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我是不是很惡毒？

“我就說媽媽最近怎麼看著胖了一點，穿得也都是寬鬆衣服……”

傅言安靜聽完，忽然想起暑假裡她抱著他執拗的一聲又一聲討厭妹妹。

忽而覺得，她不是討厭妹妹，她只是害怕，被人取代。

“傅言，我是不是很惡毒？”

顧只只向他投去一眼，眼睛映襯著高懸天空的一彎月，如水一般，她語氣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不是。”他語氣溫和堅定，傅言總是這樣對顧只只說話，她好像有數不清的自卑點，可她在眾人眼裡始終是那個被嬌慣長大、父母疼愛的顧家千金，誰也看不出來她應該自卑什麼。

她好像從來不覺得自己應該、值得被愛。

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她容貌焦慮、二胎焦慮……一切可大可小的事都會讓她焦慮不安，恐懼尬場，害怕被討厭。

因為她從小就有被拋棄感，她覺得是自己不夠好才會被留守。

好像只要她足夠美好，就會有人愛她、重視她、永遠不拋棄她。

“你還記得我父母被外派那一年的事嗎？”傅言問她，目光裡有種穿越時空的縹緲。

顧只只腦海裡浮現出小小一個傅言的模樣。

“那時候，我有點難過但不多，有好事的阿姨逗我爸媽不要我了，你衝上去，比我還生氣推開她，用你為數不多會的幾個罵人的詞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罵她神經病。”

小隻只看起來比小傅言更難過，眼淚鼻涕糊了滿臉也要安慰他，傅言小大人一般沉穩地替她擦乾淨臉，聽她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話:“他們也沒辦法，他們想為我們的未來努力……”

很奇怪，就這樣一件事，傅言一直記到現在。

顧只只愣住，那副畫面一直衝擊著她此刻的心防，她好像和他有很多過去。

“莫阿姨顧叔叔從小不在你身邊，你心裡有隔閡是正常的，有另一個家庭成員的加入，你本能抗拒也是正常的。我說不出他們一定會同樣愛你的話，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還是有區別，我只能保證，我一定最愛你，誰來都不會比你更重要。”

顧只只結巴著問他:“你、你說什麼？”

“誰來都不會比你更重要。”傅言不解。

“上一句！”

傅言反應過來，眼底星河盪漾，站起來拍她腦袋:“我永遠最愛你，毫無理由的偏向你。”

語言的力量在一瞬可以超越一切事實，顧只只久久不能回神，被他一句最愛你激盪得幾乎忘記自己的焦慮。

她看著眼前的少年，忽而覺得什麼都不重要，有過這一刻，就很足夠了。

後來那個夜晚一直縈繞在她心口，傅言三封offer擺在她桌面，是要她來選的意思。

顧只只捏著三張薄紙，如拿千斤。

他的未來，她要怎麼替他選？

傅言家是軍政路線，他要走的也不是從商之路，若是軍科大，他們之間或許就要久別好幾年，可若是讀京大，他怕是要拼了命趕緊讀完。

其實都不好選。

系統將一切收入眼底，顧只只或許不知道，但它卻是知道的，這是傅言出手要她一個準話。

最後顧只只也沒選，原樣放回他桌上。

傅言就這麼被京大錄取了，她聽到這訊息，停了一瞬，心口直跳，她快要壓不住那些濃烈的感情了。

春去秋來，高考的六月初，顧家費大力辦了一場週歲宴，顧靈希降生已經一年了。

顧只只對此不置一詞，但對這個妹妹沒有太多的親近感。

二胎家庭里老大的委屈，在臨近高考的六月三號還被爸媽請假參加週歲宴爆發。

顧只只沉默的坐在桌上，一句漂亮話也說不出來，顧爸cue了她幾次，見她愛搭不理有些來氣，索性不再看她。

熱鬧非凡裡，顧只只覺得自己就是個外人。

她豆大的眼淚聚在眼睛裡，趕緊低頭進了洗手間，她崩潰得質問系統為什麼能操控她的情緒，卻不能修改這樣的人設背景。

系統沉默了很久，最後開口:“因為選擇你是原主的決定，就是因為你和原主之間有這麼相似，你才能百分百貼合原書裡的女二。而且……你是胎穿，劇情線開始前，我對任何人沒有操控權，相當於這就是屬於你的人生。”

胎穿？

怪不得她記得又不記得，熟悉又不熟悉。

顧只只問:“那為什麼我沒有記憶？”

“你是個bug，你的出現導致男主和女二成為青梅竹馬，和女主成為發小……劇情線根本進行不下去。為了拉回正軌，劇情開始前一年我強行修改了你的人設……”

難怪，難怪傅言說她高一那年性情突變，難怪眾人都說她叛逆期遲到……

“那段時間很不穩定，你似乎總會有幾個瞬間清醒過來，而男主居然也沒有因此厭棄你。主線人物幾乎都覺醒自我意識，我能操控的只有你的行動線，所以我只好篡改你的記憶，將你包裝成第一次穿越的樣子。後來就是你看到的那樣，主線劇情全線崩盤，我無力迴天，現在的新劇情……我也只能釋出任務推動，但似乎你們擁有了自己的人生，我能感覺到，這本書已經要脫離我的掌控了。”

頭頂的燈似乎明明晃晃，顧只只扶著洗頭臺，喉嚨裡像被什麼堵住:“你之前說過，你可以操控情緒情感，那傅言的，你動沒動過手腳？”

傅言，你喜歡我，究竟是不是出於你的自由意志？

“我除錯過，但……”

顧只只打斷他，固執得想要證明些什麼:“你不是說你只能操控我的嗎？”

“我控制不了他的行為，但可以略微調整一些引數，為了避免ooc，我將他的情感指數調整到了合理區間。”

“別說了……讓我好好考個高考吧。”

系統沉默一陣，最後也只是說好。

顧只只現在的情況，根本聽不下去任何解釋。

她只知道，她現在還是被全世界背棄了，愛她的也不純粹。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乾淨清冽的聲音傳來:“你還好嗎只只？我送你回學校吧。”

顧只只從臂彎裡抬起頭，表情悲哀。

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