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茹彧一幫人都是實驗一中國際部的,課業沒太大壓力,故而聚會就選在週四晚上。

在海市最高階的會所裡,小姐少爺們已然鬧騰開。

季茹彧穿著一條紫色貼身短裙,特意做了造型,她和小姐妹們坐在一起。

聊起李陽住院的事,她眼裡閃過一絲不耐,覺得他是罪有應得,如果不是家族需要,她是一點也不願意李陽這種人出現自己朋友圈的。

“說這些做什麼?還沒恭喜小彧收到漂亮國三所名校的offer呢。”鄭茜看出季茹彧的不滿,轉移了話題

果然季茹彧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志得意滿。

莫京南和顧只只坐在吧檯前,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顧只只不怕死地喝著長島冰茶,喝到嘴裡跟某軟飲一個度數,沒啥酒味:“你看沒人管我們,你多吃點,我包裡有個飯盒特意給你帶的,你拿點好儲存的……”

莫京南吃得沒空搭理她,顧只只的酒量他知道,長島冰茶確實灌不醉她,除非她想醉。

但季茹彧哪裡會放過他們,端著酒杯走過來:“顧小姐,莫三少晚上好啊~”

雙手搭在兩人肩上,爽朗親切的姿態。

顧只只心想這不挺好相處的嗎,怎麼給莫京南搞得出生入死一樣。

“不敬我一杯嗎?我恆久的手下敗將們?”

她收回那句話。

這是一個比傅言惡毒一百萬倍的女人。

莫京南見怪不怪的,抖肩甩開她手,顧只只依葫蘆畫瓢。

同時,季茹彧是個心理十分強大的女人,被兩個人無聲嫌棄的她,不僅沒有露出一點尷尬,反而呈現出一種我大發慈悲原諒你們的魯莽的至尊光環。

季茹彧看向莫京南:“別這麼小肚雞腸好不好?善良的我不就是主持了一下正義,誰讓你騷擾無辜女孩子的?”

“你但凡不瞎,就知道我現在懶得理你。”莫京南斜她一眼,擺爛地抓著盤子裡的蛋糕啃起來。

季茹彧喝了一口杯中酒,眼尾豔色勾人心魄,她狀似隨意道:“這麼多年大吵大鬧的,也算是有點交情吧。我的慶祝派對不叫顧只只都叫不出來你是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顧只只的錯覺,她怎麼聽出來了季小姐的一絲不甘和三分委屈?

莫京南還是那個死樣子,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酒櫃,嘴巴里塞滿了點心,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顧只只愛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已經準備開口打圓場了,莫京南卻就著白蘭地嚥下食物,很認真地轉過頭看著季茹彧:“是。”

隨即,他咧開嘴一口白牙在交錯燈光下格外顯眼,明明是一副陽光開朗大男孩的模樣,季茹彧卻感受到他深深惡意:“這不是顯而易見嗎,季大小姐?”

好陰陽怪氣的一句話。

季茹彧的假面崩碎,她看著莫京南冷笑出聲,語氣裡全是挑釁:“莫京南你依舊不是個東西。”

這句話彷彿擲地有聲,包房裡安靜了一瞬,接下來恢復如常。

季茹彧盯著他,舉起杯子,紅唇勾起並不友善的弧度。

顧只只還以為這杯酒怎麼都會出現在她那不知死活的表哥莫京南身上,卻見季茹彧頗有風度,仰頭自己全乾了。

季茹彧隨即轉身離開吧檯,息事寧人的樣子。

但她的腳步就是號角,一波又一波人從她兩邊湧出來,目露精光,堵在兩人面前,眼神皆是綠油油的,像是要把他們吃了。

怎麼可能息事寧人。

在季家的場子裡,要給他們吃點苦頭才行。

名利圈裡,最不缺會看眼色的人。

顧只只被這陣仗驚到,看著光鮮亮麗的富二代們看似熱情實則算計的架勢,驚覺自己一語成讖,這還真是個虎狼窩。

“顧小姐,聽說最近學習刻苦呢。也是,要點臉的人都知道跟著傅言林顏兩個後面跑有多丟人了。”

“哪能呢?顧夫人還想跟傅家聯姻給我們顧小姐攀一回高枝呢。”

“傅言可能同意,傅爺爺能讓我們圈子裡出了名的木頭小姐顧小姐進門嗎?”

“誒你怎麼說話的?顧小姐可是莫家的外孫女……”

“莫家?莫家又算什麼?勾著傅家才勉強跟季家抗衡,苟延殘喘而已……”

“狗?什麼狗?莫京南這條落水狗!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都笑起來,彷彿這就是天大的笑話。

好刻薄的一群指哪打哪的狗腿子。

顧只只面無表情看他們一輪又一輪,不無阿q地安慰自己:好歹自己活得像個人。

“莫三少,我這是不是單押啊~”

“skr~”

他們又笑起來,顧只只聽不出強顏歡笑的氣有不足,可見這些人壞到根子裡了。

顧只只可不是什麼受氣包,有仇能當下報的絕不含糊,就是人多了點,挑個突出的鎮鎮場子吧。

她正要動手,莫京南突然大力錘了桌子一下,嚇得全場寂靜,顧只只都驚魂未定看他。

可他沒看她,扯著唇角看向那群富家子弟,一副沒臉沒皮的樣子:“不是要喝酒嗎?來,喝啊!”

眾人又笑起來,是啊,他們面前的是圈子裡過去一年裡出了名的兩個廢物混子,有什麼可怕的。

廢物嘛,自尊心強,但賊脆皮,絕對沒有回家告狀求庇佑的。

“莫三少不幹了這杯就是看不起我們季小姐。”鄭茜端著一杯混合酒,笑得不懷好意。

“你這算什麼?”莫京南嗤笑,哪裡不知道他們的意圖,今天不把他喝趴下,他倆走不了。

莫京南開了瓶生命之水,嘬了一口,酒精直往腦門上湧,他眉一挑:“這個,一瓶,成不成?”他哪裡是商量語氣,仰著下巴,不要命的架勢。

誰都不懷疑,一句“不成”後面就有一個酒瓶子砸上來。

也沒人說莫京南這麼駭人啊。

沒人說話,莫京南就當他們預設了。

仰頭就要往自己肚子裡灌,顧只只伸手攔他,目光擔憂。

他朝她笑得邪氣,哪還有平日裡傻乎乎的樣子?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這次,他們衝我來的,而且這一瓶你鐵定趴下,我可整不動你。”說完就對瓶吹起來。

“那我就能整得動你了?”

“聽話,幫我多裝點吃的,這幾天零嘴就靠你了。”

“還想蹭飯啊莫京南……”她也學著他的語氣,跟他插科打諢。

莫京南扯著眼皮笑起來,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眸在暗色裡映出狠厲,幾分邪氣,薄唇染酒色,好些小姐們不受控制地看著他喉結滾動,幾滴酒沿著嘴角向下混入衣領裡,捂住嘴都叫人聽到了呼聲。

這莫京南……

有時候的確很拿人啊。

只有顧只只淚眼模糊看著他,覺得他還不如被莫家人打呢,看著他遭罪心裡壓力可太大了。

大沙北真是大沙北,也沒人拿杯子接,就不知道當個漏壺啊!

包廂裡,除了莫京南的吞嚥聲,就剩下顧只只陰陽怪氣的聲音了。

“喲,你還沒成年呢就去整容了?這臉都腫得跟個發麵饅頭一樣了。”

“您家裡沒捨得給你零花錢嗎?來這種場合背個假包不合適吧?”

“我見過你,在年級主任桌子上的勸退名單裡,怎麼你沒跟大家說啊?”

“你唱歌調都跑到冰島去了,就別獻醜了吧。說起獻醜,你長得也夠醜的了,屬於不忍細看的程度,你懂嗎?你不懂,你沒文化也沒人品。哦不止說你,在座的各位,有一個算一個都一樣。”

莫京南靠著顧只只氣喘如牛,顧只只一面撐著這牛高馬大的男性生物,一面維持中氣十足地嘲諷。

“你們在幹什麼?”

如一聲驚雷,眾人從怔愣裡醒過來,恍惚向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