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有扭頭,空洞的眼神盯著陸擇,此時兩人的距離很近,可以說是面對著面,兩人都能夠感受到對方呼吸的吹拂。

只是隨後韓有就像是挑釁一般的將嘴裡的藥片大力吞嚥了下去。

“我期待你的表現。”陸擇微笑說著,拍了拍韓有的肩膀之後便走到了聾子的身旁。

眼睛不瞎的聾子早就看到了陸擇的到來,原本一直自言自語的他此時蜷縮成一團,坐在床上死死地盯著對方,像是一頭受傷的小獸,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陸擇沒有多說話,只是將手中的藥片扔給對方:“好好睡覺,今晚的查房就到這裡。”

在說完這句話後,他便直接離開了這間病房。

韓有重新躺到床上,沒有過多言語,只是病房中除了聾子外的其他病人,此時都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當然,這些事情,失去了視覺的韓有並不知道。

“藥片的生效時間大概在半個小時左右。”韓有舌頭一翻,那片原本被他嚥下的藥便再次出現:“所以,我還需要等,等那些病人睡熟。”

這是他以前住院的時候苦練了很久的小技巧,將藥片暫時卡在嗓子裡,以躲過護士的檢查。

不動聲色地將藥片暫時放在枕頭底下,韓有鑽出被窩,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陸擇走之前的最後一句話是在提醒我嗎?”韓有心中自語,對方在走之前特別提了一嘴查房。

結合著陸擇和他當時的對話,這很難不讓他懷疑。

不過他現在並不想輕舉妄動,畢竟要恢復自由行動,他還需將自已腿上裹著的紗布和石膏拆下。

病房中粗重雜亂的呼吸聲逐漸開始變得沉穩,韓有明白,這是藥物開始發揮了作用。

只是他仍沒有輕舉妄動,在心中默默估計著時間。

如果女人當時沒有騙他,那麼陸擇進入病房的時間大概是在八點半左右,現在藥物已經發揮了作用,所以現在的時間應該在晚上九點左右。

九點行動尚且有些過早,不過韓有在被窩中悄悄的蜷縮起了身子,雙手摸索著自已右腿上被紗布完全包裹著的石膏。

指尖感受著紗布的質感,韓有不自覺的憋了一口氣,身下的病床因為他的行動而不斷髮出聲響。

這聲響在這已經寂靜下來的病房顯得格外刺耳,現在的韓有就像是小時候躲在被窩中偷玩手機的小孩子,小心翼翼的拆解著紗布的同時,也在聚精會神的聽著病房中的動靜。

病房中其他人突然變換的呼吸頻率都可能使他警惕,停下手中的動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有自已感覺像是過了兩個小時,他終於在沒有發出太大聲音的同時,將纏在石膏外的紗布拆除,原本夾在腿上的石膏夾板也早已被他取了下來,放在一旁。

稍微活動了一下右腿,韓有感受到了一股子酸脹感,不過他並未在意。

在確認了一下病房內的呼吸聲依舊平穩之後,韓有小心翼翼的掀開了被子,腳踩在地面他剛剛扔下去的紗布之上。

右手抓著床尾的護欄,韓有站在地上,連鞋子都沒穿。

當然,他也找不到自已的鞋子。

面向自已的前方,韓有的右手依舊握著護欄。

“我躺在病床的時候,陸擇開門的聲音是在我的右邊出現,所以病房門現在大概是在我身後。”韓有內心暗道,右手繼續抓著護欄,繞著床腳轉了個半圓,讓自已的腳和病床的床腳形成了一個直角。

他看不到東西,所以到底是形成了直角沒有,他也不太確定。

右手放開抓握的護欄,韓有輕吸口氣,小心的邁動了步子。

失去了視覺後,其實並不是像是常人閉上眼睛後看到的一片漆黑,而是一片虛無。

無論是透過眼皮的光亮,還是關閉了燈光的漆黑,全都沒有。

足底感受著病房地板的冰涼,韓有在小心翼翼的前進的同時,儘量放輕了自已的呼吸,雖然在藥物的作用下,這些熟睡的病人並不會輕易的醒來,但他害怕病房外會有正在夜巡的護士。

舉在空中的左手觸碰到了略有些冰涼的木門,韓有輕吐口氣。

握著好不容易找到的門把手,他輕輕轉動。

然而門把手紋絲不動,好像是被鎖住了一般,無論他用了多大的力氣,門把手都沒有轉動半分。

只是韓有知道醫生一般不會鎖住病房的門,方便夜班的護士或者醫生巡房,同時病人如果出現了緊急情況也更好的救助。

更何況按照陸擇之前說過的話,韓有認為他不會無聊到想要看自已能做出什麼,而後反手將房門鎖上的行為。

所以,這隻能是另一種情況了。

病房門的鎖芯一般都是聯動鎖芯,也就是說轉動一側門把手之後,另一側的門把手也會跟著轉動。

所以也就代表著,只要有一個力氣比他要大很多的人在門外提著把手或者有個東西在卡著門把手讓他無法轉動,那麼在屋內韓有無論如何都是無法開啟病房門的。

韓有的“直覺”讓他直接排除了後面的可能。

若是真的沒有鎖門的情況下,也就代表著現在正有一個力氣要比他要大的多的人正站在門外提著門把手。

韓有自然是看不到對方,只是病房門上也都會留有小窗,也就說明對方是能夠透過小窗看到他的。

想到這裡,韓有的手臂上的汗毛豎起。

不過預知危險的心悸感並未出現,證明他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雖然心悸感預知危險的時間並不準確,就算真的感受到了心悸,危險可能要過很久出現,也可能就是下一刻出現,但現在的韓有無法開啟系統揹包神物也無法使用,這心悸感也算是他所剩不多可以依靠的手段了。

只是他並不知道門外的人是何時站在那裡的,也不知道對方站在那裡多久了。

“噓……天黑勿說話。”韓有雙手撐在門上,緩緩蹲下身子,將自已的耳朵貼在門上。

一道壓低嗓音的男聲便傳入了他的耳朵。

身後病人們的呼吸聲依舊平緩,門外確實有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