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沒有接著韓有的話往下說,只是在許久之後將他放在了地上。

“你是那個瞎子吧。”

原本圍繞在韓有身旁的陰冷氣息逐漸收斂,女人的聲音變得出奇冷靜。

“是的,”韓有揉了揉生疼的脖子,而後問道:“能否讓我大膽猜測一下?”

女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所以韓有便預設對方同意了:“希望我這樣說你不會介意,你是不是陸擇從那個精分女人的身上分離出來的?”

“事實上,她是雙重人格患者。”女人十分平靜的糾正了韓有的錯誤:“並且我也不是她的第二人格,而是她的丈夫。”

聽到對方的話,倒是輪到韓有震驚了,對方之前掐住他脖子的時候所說的話可不是這樣的。

韓有隻覺得有些混亂,低頭沉默了好一會之後才說:“你是她自我認知上的‘丈夫’還是真的是被她殺死的丈夫……?”

“我這麼說可能有些歧義……”

話還未說完,女人便打斷了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從她的主觀方面來講,我和被她殺死的丈夫沒有什麼區別,但其實我也只是誕生於她腦海中的第二個人格罷了。”女人的第二人格和韓有之前在病房中見到的女人不同,她更加理性,也確實更像男人。

或許是因為女人對於自已丈夫的印象的原因,第二人格說話很有條理,韓有也不再疑惑。

但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對方的轉變有些過於迅速了,在聽到自已要帶她逃出去之後,便直接放下了自已的敵意。

“你現在和我當時在病房中聽到的不太一樣。”

沉默了一會兒,韓有開口說道。

“嗯,我在盡力扮演好她印象中的丈夫。”第二人格的聲音遠了,對方似乎已經回到了自已的床上。

因為看不見,韓有直接坐在了原地,猶豫了片刻後開口問道:“她的丈夫到底做了什麼?她又為什麼會殺了他?”

原本消散的陰冷氣息再次圍繞了過來,他明白自已說錯了話。

這個問題畢竟涉及到了對方的隱私,揭開了女人想要忘卻的傷疤,但事已至此,韓有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坐在原地。

“我只有一個要求。”第二人格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慍怒,只是大體是冷靜的。

“我答應你。”韓有直接不假思索的點頭答應,甚至沒有聽對方的要求是什麼。

“先聽我的要求,你再考慮答不答應,我並不想強迫任何人,更何況你還是個手無寸鐵的瞎子。”第二人格很有原則,直接駁回了韓有略顯草率的答應。

“洗耳恭聽。”韓有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我告訴你了關於他的事情,你帶她離開這裡,遠離陸擇的魔爪。”第二人格說出了自已的要求。

韓有沉默了片刻,明白對方說的第一個“他”是指那個丈夫,而第二個“她”是指女人的第一個人格。

“如果我失敗了呢?”這次的韓有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冷靜的問道。

第二人格有些似笑非笑的回道:“陸擇不會輕易放過每一個逃離病院的病人。”

“在我完成了自已的目標之後,我會盡力將她帶出病院。”韓有答應了對方,只是也說出了自已帶第一人格逃走的前提。

在韓有說完之後,病房內便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好,只要你願意帶她逃出去便好。”

再次開口時,第二人格的聲音中夾雜著無法掩飾的疲憊。

“你想要知道她為什麼會親手掐死了自已的丈夫是嗎?”

第二人格遵守了自已的承諾,在韓有答應了她之後沉默了一下便開口說道。

“因為她恨!”第二人格原本冷靜的情緒變得激動,說話聲音也大了幾分。

陰冷感隨著對方的話語開始緩緩爬滿韓有的身體,讓他宛如置身冰窟。

“那個該死的畜生,該死!”

韓有整個人被陰冷感包裹,第二人格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遠。

“嘭!”

重物落地而後破碎的聲音在韓有的身旁響起,他原本想要站起身來,但圍繞著的陰冷感讓他的整個身體都變的僵硬,行動也開始變得緩慢。

“第二人格暴怒了?她之前說的話都是在騙我?”韓有皺眉,他的雙腿因為強行站起而抽筋,疼痛感讓他止不住的彎下腰。

“老子要錢!趕緊的,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媽上次來看你給你留的有錢!”

站起身來的韓有還沒有緩過勁來,一道粗獷暴戾的男聲便在他的耳邊響起。

他一瞬間便明白了過來,那圍攏在他周身的陰冷感含有第二人格的強烈情緒,這情緒將他拖入了對方的記憶之中。

這種情況他也曾遇到過。

在讓白帆入住無字靈牌之前,他曾被對方的強烈情緒拉入到回憶之中。

暴戾的男聲落下,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之後的韓有側耳傾聽,還能夠聽到男人沉重的呼吸和一道女人的抽泣聲。

“不行,那個錢不能給你,那是留給孩子的錢!”女人的聲音夾帶著哭腔,態度卻十分堅決。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女人的哭聲停滯了一瞬,隨後男人暴戾的聲音變得柔和:“最後一次,真的,這次是最後一次,相信我好嗎,只要今晚贏了,我就能還清所有的債,以後就再也不賭了。”

男人的聲音雖變得柔和,話語中卻是隱藏著瘋狂。

“我以後跟你好好過日子,只要你把那些錢給我,我保證以後會跟你好好過日子,相信我一次……”

男人不斷的說著,女人的抽泣聲卻是一直沒有停過。

“那些錢,要留給孩子。”女人的聲音中依舊夾雜著堅定的拒絕。

“好!好好!蔣怡,你™是不是就是想逼死老子?逼死了老子之後,你好跟著別的小白臉遠走高飛?”

連續被拒絕了兩次之後,男人像是覺得自已的面子掛不住了,呼吸再次變得沉重,話語也變得暴戾,就像是一隻貪婪的獸。

“我告訴你,不可能,口口聲聲說著為了孩子,老子哪兒™知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老子的?”

女人的呼吸突然變得困難,抽泣隨之聲停止,韓有聽到了她掙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