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煙花筒中的火藥被點燃，隨著一聲尖響，一道道絢麗的煙火綻放在高空。
“哇哦！”幾個女孩歡呼起來，周樂炫耀般地晃了晃已經放完的煙花筒，咧嘴笑道:“怎麼樣好看吧？我萬里挑一呢。”
盧喻給他豎了豎大拇指，“周公子辛苦了，有眼光哦！”
“那是。”他展示了一下後面一排的煙花，“還有其他的，等金帆來了一起放。”
已經快到十二點了，金帆還沒有回訊息。
周樂放下都是忙音的電話，撇撇嘴，“估計這次不能一起跨年咯。”
“誰說的。”
眾人回頭，金帆挎著黑色的揹包，雙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
“你小子！”周樂跑過去給了他一拳，“怎麼不接電話？”
金帆緩了緩，“沒電了。而且這上面不能開車上來，我跑上來的，夠意思吧。”
小願望瞭望他身後，疑惑地問：“你自己跑上來，把關婧姐丟後面啦？”
提到關婧，他怔了怔，後笑著說：“沒丟，她在義大利呢。”
眾人又是一個啊？
金帆的眼神逃避，他苦笑，“和平分手了。”
對於金帆和關婧的感情，其他人其實是很有信心的。金帆外呆內熱，關婧外熱內也熱，他們在一起沒有意外的話根本不可能分手。
分手也一定是因為外在原因。
眾人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楊匯看了一眼盧喻，想起她那日喝醉酒說的話。
“金帆和關婧姐這麼好，居然也會分手。”
“我們會分手嗎？”
他垂下眼，輕輕牽住她的手。盧喻沒有帶手套，手指已經凍得有些發紅，他掌間的溫度傳給她，她的手稍微暖了一些。
盧喻抬起臉，柔柔地搖了搖頭。
“不行啊你，說好的讓我等著，輸了今天的酒就你請了！”周樂大大咧咧地攬上他的肩膀，小願也出來緩和氣氛：“哎呀，別想這些了，先去放煙花啦。”
距離2023還有一分鐘，盧喻把相機放在底下石頭前，調整好鏡頭，她跑回站成一排的朋友中。
“讓女孩兒站中間，咱大老爺們站邊上，別到時候拍完發現人看不見。”
“陰陽誰呢！”
“沒陰陽啊，小土豆。”
“你給我過來！”
又快一年了，這是他們一起過的第五年，金帆看著小願追著周樂打鬧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來。雖然他的愛情失敗了，但還好友情還在。真希望就這樣一直幸福下去，如果關婧也在的話。金帆的心臟隱隱地抽動，他本來以為是可以挽回她的。
去義大利之前，他信心滿滿，他堅信關婧是喜歡他的，所以單槍匹馬地衝到義大利，卻在她家樓下看到另一個男人。
身高與他差不多，臉沒看清，但很瘦，戴著一個方框的黑色眼鏡，看起來呆板又無趣。關婧站在他身邊，沒有表情，說了什麼就轉身回去了，沒有送他。
金帆嘴角揚起，心中警報解除。
但再去關婧家，她卻跟他說，分手吧。
他定定地看著她的臉，明明看到他的時候有驚喜有開心，為什麼一瞬間又全都收起來，故意裝出冷漠的樣子。
“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每天都說有多麼多麼喜歡我。”金帆咽回湧上喉嚨的委屈，他的眼眶發紅，“你現在告訴我你是裝的？你以為我真的好騙嗎？”
關婧沒有看他，轉過身收拾起東西，“你以前沒聽說過我的名號嗎？我一直都喜歡長得好看的強壯的，我喜歡這個群體而已，你剛好來了，我當然也喜歡你。”
她瘦削的肩頭隨著呼吸緩緩一動，像是撥出一口氣一樣，“早告訴過你，我很容易喜新厭舊的。”
關婧在大學的時候，很多人喜歡她，畢業時大家給她辦了個歡送會，他悄悄地去了。聽說她酒量不錯，但不知道為什麼那天她偏偏喝醉了，眯著眼睛倒在他懷裡。金帆喜歡了她很久，從高中到大學，他們都在一個學校。
他永遠記得，當時心裡的悸動。他衝動地和醉酒的她表白，卻真的被接受了。她撐著站起身，說她記得他，她說：“金帆，我記得你，你居然喜歡我誒。”似乎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她傻笑了一會，才接著說：“你怎麼會喜歡我呢。”
金帆一直沒懂她為什麼這麼說，明明這麼多人喜歡她，不管男生還是女生。他的臉被她捧著，左看右看，然後傻傻地冒出一句：“你好帥，當我男朋友好了。”
天知道，他那時有多幸福。
他們明明這麼契合，明明從來沒有鬧過什麼彆扭。金帆冷靜下來，他緩緩開口：“這種理由，太爛了。”
關婧沒有反應，繼續收拾她的東西。金帆看著她的動作，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往包裡塞，明明只是在逃避他。
也許是注意到背後盯著她的視線，也許是以為他走了，她收著東西的動作慢下來，似乎是再也忍不住，肩膀顫抖起來，她嗚咽著哭出了聲。
金帆馬上從背後抱住了她，她嘴角向下撇著，委屈地拼命掉眼淚，聲音卻忍著，她不肯說，那他就陪著她。
反正就是別放棄他。
不知哭了多久，關婧似乎將心裡的痛苦宣洩完了，她緩緩將背後環住她的手拿下來。擦了擦眼淚，她終於轉身面對他。
看著她臉上未乾的淚痕，金帆有些心疼，他伸手蹭了蹭。
關婧沒有躲開他的手，她注視著他的臉好一會兒，聲調還帶著哭過後的啞：“金帆，對不起。”
金帆搖了搖頭，“不用說對不起。你不想講，我不逼你。我喜歡你，但不想束縛你，你要做什麼去哪裡都可以，但是可不可以給我一個堅定的答案，讓我安心。”
她將他給她擦眼淚的手握住，移開一些距離，昔日愛笑的她如今臉上都是疲憊，“答案我已經說了。這不是代表你不好，只是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就這樣吧，好不好。”關婧的眼下已經有了青色，她垂下眼睫，撥出的氣息彷彿沒什麼氣力。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金帆艱難地開口：“除了這個，沒有其他選擇了嗎？”
關婧沒有回答，他自嘲地笑笑，“好。我尊重你。”
“金帆！還有那邊那對黏糊的情侶，趕緊過來拍照！”
小願的聲音拉回了金帆的思緒，他撥出一口氣。
楊匯正在給盧喻舉著小鏡子，她專心地補著口紅。
楊匯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盧喻，她淺淺地塗上一層，再用手指抹開，原本微粉的嘴唇紅起來，在微弱的路燈下還有點光澤。
“很快很快！”盧喻剛把手中的唇釉插回管裡，又想起來什麼，她抬眼問楊匯：“你要不要塗呀？”
楊匯呆呆地搖頭，他塗這玩意幹嘛。
盧喻踮腳搭上他的肩膀，湊近看了看他的嘴唇。
還挺紅的，那算了。
她把唇釉放進楊匯口袋，拉起他的手跑過去，“來啦！”
楊匯遲鈍地意識到，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十，九，八，七…三，二，一！新年快樂！！！”周圍人和他們的聲音混在一起，大家同時爆發的歡呼聲籠罩了整個世界，身後煙花齊放，奪目的火星在高空盛開，像一朵朵新生的花。
“新的一年，賺大錢！”
“新的一年，找到物件！”
“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許願聲不絕於耳，盧喻盯著美麗的煙花笑得開懷，她雙手作喇叭狀，也跟著大喊：“新的一年，大家也要幸福啊！”
遠處又升起更大的煙花，她興奮地抓著楊匯的胳膊指給他看，“好漂亮！”
楊匯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嘴角彎起，“嗯，很漂亮。”
夜裡的風吹起，盧喻的心卻暖暖的，她將手捂上楊匯的臉，想凍他，他卻不躲，低下頭任由她捂著，柔軟的黑髮乖乖地垂著，盧喻想也沒想，迎上去親了一口他夜色下更加白淨的臉。
“剛才有沒有許願呀？”
“有。”
“那怎麼不說出來。”
“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盧喻古靈精怪地瞥了他一眼，湊近他，“那有沒有我？”
楊匯看進她眼睛，微微一笑，“有。”
盧喻的心裡蕩起漣漪，她又親了一口他的側臉，“謝謝你。”
楊匯眼中笑意更深，他雙手搭上她的手，“沒有啦？”
盧喻的眼中澄澈單純，她揚起笑，靠近他想再親一下。
楊匯的手卻已經放下去摟她的腰，他們的身體貼近，楊匯低下頭，輕柔地親吻起她。
鋪天蓋地的閃爍又在高空出現，緊緊相擁的兩個身影在明暗之間忽現。
新年快樂，希望大家都要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