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看著他，想了想。
“說起這個嘛......咱爺倆說點交心的話。”
吳良說著壓低了聲音。
“我始終覺得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這個世界病症太多，救人的不一定是好人，下毒的也不一定是壞人。就拿這些人來說，你說他們是壞人還是好人？”
姜南冷哼回道。
“這個世界會在乎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嗎？”
姜南的回答讓吳良有些錯愕，他沒想到，姜南看到的層次不是好和壞，而是看到了更深的地方。
這是看懂了世界，看清了人心才會說出的話。
“你說得對。沒人會在乎他們是好是壞，但他們卻被下了死活不論的通緝，為什麼？”
吳良看著姜南，卻是自己做出了回答。
“他們的存在會影響上層結構的穩定，放任他們發展只會爆出更多底層無法接觸的制度設計，促進現在這種畸形的制度格局發生變化，這不利於統治。”
“所以你認為夜儺做的沒錯？”
姜南問。
“我沒說！這只是我的愚見，並不周密。而且，夜儺這個組織司長下了決心，是一定要拔除的。別說他們成不了氣候，就算成了，又能怎麼樣呢？”
“您這什麼意思？”
姜南問。
吳良點燃一支菸。
“講個笑話。”
“說以前有個惡龍，它住在一個華麗的城堡裡，它肆意吃人，壓榨他們的血肉，幾百年都是如此，派去殺它的勇士都沒有回來。後來一位持劍的屠龍少年出現了，他想要拯救這些受苦的人們，於是衝進城堡，把龍殺了。你猜後來怎麼著？”
姜南無聊的回道：
“他自己變成了惡龍，這故事早聽過了。”
吳良笑了笑。
“是啊，之前的勇士不是沒有殺掉惡龍，而是他們見過了黃金鋪成的道路，鑽石雕刻的房子後就忘了來時的那份正義，所以斬龍的人最終都會變成惡龍。”
吳良吐出一個菸圈。
“所以你看，人心是會變的，我現在啊，也不想做什麼屠龍的少年，也不想被龍吃掉，我現在就想掙錢！”
姜南有些奇怪。
他聽楊順說起過，吳良的妻女在二十年前被煞靈害死了，他加入衛民司就是為了斬除煞靈，為妻女報仇。吳良是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您要這麼多錢幹嘛用啊？”
姜南問出了一直好奇的問題。
“嘿，你懂個蛋，這是錢嗎？這是老子堅守的正義！”
吳良指了指姜南的胸口。
“貫徹職責是一種正義，這裡裝著的，也是正義。”
姜南不屑的一把將手打掉。
“感情您的正義就是錢唄！”
吳良卻是沒理會姜南的不屑。
“以後帶你去個地方你就知道了！你吳叔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剛說的這些不是不想教你，是怕教不好你。”
“你小子不是池中之物，只要你願意，我相信你一定能去到更高的天空，看清這個世界，拯救這個世界。”
“然後變成惡龍？”
姜南打岔道。
“去你小子的，又找抽呢！”
吳良一把推開姜南。
天淵市很大，日巡的危險性雖然比夜間小很多，但受制於巡狩隊人員數量的限制，日巡隊員通常要一個人完成四個人以上的工作量，這就造成了兩種不可避免的情況。
一個是面積過大排查難免出現漏洞，另一個就是隊員間距離過遠，一旦發生異常，很難得到及時支援。
更令人擔憂的是，煞靈在城市出現的機率仍然在上升，甚至白天都出現了鬧市區吃人的事件。
衛民司一方面聯合警衛署加強巡查安定民心的同時，另一方面任命副司長金武垣親自帶隊展開了對這一反常情況的調查。
“不行了，走不動了！附近你去看看吧，我在這歇會兒。”
傍晚的城西街道上，吳良一隻手敲著老腰，面色疲憊的朝姜南擺了擺手。
“您又偷懶！”
姜南不滿的回道。
“我這不是累了嗎？天天走這麼多路，鞋底都磨穿了！再讓我年輕個二十歲，指定比你強！”
“您可別吹了！”
姜南趕忙一口打斷。別說吳良了，這麼連續幾天高強度的巡查，他都累了。
姜南看了滿臉疲憊的吳良。
“那你就在這休息吧，我把附近幾條街都看一下，等會回來找你。”
吳良咧嘴一笑。
“這話中聽！快去吧！有危險記得逃啊！”
姜南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揮揮手去了。
吳良慵懶的坐在路邊門店外的長椅上，看著來來回回的行人。
此時已經接近下班點，路上漂亮的女孩子也多了起來。
這是吳良十分喜歡看的風景。
他總是在心裡默默給這些年輕女孩打分，哪個屁股大，哪個腿長，哪個穿太多。
就在他提高自己審美眼光的時候，百米外的街口一輛汽車突然被掀飛砸落在地上，緊接著傳來了人群尖叫的聲音。
吳良扭頭看時，人群已經開始四散逃竄，他清晰的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將一個女孩攔腰咬斷！
煞靈！
吳良沒有絲毫猶豫，連忙抄起刀迎了上去。
他想救下另一個被攥在手裡的女孩，他使出了全部力氣趕過去，但混亂的人群讓他無法以直線前進。
這種事他們經常遇到，就連普通人也習慣了這種突然竄來的煞靈，什麼是弱肉強食的世界，這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
普通人不止要在這種世界中活下去，還要隨時面對可能發生的風險。
如果不想精神崩潰，只有三個選擇。
要麼激發出自己的天分，成為覺醒者，提高自己的生存機率。要麼變得堅強，努力活著。或者，變得麻木，把這一切歸咎於本該如此。
吳良沒能救下那個女孩，當他拼命趕到煞靈近前時，年輕女孩的腦袋已經被撕了下來，醜陋的煞靈正在舔舐噴湧的鮮血。
“艹你媽的！老子砍了你！”
吳良怒聲高喝，出鞘的長刀閃過黑芒，直接朝煞靈脖頸一刀劈下。
霸道之三，破軍！
“噗嗤！”
煞靈高大的身軀噴出一條血線，它還在進食的身軀被刀刃斬斷，煞氣崩散，轟然倒地。
吳良看著女孩們的殘屍，周圍已是一片寂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