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面爆炸的水晶,陸千朝向另一邊眨了眨眼睛。

另一邊啥也沒有,但萬揚知道這個眼神,是做給自己看的。

他雖然多少有點佩服陸千的操作,口頭上卻怎麼都不能承認,說:“你這操作,跟我有得一比,不過如果讓我接著打,這比賽頂多拖到七八分鐘,不用你搞這麼久!”

陸千說:“我看出來了,你嘴比手硬多了。不愧是你,開局0槓2的嘴強王者。”

萬揚還待再爭幾句,進一步挽回點面子,遊戲介面傳來聲音,卻是那上局的馬超邀請他雙排。

萬揚接受了邀請,卻不點準備好,看這馬超要幹嘛。

那馬超正是獅吼直播的主播亂殺,對面水晶爆炸之後,直播間裡水友都在慫恿他拉魯班雙排。

“這個小魯班是不錯哈?前期雖然0槓2,後期還是能跟上我的節奏,二打五。搞!”

說時,他就向萬揚發出了邀請。

兩人都開啟了語音,亂殺說:“兄弟,我看你小魯班打得可以,我們雙排如何?”

陸千說:“不打了。”

萬揚說:“來吧!”

亂殺卻斷斷聽不出這是兩個人說的話,瞬間凌亂了,說:“那……兄弟,到底打還是不打?”

萬揚點了準備好,說:“開!”

但亂殺開遊戲之後,萬揚卻很客氣地給陸千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傢伙既然自稱什麼路都是大神,那就開始你的表演吧!

陸千給他翻了個白眼,不過王者始終是他最擅長的東西,自是來者不拒。

接下來的幾把,局內“萬萬不可”的操作,不僅讓萬揚傻眼,還讓亂殺和他直播間裡的水友都瞪大了眼珠。

“萬萬不可”跟亂殺打了四把,全贏了。

關鍵是,他依次拿了花木蘭、貂蟬、鏡和公孫離,只有貂蟬和公孫離各死過一次,每一局都超神,輸出佔比沒有低過35%、局內評分沒有低於13分的!

把把都拿MVP!

花木蘭那一把,更是在高地一推五,完成一波五殺,秀得人頭皮發麻!

亂殺瞪大眼睛,說:“兄弟,你是代打,還是主播?”

陸千說:“你猜!”

“我猜你是打職業的。我以前打比賽時候那些隊友,感覺都沒你厲害!”

陸千呵呵一笑,沒接他話。

跟亂殺加上好友位之後,陸千就退出了遊戲,問:“這下你信服了麼?”

萬揚說:“信倒是信了,服卻是不服!我狀態好的時候,不會比你打得差!”

陸千知道他嘴硬,也就任由他裝。

兩人沒想到的是,他們組隊的影片經亂殺剪輯發在網路上,“萬萬不可”的ID就火了,全網都在熱議這個三路都神級意識和操作的大神。

更有戰隊負責發掘年輕選手的球探,都在紛紛四處打聽,這“萬萬不可”是哪路大神,若是年輕新秀,大有招入隊中的打算。

亂殺將自己釋出的排位影片,發給表妹楊銘,附言問:“表妹,這人的ID你認識否?KPL可有這號人?”

楊銘是KPL隊伍湘城楚漢隊裡的中單,看到亂殺的微簡訊時,她剛離開訓練室往住處走。

她四下望了下,皺緊了眉頭。

“表哥!跟你說過多少次!不管什麼情況,不能喊我表妹!!”

“對不起……我忘了,下次一定!”

楊銘嘆了口氣。知道這個表哥不靠譜,但這也太不靠譜了,她擔心總有一天,自己這點小秘密會被他爆破壞事。

楊銘是個女生,而且她並不對自己女性的身份有任何不認同。

她選擇隱瞞女性的身份進入KPL,是因為不得不隱瞞。

當從小到大都疼她的哥哥楊北,在進入KPL戰隊不到一年,就跳樓自殺之後,她才第一次下載進入這個遊戲。

沒有人能告訴她哥哥楊北為什麼選擇自殺,戰隊和聯盟過來解釋的人,都只是含糊其辭,說什麼“壓力太大”、“鬧感情”、“內向抑鬱”,只有她知道,哥哥從來都不是一個內向、敏感的人,也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生命的人。

他喜歡玩遊戲,於是一頭扎進王者的世界裡;他熱血、單純,於是隻身背井離鄉從青訓營開始,一步步進入滬上仙歌隊,從二隊到首發。

在打職業的那一年裡,楊北發生了什麼?是什麼促使他做出自殺的舉動?

又或者,楊北不是自殺的,只是有人將這一場景偽造了出來?

楊銘決心自己去探尋答案。

而她能接近答案的惟一途徑,只有進入KPL。

於是,她的空閒時間裡,只剩玩王者,不為別的,只為提升技術,希望有朝一日進入KPL,進入滬上仙歌隊。

當她後來拿到市標、省標,有機會進入職業青訓營時,女子的身份,卻給她帶來重重障礙。

即使她技術在競爭選手中拔尖,也沒有戰隊願意接收她。

據說,原因是,“女孩子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不方便,遇到比賽很難辦”,“女孩子,情緒沒有男生穩定,高強度比賽一逆風就GG了“……

楊銘不服,也不想自己的所有努力,就倒在”女孩子不行“這一理由上面。

她的哥哥楊北,還在等著她的交待。

於是,她鋌而走險,隱藏起自己身上所有會暴露女性特徵的一切。

比如,一頭長髮、已發育的器官、嬌柔的動作……

幸好,她從小就跟在哥哥後面混,從不當自己是女孩子,性格也挺男子頭的,把長髮一剃、男服一穿,往鏡子前一站,妥妥清秀精緻的男生一枚,真象那麼回事。

很快,她就憑藉自己過硬的中單技術和很深的英雄池,被錦城天府隊選中,打進了首發。

不過,最難辦的是住宿舍和上廁所,不一小心就很尷尬或者被識破。

她只能找了個理由自己出去住,跟戰隊的人一起時從不上廁所。

就這樣,楊銘艱難開啟了自己“電競花木蘭”的生涯,並且慢慢推進獨立調查楊北案的程序。

只是,無論是比賽,還是調查,都比她想象中要更難一些。

而且,她隱瞞性別的行徑,若是某天被發現,定會引火燒身,因此,她一直小心翼翼。

楊銘仔細看了看錶哥發過來的截圖。

“呃,萬萬不可?好象……似乎……”

亂殺在等她下一句,豈料等來的是:“沒有。”

“好吧,那沒事。”

楊銘問起前因,亂殺簡略說起這幾局對局,末了說:“他對英雄的理解、對局勢的判斷以及手法和操作,不大象普通路人,比我、比你,還有很多在打職業的選手,都要優秀。”

在去獅吼直播做遊戲主播之前,亂殺曾是一名職業選手,他與老表——也即楊銘的哥哥楊北結伴闖蕩王者青訓營,只是兩人後來進入不同的俱樂部,有著不同的發展。

“表哥,我哥的事情,你那邊有進展嗎?”

這是楊銘最為關心的事情。

“暫時還沒有,有我肯定跟你說的,我還在努力,不過你知道,滬上仙歌解散了,那些人都不打了,暫時處於失聯狀態,我還在想辦法。”

“嗯。表哥,你靠點譜,別人我指望不上。”

聽到楊銘的叮囑,亂殺頭上一群烏鴉飛過,黑線傾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