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邊的小窗開了個口，早晨的風很輕柔，穿過這點縫隙吹進來。
楊匯的髮絲被吹得動了動，幾秒後，他就醒了。
他偏頭看旁邊，盧喻還在睡著。他靠過去，看著她的睡顏。
昨天泡完浴後，她很快就睡著了。沒帶睡衣，楊匯就給她套了一件他的襯衫。
她睡得沉，他靠過來，她也沒有什麼反應。楊匯看著她平穩的呼吸，鬢邊的髮絲垂在她嘴唇邊，他伸手輕輕拿開了。
柔軟的臉蛋觸感讓他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心緒微動，低頭親了她一下。
盧喻終於動了動，她沒睜眼，睡夢中哼出兩聲，翻了個身繼續睡了。楊匯有些後悔，他摟上她的腰，將她挪近些。
“我好睏…”盧喻在他懷裡掙扎了一下，乾脆轉過身來抱住他，“你都不累嗎？”
楊匯頓了一下，笑著曲指敲她的額頭，“你說什麼呢？已經第二天了。”
“嗯？”盧喻艱難地睜了睜眼，窗邊沒被簾子蓋住的地方照進來一點陽光，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幾點了？”盧喻又閉上眼，窩到他胸前。
楊匯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快到下午了。“快1點了。要不要起來吃飯？”
盧喻閉著眼反應了一會兒，昨天是凌晨睡的，具體幾點她忘了，反正很晚，那算起來應該有八個小時吧，把熬的夜都補回來了。她的身體沒有想象中那麼酸，興許是因為昨天聽他的話睡前泡了一會兒。
“今天回上海麼？”婚房已經裝修好了，但他們還沒把家裡的東西都搬進去。
楊匯玩起她的頭髮，“看你。想回的話下午坐飛機回去，累的話就明天吧。不然僱別人去搬也行。”
盧喻的畫稿挺多的，但她還是想自己去搬。“不用了，我東西還挺亂的。”
“要不明天回吧，今天恢復一下元氣。”楊匯捏了一下她的腰，她警惕地躲開，抬手抵住他，“幹嘛？”
楊匯卻一臉無辜，“沒幹嘛啊。”
她看了看他，往後撤了一下，又扯了扯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她剛發現自己身上除了一件大襯衫外什麼也沒穿，“我衣服呢？”
“我沒找到你的睡衣。”
“那你現在去找。”她抬腿推了推他，但被他一把抓住腳踝，他揚了揚唇，“你要穿哪件？”
盧喻腦袋有點疼，她忘記都帶了哪些衣服了。
書桌上的手機傳來震動聲，她將它摸過來，是關婧給她打了電話。
“嚕嚕，怎麼還沒起床？”她似乎在外面，風聲有些明顯。
“起了，你們已經出門了嗎？”盧喻看了一眼楊匯，他已經坐起來了，手裡還抓著她的腳踝，他沒穿上衣，下半身就只有一條黑色長褲。
“對呀，我們在Melasti海灘這裡。快點過來玩！”關婧很開心，她接過金帆遞來的飲料喝了一口，“對了，記得把泳衣帶上！”
盧喻想了一下，決定還是自己去找衣服。楊匯的襯衫又大又長，她都可以當裙子穿，在幾個行李箱裡翻了好一會兒，她才找到想穿的衣服。
一件簡單的短款碎花背心，和一條側邊開了短叉的長款真絲綢緞裙。
她將頭髮挽起來，紮了個低丸子頭。
快速洗了個澡後，盧喻找出化妝品坐在桌子前準備化妝。
“你穿什麼？”她正仰著臉塗睫毛膏，他就從後面突然湊過來問她，把她嚇了一跳，黑色膏體不小心沾到了眼下。
盧喻洩氣地啊了一聲，抽紙擦了擦，但膏體幹得太快，這個黑點還挺大的，遠遠看起來像臥蠶上長了顆痣。
楊匯意識到自己闖禍了，愧疚地伸手想幫她擦，又怕把她的底妝蹭掉了，猶豫著僵在她面前，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我，我看看？”他歪著頭看她的眼睛，那個黑點正巧在她下眼瞼中間，他不懂女生化妝的思路，皺著眉似乎在認真思考怎麼處理。
他貼得太近，盧喻只好抬頭看他，他的頭髮還沒吹，溼漉漉地往後梳著，短一些的劉海垂在他額前，髮尾上殘餘的水滴掉下來，撞在她鼻尖。
盧喻往後躲了一下，又被他拉回來，“這裡可以用一點點卸妝水擦掉嗎？然後再補妝可以嗎？應該不會破壞其他地方的妝。”
楊匯的面板似乎很薄，一說話青筋就容易暴起，她盯著他脖間的幾條晃眼的青筋，遲鈍地哦了一聲，“可以。”
怪不得他總是容易臉紅身體紅，關婧姐說他這樣是氣血好，她現在才發現，可能是因為面板太薄了，身體一熱就紅得很明顯。
“你在看什麼？”楊匯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他的上身赤著沒有穿衣服，他眨了眨眼，解釋道：“我是想看你穿什麼，我搭一套差不多的。”
盧喻咳了一聲，指了指床上擺著的衣服，“我穿淺色的，你有淺色的衣服嗎？”
“有，”他笑了笑，“還好帶了。”
關婧已經在餐廳點好了菜，盧喻和楊匯才姍姍來遲。
“怎麼才來？不捨得起床啊？”關婧咬了一口金帆給她切好的肉排，揶揄地看著他們倆。
盧喻已經習慣了她的作風，自然地坐下來，配合她：“對，捨不得。”
“哎喲，我們嚕嚕長大了。”關婧朝她擠了擠眼睛，又看了一眼楊匯，“誒，你倆今天還準備了情侶裝呢？”
楊匯穿的是一件淺色無袖，下身搭了簡單的寬款水洗牛仔褲，顏色跟盧喻的淺藍色長裙很接近。
“草率了，早知道讓金帆也穿一件跟我差不多的了。”關婧嘟了嘟嘴，有些後悔，她還有一身銀色的露背掛脖裙，因為以前穿過就把它放最底下了，剛好就只有那一件金帆有差不多顏色的。
“沒事，來日方長，以後再穿咯。”金帆給她擦了擦嘴角，安慰她。
“行了行了，管一下單身狗的死活吧。”周樂猛地插了一叉子肉排橫在兩對情侶中間，眼神幽怨，“趕緊吃完，等會去曬日光浴。”
“對對對，我剛才已經物色好位置了，那邊視野最好，”關婧指了指邊緣上的一處地方，她湊到盧喻耳邊，神秘兮兮的，“帥哥也好多。”
楊匯無奈地握住盧喻的肩膀將她往自己這邊移，“我聽到了啊。”
“好漂亮啊啊啊！”吃完飯，一行人一起走到海灘邊，還沒到地方，三個女人就迫不及待地拉著手跑過去，後面的金帆見狀忙喊：“別跑那麼快，小心一點！”
她們沒有應，跑到邊緣踩著水，還朝他們揮手，“快點啦！我要拍照！”
三個男人手裡都提著兩個袋子，裡面裝著防曬，她們的衣服拖鞋，還有相機和她們的小物件。
周樂看了一眼手裡的袋子，嘆了一口氣，“我在這兒湊什麼熱鬧呢。”
下午的陽光是比較猛烈的，幾個人玩了一會兒就回來去換泳衣，楊匯撐著腦袋看她在海灘邊玩，忽覺歲月靜好。
有幾個白人朝她們走過去，似乎在說什麼，楊匯見狀便起身過去，金帆和周樂也緊隨其後。但盧喻只回頭跟白人指了指正走過來的他們，白人就點頭微笑，離開了。
“怎麼了？”楊匯走過去，低頭綁了一下盧喻下身圍住的裙布。
“沒事沒事，來搭訕的。”關婧還在她身後玩水，低著頭解釋，“我們說了我們老公在那邊。”
“啊？我吃大虧了，我戀愛都沒談，直接變老公了。”周樂裝模作樣地擺手，小願翻了一個白眼，“少自戀了。”
“我們要拍照，你們拿東西過來好不好？”盧喻拉了拉楊匯的胳膊，因為有點曬，眼睛眯了一半，她笑著搖他的手，把他可愛到了。
楊匯彎了彎唇，低頭捏她的臉蛋，“好。”
周樂哎了一聲，覺得沒眼看，“我們兩個steve去拿吧，看你們這四個黏糊勁。”
盧喻被逗笑，轉身跟他道謝：“辛苦啦，周大少爺，辛苦啦，小願小姐。”
海是碧藍色的，一點一點衝過來，圍住他們的腳踝時，像暫時塗上了透明的顏料。
楊匯看著乖乖坐在海灘上等他拍照的盧喻，忽然想起以前他在某天拼貼的一首詩，標題是空氣、愛這兩樣。他有些忘了他為什麼這樣拼了，但看到她在鏡頭裡笑著問他，這樣好不好看時，他忽然有些懂了。
為什麼，是空氣和愛？
因為人的一生，除了活著，原來還需要幸福。
楊匯忽地笑開，瑞鳳眼好看地彎起，薄唇輕輕地回答她：“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