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禮部主事趙言逸便立即後悔了。
雲蘿公主,名叫薛惟儀,是大王唯一的女兒,出生便被捧在掌心,含在嘴裡,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長大後溫文爾雅,雍容華貴,偶露真容一分在外,便驚動京城文人才子,被譽為京城第一美人。
範登,曹貞兩人皆不敢相信大王,為了結交劉安能下此血本,他不值這個價錢。
劉嘯還在懵然之中,呂豫出身站起道:“侯爺家族人丁單薄,一直想成家立業,既然大王與相國有成人之美,正好美人配英雄,成全一段美好姻緣。此事還需勞煩幾位大人,代為操勞,崇義侯府上下感激不盡。”
幾人知道呂豫在劉嘯身邊的地位,此話一出,他們也很為難。按理大王欽定婚姻為大,但來時相國明確下令務必要納劉安為孫婿,不可能讓堂堂相國家千金去給別人做小,哪怕對方是一個侯爵。
吏部主事範登眼神流轉,道:“趙大人可要想清楚了,大王招駙馬一事,是否真如你所說。若大王無此意,到時悔約斷婚,失信天下,崇義侯府丟盡臉面,還會陷大王於無義之地,你趙家是要誅滅九族的;若真有此事,則恭喜大王與崇義侯府,共結連理。”
趙言逸想了想,國事為大,咬牙道:“確有此言,大王願將雲蘿公主下嫁崇義侯府。”
“好!希望趙家以後不會為了今日之言後悔。”
兵部主事曹貞道:“侯爺見諒,既然大王有旨,相國府也不便橫刀奪愛,結親之事待我等稟告相國大人,再行定奪。”
劉嘯道:“劉安個人之事,驚動大王與相國大人,實在罪不可恕。今日之宴,咱們不談國事,不聊風花雪月。詩詞歌賦,人間美食,江湖豪情,人生有太多美好、有趣的東西,值得我們去細品,分享。這杯酒,我敬大家,為這歲月乾杯。”
在劉嘯和呂豫的帶動下,宴會又恢復了氣氛。
散宴後,呂豫道:“侯爺…”
劉嘯打斷話道:“傳令,我在天雄軍只有兩個稱呼,將軍或大人,不要再出現侯爺的稱呼。”
“是,將軍。”
“繼續談你對和親的想法?”
“將軍心裡也清楚,表面和親,實則是結盟互助。大王與相國爭權奪利,最後只能有一方勝出,敗者必死無葬身之地。據陳士民觀察,在中州,相國何堅勢力極其強大,遠超大王,朝堂內外門人無數,手掌京營及磴口大營五十萬兵馬,外有族親,大將何傲風領兵二十萬在滕州虎視眈眈。”
“你的意思是要我和相國結成親家嗎?”
呂豫搖搖頭:“如今天下大亂,地方諸侯崛起,廣明州、多羅州、滕州、梁州、及太安州的地方豪強,實力雄厚,未必會把相國大人放在眼裡。大永國國祚千年,一直只有一個王族,那就是薛家;只有一個大王,那就是薛道寧。如若有人毫無顧忌對大王下手,地方諸侯必以清君側之名,進兵中州,共擊叛臣賊子,趁機消滅一個潛在對手。所以相國雖強,卻師出無名,熬到最後,他未必會是最終的勝利者。”
“王族的影響力,遠超我們的想象,這是一種深植人心的認同,一個千年不變的習慣。從某種方面講,它代表著天下正義一方,可以號召群雄,誅滅不從。我認為應該優先選擇大王。”
劉嘯點點頭,表示同意。
呂豫又賊笑道:“不過世事難料,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將軍奇貨可居,很有可能享盡齊人之福。”
劉嘯一臉尷尬,罵走呂豫。
在王廷大張旗鼓的宣傳下,劉嘯封侯之事,立即如風般傳到各地。
仇勒聽聞後,拍案而起,怒道:“不滅劉安,孤誓不為人。蔣飛,可有查到罪人羅洪去向?”
“羅洪出逃滄澤後,便離開軍隊,失去蹤跡。不過我推測他應該去了百羅城。百羅城城主羅淳,是其親堂兄。”
“滄澤大敗罪魁禍首羅洪,損兵折將,丟失滄澤,致使中州大戰功虧一簣,他罪無可恕。給我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查證羅淳包庇親人,公私不分,膽敢藏匿不報,一同論罪。”
劉嘯假名劉安,橫空出世,短短時間傳遍九州大地,無論敵我,名動一時。
嶺越城喬府。
“劉安,什麼來歷,仇勒數百萬大軍雲集太安州,他怎麼突然就奪取了滄澤城?”喬炳毅問道。
羅仲禮道:“據京城訊息,此人出身綠林,以千人起兵,半年時間,先後擊敗各鎮府兵,城府軍,及六十萬仇勒,東呂聯軍。橫掃滄澤,崛起之快,讓人措手不及,以至仇勒不得不推遲與王廷的決戰,放棄了乘勝兵臨京城的大好機會。”
“如若此人拿下雙龍關,則仇勒在劫難逃。”
“幾乎不可能。仇勒在雙龍關駐兵十五萬,糧草無數,易守難攻,想正面拿下,沒有百萬兵力絕無可能。叛軍雖有小挫,但實力遠超劉安。劉安能守住滄澤,便是平定叛軍的第一功臣。”
喬炳毅道:“沒錯,只要能守住滄澤,那麼仇勒就不能全力進攻京城。不過我很擔心京城的某些人,不顧大局,將大好機會白白浪費。”
羅仲禮道:“世上的事永遠就是這麼奇妙,越是簡單的道理,高高在上的人越是弄不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還是多關心一下眼前。韓榮兵力強盛,幾番較量,旗鼓相當,幾乎沒有機會進入廣賀州。嶺越城,現在卻是風起雲湧,城主田松這一段時間,不恥下交,積極拉攏嶺越軍團上下各級將領,意圖控制我軍,好在將軍治軍有方,為人公正,除了幾個見利忘義之徒,絕大部分將士並沒有倒向城主。”
喬炳毅怒道:“一個嶺越城,都能分成三五派系,這還怎麼打仗。我要獨控一城,羅先生有何辦法?”
羅仲禮想了想,小聲說道“只需如此”。
京城王宮。大王薛道寧掀翻書桌,指著跪在地上的禮部主事趙言逸怒罵道:“你太放肆了,公主婚姻大事,豈是你能插手的?”
禮部主事趙言逸擰著脖子道:“大王,王族無家事。值此生死存亡之際,每一個王族都應主動為國獻身。凡能壯大大王實力的措施,優先順序應最高。我只怕,若劉安結交相國,則相國又多了一個得力助手;若劉安投靠仇勒,則京城將危在旦夕。所以臣為國家計,犧牲一人,為大王大業開路,絕對是值得的。”
大王薛道寧氣得拿起手中書本砸向趙言逸,氣罵道:“妄言狡辯,不經王令,越權辦事,你太大膽了,竟敢包辦王族家事。雲蘿公主,我的女兒,誰敢有動她的主意,我就殺誰。”
“來人,將趙言逸拿下,撤職查辦。”
禮部侍郎佟明望,戶部侍郎宋謙,兩人齊跪於地求情,“大王,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