倖獲寵,如今也就是貴人位份,三皇子愚笨,十歲連百家姓都背不下來,只知道吃喝享樂,四皇子便是武王,僅次於襄王的聰慧,又是個果斷的人,自然也就在襄王病了之後,替代了他。

看完暗衛送來的京中貴人的冊子,上面劃分好了所有貴人的地位等級,以及宮中貴人的喜好。

陳嬤嬤此時進來,道,“侯爺請您過西苑用晚膳。”

孫瑾寧收起冊子,嗯了一聲。

回來兩天了,也沒有去拜見這位父親,是該見見了。

西苑主屋,溫氏見到孫瑾寧來的時候,當即站起,笑著上前,驚訝打量著她上下,“哎喲,當著是女大十八變,寧兒這都長成大美人了。”

孫瑾寧微微點頭,看向孫長亭,皮囊確實十分俊美,如今人到中年了,還這麼俊朗,年輕恐怕不少女人求著嫁。

能撇開那些上趕的女人,盯著嘉城郡主釋放魅力,城府也不淺。

“女兒拜見父親,多年未見,女兒總算見著父親了。”

她故意忽視溫氏,就是想看看孫長亭的態度。

溫氏尷尬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委屈看著孫長亭。

孫長亭清了清嗓子,道,“回來兩日,怎麼不來拜見你母親呢?”

“女兒去過祠堂上香了。”她溫聲回話,神色淡淡的。

孫長亭頓時有些不悅,“我是說,溫姨早前已經扶為正室,也算你的母親,祭拜完你生母,也該做完禮數,孝敬你繼母才是。”

“父親說的是,女兒下回記著了。”說完便自己入席了。

孫語綾與孫語香看著親孃如此被人冷待,倒是孫語香直接站起,怒道,“你憑什麼這麼心高氣傲的,你難道認不清情況,這是景陽侯府,不是你住慣了的鄉下地方,你還沒給我母親敬茶呢。”

孫瑾寧剛拿起的筷子又再次放下,看向溫氏,溫氏不說話,眼睛看著自己的前方,臉色有不滿,更有委屈。

孫長亭更是眼神咄咄逼人的看他,滿臉寫著我不高興。

孫瑾寧抿唇一笑,卻笑不達眼底,接過下人送來的茶杯,當著所有人的面,將茶杯橫向倒出來,眼神挑釁的看著溫氏,“母親,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