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匯的錄製工作提前了，他與盧喻剛通完電話，開啟微信時已經有數十條訊息都是來自徐州。
他點開資料確認了一遍回覆了一個好。
表哥的電話又打來了。
“聽說你回上海了？”這次的表哥的語氣很悠閒，完全沒有上次的急躁了。
楊匯正在給從澳門帶回來的杜鵑澆水，他淡淡道：“又要讓我去公司了？”
上海也有他們的一家子公司，楊匯猜到他們不會放棄，估計又是讓他回去學習。
“沒事兒，你先玩吧。”表哥的笑帶著揶揄，“聽說交了女朋友啊，怪不得呢。”
楊匯放下手中的噴壺，檢視了一圈花盆裡的杜鵑。
“還有事嗎，沒事掛了。”
“哪有弟弟對哥哥這樣的，我真可憐。”表哥使出慣用的招數，假模假樣地哭了兩聲。
楊匯無語，結束通話了電話。表哥生性活潑外放，上至八十歲老人，下至蹣跚孩童，沒有誰是他聊不來的。跟楊匯簡直是兩個極端。雖然他們倆的共同點是愛自由，但表哥在外浪蕩十幾年，最後也還是迴歸了家族企業。
表哥感嘆，人還是逃不開這些俗物。
楊匯從不覺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麼區別。哪怕從小條件顯赫，王冠錦帽爭先恐後地往他頭上戴，他也不改變這個想法。
他想要的，雖然不知道到底會是什麼，但一定不是這些。
父親把他當繼承人一樣培養，灌輸生意頭腦，滿心期待地等他成長。他懵懵懂懂，想看到父母親的笑容，於是爭氣地做出一點成績來。但爺爺去世的訊息打得他措手不及。
爺爺跟他說，選擇你想要的。
楊匯一個人待了很久。他不想要這些，所以最後他離開了。
楊彙整理了一下心情，回到工作室。他租了上海一套房子，想在這邊待久一點。
也可以離盧喻近一點。想到這裡，他安心地彎唇。
盧喻的照片在小願的影片賬號小火了一下。一天的時間，竟然有上百人私信小願要約她的攝影師拍照。
小願驕傲地回覆：“這個是我的好朋友，我是攝影師。”
太棒了，客單排到了下個月，攝影就是她上完這個破班的最強治癒劑。其實她也想多拍盧喻，但盧喻的工作最近比較多，就沒再去打擾她。
盧喻接了一個唱歌綜藝的手繪海報，她最近要開始忙這個。投入工作後，兩個人的交流變得比之前簡短了。
楊匯結束一期的錄製後，給盧喻打了電話。
“今天一起吃飯吧。”
盧喻的工作還差最後一點，後面不知道還要不要改，她有些犯難：“我還有一點點工作...明天晚上再去好不好呀。”
楊匯當然不介意。他只是，很想見她而已。
“好。”楊匯聲音平平，沒什麼情緒。盧喻聽不出他是生氣還是難過，她抿了抿唇，嘗試安慰：“要不，你來工作室好不好？她們今天有事先走啦。”
“我一個人待著，太安靜了。”
盧喻的音調好似帶著撒嬌，糯糯軟軟的，楊匯心裡的烏雲散了不少，他沒生氣，但盧喻的哄讓他很是受用。
他嘴角帶著淺淺的笑，答應她：“好。”
楊匯帶了她愛吃的芝士蛋糕，她的工作室離他住的地方有些距離，到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敲了敲門，沒有應答。他輕輕推開，只見盧喻趴在桌上，旁邊擺著畫架。
怎麼不鎖門。
楊匯皺了皺眉，關上門走了過去。
盧喻睡著了。
楊匯把芝士蛋糕放下，輕手輕腳地坐在她旁邊。盧喻沒有化妝，素白的臉頰透著淡淡的粉，燈光下長睫捲翹，眼下的面板投下密密的影子。
楊匯幾乎聽不到她的呼吸聲，只是胸口規律地微微起伏，應該睡得很香。
看了一會兒，他的手不自覺地撫上她的臉。
剛碰到她光滑的面板，他就縮了回來。
還是讓她好好休息吧。
他曲肘撐臉，忍不住再看看她。目光從她的眼睛開始流連，到鼻子，再到嘴巴。
雖然已經在一起一週多了，但實際相處的時間卻沒有多少。而在相處的時間裡，如此靠近對方的時候，更少了。
之前在澳門，有一次意外的臉貼臉，他心跳加速了一整天。
那個頻率，就像現在。
盧喻的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眼大而修長，眼尾微微上翹。這種眼睛笑起來很有感染力，自帶柔媚感，有神又明亮。她的鼻子呢？鼻樑高挺，鼻頭稍顯圓潤，卻恰到好處。
她的唇也薄，但不顯冷情，天生的蜜桃唇色額外增添了許多氣色。
楊匯閉了閉眼，掃平心裡雜七雜八的想法。
長腿不小心碰到了桌腿。
盧喻醒了。剛睜開眼睛，就看到畫架旁站著的修長身影。
盧喻的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她過去抱住他的後背，柔柔地說道：“你來啦。”
楊匯的臉帶著輕微的紅，盧喻還以為他太熱了。
“你很熱嗎？先把外套脫一下吧。”
楊匯搖了搖頭，轉移話題：“帶了芝士蛋糕，餓了沒有？”
盧喻驚喜地看向蛋糕，又抱了抱他：“你好懂我！愛你！”
盧喻拆開，還是她最愛的口味。楊匯記性還挺好，她就隨口提了一次。她用勺子舀起一口，遞到楊匯嘴邊。
楊匯又搖頭：“你吃，我不吃甜的。”
盧喻遺憾地看了一眼勺裡的奶油，張口吃掉了。她又舀起一勺，看了一眼楊匯，又問一次：“真的不吃嗎？這個口味超好吃的。”
楊匯沒回答，頓了一秒，他低頭湊過去就著盧喻的勺子吃了，“那我嘗一下。”
盧喻愣了兩秒，笑出聲：“好可愛。”
楊匯不明所以，盧喻解釋說：“是因為要健身嗎？沒關係的，偶爾一次。”
原來是誤會他想吃但是因為這個不吃。這個倒是放在腦後了，他平時幾乎也不吃甜的。楊匯眼神掃過她手裡的勺子，沒有說話。
“再來一口。”盧喻又給他遞了一勺，他乖乖地吃了。
盧喻的胃是甜品胃，吃完一整個芝士蛋糕也不膩。她滿足地靠在躺椅上，發出喟嘆。楊匯給她擦了擦嘴邊的奶油。
盧喻的手機螢幕亮起，是甲方的訊息。
“辛苦老師！我們就要這一版。”
盧喻倒回椅子靠背，整個人都輕鬆了：“終於搞定了。”
“你的節目還有幾期呀？”
“三期。很快就結束了。”
“我能去看嗎？”
楊匯點頭，“當然可以。”
工作室一時安靜下來。
“啪嗒”一聲，工作桌上的圖紙忽然掉了，盧喻起身去撿。
楊匯的目光跟隨盧喻的身影，經過畫架時，他注意到了紙上的字。
走近一看，上面用彎彎圓圓的字型塗出幾個大字，正是他去錄製的綜藝名字。盧喻放好圖紙，發現他在看，她問他：“畫得怎麼樣？”
“畫得很好，你的簡筆畫一直很有特點。”
盧喻低低笑了一聲，楊匯每次的點評都好一本正經。
“而且，這個剛好是我錄製的節目。”
“啊，這麼巧...”盧喻驚喜地轉頭，鼻尖卻與楊匯的鼻尖相擦。
楊匯不知什麼時候轉頭的，此時，兩個人的距離比任何時候都要靠近。
楊匯的視線下移，最後定在她軟軟的嘴唇上。
他忽然直起身，向她的方向走近一步。
盧喻注意著他的動作，腦子裡開始找話題：“沒，沒想到這麼巧，那，那我豈不是可以近距離看你錄製節目了...”
前言不搭後語。
楊匯低下頭，與她的眼神對上。
“剛才不是就說可以去看了嗎？”楊匯挑了挑眉，手輕輕撫上盧喻的臉。
盧喻難得的有些害羞，臉頰泛起紅，她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快速地點頭：“哦，我，我忘記了。”
“嚕嚕。”
“我能不能親你。”
雖然是個問句，卻是陳述的語氣。盧喻看著楊匯俊逸的臉慢慢靠近，心神微動。
楊匯的面板很好，一雙眼睛都是內雙，瞳孔很黑，盧喻在裡面看到自己。
他身上有股淡香，像是新木的味道，很好聞。
“誒？嚕嚕？”
門口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盧喻回過神來，後退了幾步。
楊匯的眼睫垂下，他抬頭看向門口。
是盧喻的發小均均。
均均的眼神在兩個人身上來回，盧喻的臉看起來有點紅。她後知後覺，不會是破壞了人家好事了吧？
想到這裡，她尷尬而蒼白地解釋：“我是看到門沒關緊…我什麼也沒看到，我在樓下等你啊嚕嚕。”
說完就跑了。
盧喻倒沒有很尷尬，她只是第一次見到楊匯這樣。第一次，這麼直白地說想親她。又發現了他不一樣的一面。
她抿抿唇，在想該說些什麼。
“走吧。”楊匯先動身收拾起她工作桌上放著的包，表情變回平常的樣子，好似剛才那個靠近她要親她的不是他。
盧喻沉默地跟在他身後，走到門口時，忽地拽住了他的袖口。
“嗯？”楊匯剛回頭，衣領就被一隻素白的手抓住往下拉，他還沒反應過來，盧喻已經踮起腳，往他的右臉親了一口。
她的眼睛像養著星星，時常亮亮的，楊匯有些呆住，他回神時盧喻已經往他手裡塞了鑰匙，快速地跑下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