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大隊人馬來到剛才戰場,來者是鎮府軍地方四部中的蔡明忠部。

蔡明忠三品武者,麾下六千人馬,駐紮在河圖鎮東北部,離主鎮最近,收到命令後,過來速度最快。一路收編地方部隊,強徵民勇,到達此處戰場時,軍隊總數竟已超過一萬。

大乾軍隊將仇勒起兵的好習慣,不僅完美傳承,還發揚得更加光亮。

這支部隊,前軍四千步兵,衣著亂七八糟,穿鎧甲的,破衣的、光腳的、甚至還有隻兜了個襠的;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門,好的有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差的就擰了個棍,懶懶散散圍在陣前。中間四千馬步軍,陣容嚴謹,甲冑齊全,是蔡明忠本部及精銳地方衛所兵;後軍兩千輜重兵,三百多輛牛車,迤邐而行。

京觀前一個頭戴赤巾,身披明甲的大漢暗皺眉頭,若有所思。旁邊一個軍漢,諂佞陪笑道:“蔡將軍,剛才那夥必是太安州州府軍的漏網之魚,非常精銳,個個身披戰甲,手持利弓,身手非常厲害,我們無一合之將,為儲存大軍實力,兄弟們這才退了。”

將軍未理,問道:“潘狗子,有見到這批叛軍的輜重嗎?”

“有,有,有。小弟親眼看到那幫賊人隊伍中,有數不清的車隊,蓋得嚴嚴實實,非常多。”潘狗子媚笑道。

“對方有多少人馬?”

“這個,這個,小弟當時光想著衝鋒殺敵,為國爭光,沒注意有多少賊人?不過漫山遍野的,估計也有個四五千。”

“傳令!這次剿滅山賊所獲,本將軍一件不取,全部分給大家,另外殺敵前一百名,春月樓,玉春院暢玩三日。”

戰場上一陣歡呼,所有士兵如同打了雞血,個個嗷嗷大吼大叫,揮舞兵器,如瘋如狂。

蔡明忠又狠狠說道:“老子話說在前,此戰,誰他媽敢不戰而退,不聽指揮,不奮勇向前,督戰隊格殺勿論,這個就是榜樣。”說完一刀閃過,剛才那個說話的騎兵頭領潘狗子身首異處,血噴三尺,眾皆凜然。

楓林義軍走得不快,郭少宸找到劉嘯道:“敵軍自持兵力龐大,必懈弛無備。將軍可整奇兵,設於險要處,放過前隊,偷襲中軍,斬殺賊首。烏合之眾,群龍無首,必然一擊而潰。”

劉嘯許其謀,立即設計進行。

在前方一處丘陵拗口,劉嘯親帶親衛隊和第二營設伏,鉗馬銜枚,兩坡多置滾木,巨石;郭少宸則統領其他人馬慢悠悠前進引誘敵軍,待伏軍衝鋒時,再回軍夾擊。

敵人行軍太慢,郭少宸部在拗口前三里等候到下午,叛軍前鋒才出現在視線內。劉嘯在山頭上俯視蔡明忠軍。前部士兵衣著凌亂,大部分瘦骨伶仃,兵器樣式五花八門,亂成一團,身上掛滿了各種老百姓家物什,猶如一群打家劫舍的窮盜匪。不過士氣很高昂,一路嚎叫,腳步不停,似野獸狂奔不知疲憊。六七百騎兵和一群頗為整齊的步兵壓陣在中,頭戴赤巾的蔡蔡明忠被護擁在中間,身著一身明亮鎧甲,手持長槍,騎一匹純黑戰馬,在這一群叫花中出落得如同美人一般,耀眼照人,那麼顯眼,那麼奪目。

待前面步兵過後,蔡明忠剛到拗口中間,一聲尖銳哨響,無數滾木,巨石傾盆而下,當場砸死無數。緊接著百匹戰馬和士兵呼嘯沿山坡而下,從中截斷叛軍,勢如劈竹,楓林義軍所過之處,敵軍紛紛落馬而亡,劉嘯手持大刀,直取遠處的蔡明忠。

等候多時的郭少宸則立即回兵,發起全軍衝鋒。

敵前部步軍見此,不知所措,倒是靠後的下意識趕緊回防。蔡明忠見對方人數不多,立即組織身邊馬步兵守住陣腳,意圖困死來敵,前後夾擊殲滅此股賊軍。

劉嘯帶隊在前,古鵬遠緊隨其後,左衝右突,勢不可擋,一時叛軍竟無人敢接戰。蔡明忠大驚,許諾重利,約千餘人鎮府軍精銳衝出陣型,蜂擁殺向楓林義軍,又調集軍中專門對付高手的重弩和三百張強弓,擺在身前。

劉嘯無懼,直奔當先一人,手起刀落,連人帶馬,劈成兩半,橫刀間,再斬殺八人,餘兵驚懼,皆不敢向前。

楓林義軍趁機長驅直入,撕開敵方陣型,徑向蔡姓將領。距離約百步遠時,蔡明忠不顧混戰中的部下,下令弓弩齊射,矢如雨下,交戰雙方上百人中箭,尤其是重弩,威力巨大,穿透十人身體才失去殺傷力。

又是一陣箭雨,十幾支重弩閃電般射來,劉嘯踩馬一個飛身,半空中雙手握刀正面砍在重弩箭尖。“鏘”,響起強烈的金屬聲,戰場所有人耳朵如雷轟鳴,原來弩尖竟是精鋼鑄造,堅硬無比,雖然劉嘯手中戰刀有真氣加持,但未想到弩箭有如此威力,一箭之下,戰刀被射斷,而弩箭也在劉嘯的強力打擊下,失去動力掉在不遠處。

回到馬背,劉嘯離蔡明忠已不足三十步,突然以深厚內勁,擲出手中殘刀,飛刀如同流星趕月,斷口正中蔡姓將領面門,落馬而死。其餘賊軍見者,無不駭然,一鬨而散。

楓林義軍也不追殺,四向驅散敵人,戰鬥結束。

聚軍點檢人數,傷亡一百三十八人。

眾將官齊賀喜,“我部以千人之兵,竟破十倍之敵,千古未聞。將軍,身先士卒,矢石交攻之際,於萬軍之中取敵首級,古之名將也不外如此。恭喜將軍,旗開大勝。”

“各位謬讚,嶽如松鎮府軍主力尚存,敵我態勢未有決定性改變,諸位需再接再厲。”

又吩咐道:“我軍行蹤已現,將全力迎戰嶽如松,須迅速擴充兵力。所獲俘虜中挑選年輕力壯自願加入者,編入軍中,其餘放走;每個士兵攜帶三日口糧,剩餘所有物資就地發放給附近村民;打起我軍旗號,全力招兵。諸位,再次申明,我部既為義軍,所到之處,必須秋毫無犯,凡劫掠百姓,姦淫婦女者,殺無赦。”

收到蔡明忠部覆滅訊息,正在大口喝酒的嶽如松,一腳踢飛身前餐桌,怒罵道:“無能廢物,丟人現眼,身在中軍也能被人當眾格殺,作戰不力,損兵折將,罪不可恕。”

“來人,查抄蔡明忠家,財產充公,女的賣身為奴,男的充軍,傳告三軍。”

“傳令,河圖鎮鎮府軍,衛所,軍堡,關隘全軍出擊,四面合圍,凡不奮勇殺敵,畏敵不前,不遵軍令者,全家抄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