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傾慕拉著獨孤堂各種詢問,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夜幕降臨。

她把那幾箱毒蠱之物都留給獨孤堂做研究,自己帶著寒鴉等人下山回城。

這一路凌傾慕都是悶悶不樂的,而且這會兒她不能回花滿庭,只能去定北侯府。

左思右想,事已至此,她確實只能將錯就錯。

她回頭盯著寒鴉:“你帶路,去看看鎖寒軍現在什麼情況。”

既然要借蕭胤呈之手辦事,她得先了解關於他的一切。

“是。”寒鴉領命走在前頭。

但他感覺怪怪的,為何要他帶路?

一向不都是直接去春香閣見孫瑩瑩等人,再詢問鎖寒軍近況?

凌傾慕萬萬沒想到寒鴉帶她來的地方,是尋香問柳之地。

春香閣,中陵城有名的煙花之地,坐落在京城繁華的北安街上,樓高三層,天色越晚,就越熱鬧。

他們剛剛跨過大門的門檻,一陣脂粉味撲面而來。

一群衣著暴露的風塵女子將寒鴉擠了出去,同時將凌傾慕圍了起來,開始嘰嘰喳喳地叫著。

“喲!”

“公子長得真俊!”

“公子你看看我呀!”

“哎呀,柳葉你讓開,是我先到公子面前的。”

“哎喲,貴客!貴客呀!”此時老鴇緊張地急促而來。

老鴇臉上並沒有多少驚喜,反而更多的是賠笑和戰戰兢兢,可見她對蕭胤呈這張臉是認識的,同時也是恐懼的。

眾鶯鶯燕燕推搡間,一個濃妝豔抹的藍衣女子捱過來,“公子第一次來麼,不如就讓如花陪你……呀——”

凌傾慕下意識避開,藍衣女子撲了個空,還嘟著嘴嬌嗔了凌傾慕一眼。

若是普通男子見之,或許會春心蕩漾。

但奈何凌傾慕現在一顆女兒心,正當她轉頭想繼續往裡頭走時,腦海裡掠過一個熟悉的面孔。

凌傾慕的眸光重新落在藍衣女子身上,“你叫什麼名字?”

藍衣女子故作嬌羞,甩著絲巾扭腰作態,“公子,奴家是如花啦!”

這一細看下,凌傾慕想起來她是誰了,眸裡頓時閃過精光,“你跟上來廂房。”

“謝公子!”藍衣女子大驚大喜,嘚瑟地跟在凌傾慕的身後,將其餘鶯鶯燕燕氣得半死。

老鴇呆若木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趕忙走開,似乎是去見什麼人。

“那個……”寒鴉一臉懵地看著自家少主帶了個風塵女子上樓,改口喊著:“少爺!”

寒鴉淚往心裡流:他堂堂鎖寒軍大統領,現在要假裝當個小廝……

要知道,他以往隨蕭胤呈來春香閣,都是從後門直接飛身上到最頂層的,何須走過這一圈胭脂俗粉?

哎,他家少主變了。

凌傾慕並不知道蕭胤呈一般在哪個廂房落腳,幸好寒鴉很快追上來,領著他們進了三樓長廊最裡側的廂房。

“公子,這廂房可真好,我們春香閣除了瑩瑩姑娘,誰也不能上來三樓,原來三樓是這樣的……”

藍衣女子一進來就不停地這看看,那看看,眼裡豔羨不已。

凌傾慕也很意外,這廂房裝飾很高階,桌子屏風等木製傢俱都是金絲楠木製成的,整體中規中矩,關鍵還非常乾淨整潔,一點都不像煙花之地的房間。

屏風上還掛著幾件男子的玄色錦衣,乾淨利落,這裡是蕭胤呈的地盤無疑。

藍衣女子依舊處於激動中,瞥著一臉嚴肅的寒鴉,故意去抱凌傾慕的手臂:“公子,今晚我就是你的人啦,有第三個人在,奴家可是放不開呢!”

砰!凌傾慕突然捶了身旁的桌子,嘩啦一聲,整張楠木桌碎裂了!

“啊!”藍衣女子被凌傾慕手臂的力氣震開,整個人摔在了地上,“公、公子,你怎麼了?”

凌傾慕流星眉微微擰緊,看著自己握到青筋暴起的拳頭,她這手怎麼突然不受控制?

她沒有要生氣啊!

她也沒想去捶桌子!

一拳就把上等的桌子捶裂,這得多大的怒氣?

凌傾慕想不明白蕭胤呈的手發生何事,寒鴉倒是上道,立刻就吼了藍衣女子:“還不快滾!”

寒鴉對自家少主還算了解一些,雖然少主經常來這裡,但是他從來不讓風塵女子靠近。

藍衣女子驚慌地站起來,往門外快步走,凌傾慕見狀,連忙喊著:“誒,別別別,你回來!”

寒鴉只剩下滿頭問號:“……”

他家少主又變了。

桌子沒了,還有椅子可以坐。

藍衣女子這會兒不敢太靠近凌傾慕了,就連表情都沒有之前那麼諂媚做作。

凌傾慕便讓她坐在自己的對面,“你可知道,我為何讓你上來?”

藍衣女子搖搖頭,她對剛剛凌傾慕捶裂桌子之事還心有餘悸。

凌傾慕也不繞彎子,直入主題,“如今東騰國是三軍鼎立,除了護國軍在各地都有駐軍之外,北方還有定北軍,南方有鎮南軍。”

藍衣女子臉色僵了一僵,繼而訕訕然,“公子,奴家聽不懂什麼軍的,只會伺候人,不如早些歇著,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聽不懂沒關係,就當聽我講故事。”凌傾慕藉著蕭胤呈的身軀,這淺淺一笑,還真是讓藍衣女子心動又乖巧地點了頭。

“鎮南軍的將軍是趙國公,相傳趙國公還是一名普通士兵的時候,就娶了原配夫人藍氏。

藍家世代經商,積累了大量的財富,藍氏嫁給趙國公後,可以說幫助趙國公飛黃騰達,兩人亦恩愛有加。

只可惜,趙國公當上將軍沒多久,藍氏就突然暴斃。

趙國公很快娶了續絃柳氏,巧的是,這續絃曾經是藍氏的貼身丫鬟柳枝。”

凌傾慕說著就站起來走動,眼角的餘光時不時就會觀察低著頭的藍衣女子。

“如今,趙國公與柳氏享受著藍家的財富,過著沒有藍氏的幸福生活。

而他們的女兒趙音苗,更是如珠如寶,錦衣玉食,嬌寵的千金日子不亞於一國公主。

有時候,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同樣的出身,卻有著截然相反的命運。”

藍衣女子藏在薄紗裙裡的手,緊緊地掐著她自己的雙臂,乍看上去,她似乎是有點冷。

但凌傾慕知道,她是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