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只道是尋常

林顏在實驗附小是學校里名頭響噹噹的天才少女，和看著溫柔的傅言不一樣，她一直獨來獨往。

有人想和她交朋友，她總是當面禮貌笑一笑答應了，接著還是一個人走。

成片報團的富二代裡林顏一個人走得孤傲又瀟灑，像可望不可即的一朵高嶺之花，永遠疏離，永遠冷清。

沒人知道林顏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大多數人開始敬而遠之。

但被無聲拒絕的多了，富二代裡總有幾個壞心眼的看不慣她。

人都是這樣奇怪。

連小孩子都不允許不同於自己認知的人事物存在。

開始只是不跟她說話，後來他們發現這對林顏根本沒影響。

漸漸她作業本丟了這頁花了那頁，桌子上多了東西或者少了東西。

林顏連眼皮都懶得施捨一個。

沉默著就接受了一切。

當然誰也不知道她是接受了，還是根本沒放心上。

後來演變到凳子上被抹膠水的時候，林顏甚至有閒心笑出來，七八歲大的小姑娘，臉上露出某種可以被稱為無奈的神情。

教室裡烏泱泱的人一窩蜂走完了，空蕩蕩只剩她一個，她正猶豫要找老師還是找校醫的時候，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林顏臉色微僵，她其實多少還是有點好面子的。

這副樣子她不想給別人看到，哪怕可能惡作劇本身人盡皆知。

“你為什麼不走？不是要下去做操嗎？”

林顏回頭，撞進貓一樣圓而亮的瞳孔裡，被她的懵懂撞得茫然。

她照例笑了笑，回頭。

可愛，但對她來說沒用。

“你被惡作劇了？”

那嗓音透著清泉般的甘甜清澈，林顏沒說話，希望對方識趣一點。

小姑娘跑上講臺翻翻找找，摸出一把剪刀。

林顏渾身僵硬。

可愛但惡毒。

她這樣下結論。

不論這強力膠有沒有她一份，這把剪刀比此前任何一次傷害都可能更深。

她瞪著眼睛，不自覺咬住下唇，看著小姑娘仍然天真的面龐，心裡一陣陣犯冷。

人性最大的惡莫過於天真者傷人。

她越靠越近，林顏忍不住要向後躲，臉上端不住什麼高冷模樣。

“你怕什麼？”只見小姑娘一剪刀剪開她褲縫，接著若有所思道:“哦，也是該躲，這把剪刀蠻鋒利。”

片刻後，兩條褲腿劈成兩塊，林顏羞憤捂住褲襠中間，一時分不清她是幫她還是害她。

“我不要光屁股！”

“沒光呢，這不是還穿著小內褲嘛？”

到底是孩子，沒多沉穩。

若她再等等小姑娘那條校褲就遞給她了。

林顏看著小姑娘若無其事扔給她的褲子，好氣戰勝了羞恥心:“你怎麼還有多的校褲？”

“你別管了！”

她看到小姑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轉瞬明瞭這姑娘是誰了。

顧只只。

班上那個上一年級還尿褲子的顧只只。

她路過辦公室聽到過老師苦惱卻溫柔地問她為什麼總尿褲子，小姑娘老實回答:“總不記得要上廁所嘛，想起來的時候就來不及了，明明每次就差一步……”

林顏記得她，因為當時的林顏想不通怎麼會有人把心虛和理直氣壯糅合得這麼完美。

林顏看著臉紅又強撐著的顧只只，到底沒說什麼。

沉默地從自己被剪成梯形的褲裡出來，換好顧只只的備用褲子。

顧只只也不像要留的模樣，林顏看著她跳躍的馬尾，突然問她:“那你下午怎麼辦？”

她愣住，轉瞬反應過來，羞惱抓著手指飛快回答完就跑了。

“少喝點水唄！”

果然沒怎麼喝水。

林顏被攔住的時候還在想這件事。

“誰幫你的？！”那富二代攔在門口憤怒質問她，揚聲看著全班直晃晃地威脅:“誰這麼大膽子敢跟我作對的？！”

寂靜無聲的沉默。

林顏不耐煩地掀起眼皮瞥他一眼，有點煩。

能不能等她走了再威脅？

“我啊。”

顧只只無所謂的跳過來，衝他揚下巴:“喂。擋路了。”

小霸王招呼周圍小跟班團團圍住後門，挑釁地看著她們。

顧只只倒也沒糾纏，轉身朝前門走去，甚至問她怎麼不走？

小霸王氣炸了，髒話一句又一句朝她砸過去:

“傻x爛x……”

顧只只連頭都沒回，直到小跟班攔住她們，而小霸王說了句“尿王顧只只”。

顧只只一瞬間憤怒了！

攥緊拳頭就跑過去，那小霸王也纏鬥上來，誰也沒看清怎麼回事，小霸王就被顧只只壓著一拳又一拳地揍。

林顏若無其事收回腳，冷淡翻了那些愣在原地的小跟班們一眼。

第二天，林顏將洗得噴香的校褲撞進她最好看的牛皮紙袋子裡帶去學校。

顧只只被傅言和莫京南一左一右互送進來，她站在中間，不耐煩且快樂。

她喜歡朋友的重視和偏愛。

傅言站在門口問誰是林志遠？

小霸王大無畏地站起來，甚至臉上神情兇狠要再把場子找回來。

沒等他碰到顧只只一片衣角，林顏一腳踹在他屁股上，讓他摔了個狗吃屎。

怎麼說呢。

小霸王不告狀，這就有點難辦了。

只能武力解決的事，有點為難林顏。

為難的林顏，一腳俘獲了莫京南。

在女漢子還是個褒義詞的年代，莫京南崇拜地喊著林顏“顏哥”。

最後事情是在四個人合力暴揍了小霸王林志遠的情況下解決的。

沒人能想到，林志遠被他們揍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