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匯看著盧喻微張著嘴呼吸的樣子，意識到自己有些過火，他撫了撫盧喻的背，眉心微蹙，擔心地問：“嚕嚕，還好嗎？”
盧喻的臉頰紅暈如雲，楊匯的聲音還是啞的，鼻息撲在她耳尖，她沒有回答，心思卻落在別處：原來接吻會缺氧。
怪不得她感覺腦袋有點暈。
她的手還放在楊匯胸前，楊匯握上她的手，輕輕將她的臉轉過來。
盧喻的眼睛像含著水一樣，楚楚可憐的，楊匯有些慌，摸了摸她的臉想安慰她，是他太急了把她嚇到了嗎？
愧疚與自責交織，他眉間的褶皺漸深，“對不起...我...”
盧喻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旖旎的氛圍裡，聽見這聲對不起才回了神。
“傻瓜。”盧喻噗嗤一聲笑出來，她一隻手反握回他的手，一隻手摟上他的脖子，仰起臉親了親他的嘴巴。
她得把喜歡錶現出來，不然這個笨蛋又要多想了。
盧喻的手只有他手掌的一半，掌心貼著掌心，楊匯收緊手指，把她的手整個包進去。
他垂下眼睫看她，抿了抿唇，猶豫著開口：“如果你不喜歡...”
楊匯以前有過一段很短的感情，但如果嚴格來說，其實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戀愛。沒有牽手，沒有接吻，沒有臉紅，甚至沒有心動。他現在回想起來，記憶還是非常模糊。
只記得，那個女孩在人群裡崇拜地看著他，高調地說喜歡他。
後來擅自宣佈和他在一起，他看著她，想問怎麼樣是喜歡。
再後來，那個女孩對他說，你只是個長得好看的木頭。
才半個月，過得跟夢一樣，一個來去匆匆沒頭沒尾的夢。
他來不及感受，來不及問什麼是喜歡，就被通知：他被分手了。
楊匯心裡沒有什麼波瀾，即使這件事在他的人生裡，像火車前進在筆直的軌道時突然卡在一個凹下的坑裡。
但他現在卻在想，盧喻會不會也這樣覺得呢。
不喜歡？那她剛才在幹嘛？
盧喻皺起秀氣的眉，還要怎麼證明喜歡啊，難道直接說她喜歡他這樣嗎？
她唇上的口紅被吃了大半，卻好像比塗了更紅，楊匯眼上盯著，心底潮浪湧動。
口袋裡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
盧喻移開目光，往臉上扇了扇風，點了接通。
“喂？怎麼這麼久沒接電話？找到項鍊沒，我們在天橋這邊等半天了。”金帆的音量太大，盧喻剛聽一個字就趕緊移開了。
旁邊傳來周樂幽幽的聲音：“都說不用打了，你是木頭腦袋啊。”
金帆轉頭問他啥意思，周樂翻了個白眼，“直男的情商真夠離譜的。”他把金帆手裡的手機拿過來，對著螢幕那端喊道：“楊匯，我們先自己逛了，你照顧好嚕嚕，記得送她回家。”
不等對方回答，周樂就利落地掛了電話。
“喵。”藍貓從房間跑出來，跳進楊匯和盧喻之間的空隙，它打了個哈欠，又扒上盧喻的衣服爬上去，最後穩穩踩在她胸口上。
楊匯無奈，不知道為什麼它今天老往盧喻身上跑，他抓住它的身體：“快下來，這樣很重的。”
“沒事沒事，讓它待著吧。”盧喻摸了摸它的頭，坐直身體，楊匯沒動，她鼻尖碰上他的嘴唇。
盧喻眼神飄忽，她輕咳了一聲，空出手推了推他：“先起來啦。”
楊匯哦了一聲，坐回她旁邊。
“它叫什麼？”盧喻給藍貓按摩，它舒服地眯起眼睛。
“Anna。”
果然是楊匯的貓，取名都這麼認真。盧喻笑了笑，撓了撓懷中小貓的下巴，“Anna，你好呀。”
小貓好像聽得懂她在叫它，也回應了一聲。
“太可愛啦。”盧喻太愛這些小動物了，她興致勃勃地跟楊匯分享：“我家裡也養了很多貓貓，你知道嗎，有一隻長得特別像你。”
楊匯心裡冒出一個問號，像他？“哪隻？”
“就是那天給你打電話的那隻，它叫果果，是家裡的老大呢。”
盧喻翻了翻手機相簿，找出果果的照片，遞給他看。
“是不是很像？”
果果是一隻虎斑貓，身材圓圓的，眼睛是倒立的大三角，黑色的瞳孔讓它的眼神看起來有些不好接近，照片上它在盧喻懷裡安靜窩著，卻渾身散發著不高興的訊號。
楊匯心想，他平時也這樣嗎？
“我叫它果子哥，別看它好像很兇很高冷，其實特別聽話，而且還會聽人話。”
盧喻嘴角漾出笑，“感覺特別像你。”
楊匯看了幾眼照片，心裡想，多虧果果了。多虧果果給他打了電話，他才終於決定來這裡。
其實他肯定會來，但那時候或許已經遲到了。
楊匯唇角彎了彎，“是挺像的。”
“我們也出去散步吧。”盧喻整理了一下被弄亂的衣服，剛要起身，卻在口袋摸到項鍊。
“原來我才是笨蛋。”盧喻不好意思地笑笑，把項鍊戴上。
楊匯捏捏她的臉，寵溺地笑笑，“你啊。”
夜色尚淺，盧喻和楊匯還是去了夜市閒逛。
楊匯神色自若地牽著盧喻的手，看盧喻新奇地挑攤上的小物件。有的攤子只有一層厚布鋪在地上，她蹲下來看，他也蹲下來。盧喻喜歡淘一些小古董，看得入神迷了，忘記手還被楊匯牽著，自然而然地將東西遞向被他攥著的手。
她夢醒似的哦了一聲，看他，“先把手放開嘛，我看看這個。”
楊匯這才把手放開。
楊匯出神地看著旁邊瘦小的人兒，想起迪士尼那天她主動牽他的手。
十指相扣，握得緊緊的。盧喻好像每次都能做到坦然和他相處，親他也好，牽手也好，都是她先走出一步，永遠這麼明媚主動。
盧喻說他不黏人，其實不是。他很想時時刻刻跟她待在一起，吃飯會想，走路會想，工作也會想。但他不敢。他在書上研究過，如果一對情侶太過融入對方的生活，像水一樣浸透，那他們的關係將很容易出現裂痕，距離感在情侶之間也是必需的。
他也有些沮喪，又想靠近又要剋制。
雖然今天還是吻她了…他舔舔唇，忍不住伸手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指。
盧喻還在看手中的玩意，感受到手指頭的擠壓感，她疑惑地看向楊匯，他卻搖搖頭，手還在不輕不重地捏她的小指，從指尾捏到指腹，又返回來，如此往復。
好像說他不黏人之後，他就變得黏人了。好像在跟她證明一樣。
其實她只是順著話頭開了個玩笑。她心裡有點無奈，跟攤主結賬後，她拉過楊匯的手，腳步走得快起來。
楊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走了，“怎麼了？”
盧喻沒說話，只是一個勁拉著他走。
楊匯看著她急切的樣子，長腿邁起，跟上了她的腳步。
一直走到一個公園角落裡，盧喻停了下來。她左右看了看，沒什麼人，放下心來。
楊匯有些懵：“我們來這兒是…”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左邊唇角就被親了一下。
楊匯的眼睛微微睜大，似乎在驚訝盧喻為什麼這麼突然。
楊匯比她高了一個頭，她雙手捧住他的臉，讓他彎腰，又在他右邊唇角親了一下。
連親兩下，楊匯更懵了，手輕輕抬起，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這是什麼意思？
盧喻暗暗給自己鼓了鼓氣，把他推到身後的牆上。
緊接著是落在楊匯唇上的吻。
單純的唇貼唇親了兩下後，楊匯感覺到她的舌尖探出來，青澀地觸碰著他。楊匯眸底的晦暗漸漸分明，他情不自禁地摟上盧喻的腰，張嘴輕輕吻住她。
主動權很輕易地交換了，盧喻被親得後仰，楊匯伸手按住她的後頸，再次加深這個吻。
兩人舌尖糾纏，渾身熱度襲人。
漸漸地，盧喻有些受不住，她抓著楊匯胸前衣服的手收緊，楊匯緩緩睜開眼，他這次倒是反應快，及時松唇了。
盧喻低頭小口喘息，楊匯眼睫垂下，靜靜看她，盧喻出門前補過口紅，現在又被吃完了，沒有紋路的光滑唇瓣上還有些若隱若現的水光。
楊匯呼吸聲重了一些，他抑制不住又低頭，還沒碰到就閉了眼睛去找她的嘴巴，盧喻身上的香味指引著他，他親到了臉頰，往下又親了唇角，最後親了親她小巧的下巴。
盧喻還在緩，剛想說話：“楊匯，我想跟你說...”沒想到楊匯又貼過來，打斷了她，她只好微微仰頭，好在楊匯的手在頸後使了力，她才不那麼累。不然又仰頭又沒空氣的，她真堅持不住。
楊匯抬了抬眼睛，有些意猶未盡，面前的女人像個美麗動人的雕塑，卻很柔軟，些許月光散在她光潔的臉上，增添了一絲透明感。
楊匯喉嚨微動，他含了含她的下唇，這次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
盧喻這個念頭是突然冒出來的，她本來是打算告訴他，她不會不喜歡他的親近，結果話還沒說完就又被他親了。盧喻推了推他，楊匯的身體一動不動，但手已經從她後頸滑下，放在她腰間。
“嗯？”楊匯的聲音沉了許多，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問不能繼續了嗎？
剛剛才那麼熱烈地唇舌相接，突然停下來空氣的溫度還沒來得及降，兩個人都有些熱，盧喻的臉上像打了兩團腮紅，有些可愛。
楊匯抬手蹭了蹭她的臉，想起她剛才好像要說什麼，便問：“剛才，是想說什麼嗎？”
盧喻沒看他的眼睛了，目光移到別處，溫軟的聲音輕輕傳出來：“就是，我想跟你說，”她頓了頓，羞意蔓延到頭頂，“我喜歡你對我親近，喜歡你這樣，但是黏不黏人都沒關係，我們有我們的相處方式，不要想太多，會累的。”
“當然，有時候黏一下也可以啦。”盧喻的目光回到他臉上，雙手摟上他脖子，撒嬌地用臉貼了貼他的下巴，如春般的笑在臉上盪漾開來。
楊匯心動得厲害，他笑起來，低頭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輕聲回道：“我知道了。”
好喜歡你。
兩個人的心隔著衣服貼著，卻默契地跳出這幾個字。
冬天已經來了，但一點都感覺不到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