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是【血鬼】洞晚舟,祂是一位愛好戰鬥的男人。”

尤利西斯又揮了下手,畫面中出現一個揹著黑色鐮刀,黑髮紅眸,看上去放浪不羈的男人。

祂的腳下是一具又一具屍體,而男人的身前是一個白髮蒼蒼,拎著巨錘,帶著無臉面具的身影——【無相】洪音。

【無相】洪音是一位愛好殺戮的男人,但祂不喜歡殺死弱者,祂只會殺死挑戰祂的人,地上的那些屍體都是挑戰失敗的人,迄今為止都沒有人能戰勝祂。

恰好【血鬼】洞晚舟也喜歡戰鬥,祂在這裡向洪音發起挑戰。

雙方打了數年,最後打成平手。

洞晚舟和洪音立下約定,百年後在這裡再戰,並且期間洪音禁止殺人,洪音欣然答應。

之後的時間洞晚舟嘗試將影子世界的人遷往本徵世界,但是那些人在進入本徵世界的瞬間就消失了。

洞晚舟不清楚的是,洪音也是光明會的一員,祂加入光明會的原因很簡單,和【青蘭魔尊】守歲一樣都是為了挑戰墮落者。

所以祂和洞晚舟之間的約戰也很快被其他成員知曉。

百年之約的時間到了,洞晚舟放下手中的事情來到當初的地點赴約。

在和洪音進行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後,雙方再次打成平手。

洞晚舟和洪音又進行一次約定,隨後離開了那裡。

在返回的中途,【風之浩劫】巴力西卜、【黃昏之眼】哈加提、【征伐之劍】艾利歐格一同現身並圍攻洞晚舟。

【青蘭魔尊】守歲只是旁觀,並沒有參與戰局。

本就身心疲憊的洞晚舟只能應戰,漫長的鏖戰後被哈加提用黃金酒杯中的黃昏封印,在意識到無法突破這樣的封印後洞晚舟自行選擇死亡。

洪音得知此事後,直接和那三位偉大存在大打出手,至於結果我們不得而知。

洪音既沒有退出光明會,也沒有離開當初約定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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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惜了,就這樣被偷襲而死。”一歲在二兩肩頭罵罵咧咧。

尤利西斯安靜等待一歲平復情緒,然後解釋道:“這三位偉大存在的前任畢竟是被墮落者殺死的,所以做出如此行為也不難解釋。

洞晚舟本身也不弱,在挑戰洪音之前祂就擊殺了一位偉大存在。

在遭到三位偉大存在圍攻時,洞晚舟還讓哈加提元氣大傷,並且把巴力西卜的扇子砍爛,這也足以見得洞晚舟的實力。”

隨後畫面變化,又來到另一個場景。

烏黑的雲層翻湧著,大雨傾盆而下,大風吹得木屋吱呀作響,所有的人都害怕地躲在床下或桌子下。

天空與大地各自升起一隻巨大的手臂虛影。

那手臂聖潔無瑕,上面紋有銀色的不斷變化的花紋,普通人看一眼都要永遠沉淪其中。

兩隻手臂伸出手指在天地交於一點,一個散發聖潔光芒的圓環從那一點中顯露出來。

那光環中有一道人影,各種不規則的圖形隨即出現在祂的周圍。

一雙碩大的純白翅膀,上面有無數眼睛四處張望。

潔白寬大的袍子更映襯祂的無暇。

這便是三大惡魔之一,擁有空間權柄,能夠洞悉命運的[洞悉之眼]約西亞。

整個世界因為祂的降臨而顫動,差點就要被祂所帶來的龐大命運所毀滅。

所幸約西亞此行並不是來毀滅世界,祂是來找人的。

祂睜開雙眼,瞳孔銀色的紋路如同河流一般交匯成一個莫比烏斯環。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杵立著一個黑袍長髮的持劍青年,祂清冷的目光與約西亞的無數眼睛碰撞在一起,大地因此掀起風塵。

第五任墮落者[紅塵客]舒月!

畫面一轉,約西亞雙翼折斷,一身血汙地跪在地上,而舒月則是上身赤裸,一身血痕。

誰勝誰負一眼可知,但舒月並沒有殺死約西亞,祂看了眼重傷的約西亞,隨後轉身離去。

約西亞被擊敗的訊息很快便被各個惡魔知曉,隨後又被惡魔傳播宇宙。

[青蘭魔尊]守歲對[紅塵客]舒月很感興趣,祂沒有通知任何存在,直接找到舒月所在的世界。

守歲在見到舒月的那一刻便知道約西亞為什麼輸了。

眼前的這個青年修的是無情劍,純粹的劍意能夠無視空間直接斬向約西亞的心神。

而守歲恰好修的是有情劍,祂的劍道已來到極致,是一種看似有情的無情。

舒月的劍道是一種無情,是無情到極致的有情。

截然相反的兩人周圍很快便充斥各種狂亂的劍意。

舒月在看到守歲的那一刻就知道這就是自已一直在找的人!

這並非勝負之爭,而是兩人大道之爭。

究竟是無情勝有情?還是有情勝無情?

二者打到天昏地暗,諸星破滅也沒有分出結果。

最後兩位劍客都倒了下去,這場曠日持久的戰鬥才終於落下帷幕,沒有人是贏家,祂們都輸了。

往後的歲月二者再未相遇,舒月繼續遊走各個世界,以紅塵砥礪劍心。

影子世界的毀滅不可逆轉,即便是能夠斬斷約西亞雙翼的劍客也救不了任何人。

那是宇宙的底層規則,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而動搖。

二兩看到舒月和之前的墮落者一樣也嘗試了數個辦法,但都無濟於事。

那劍客一邊遊歷,一邊揮劍斬殺各種作惡的存在。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鋒芒畢露的心也鈍了。

一個月亮明亮的夜晚,舒月感到有些疲憊,祂坐在一個陌生人家的門外。

門內的人忙忙碌碌,不時有人在院中焦急地來回走動。

舒月側耳傾聽,直到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那院中的人才終於止住了腳步。

他的動作是那樣的急促,那是一個剛剛成為父親的人步伐。

聽著院裡傳來的笑與哭,舒月忽然感到手背一涼,祂低下頭,原來那是一滴淚。

祂的表情似是有了些明悟,那個時刻已經到了。

舒月站了起來,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塵,走進不遠處的樹林,從此再未出來。

二兩和一歲都驚訝地沒有說話。

尤利西斯看到二兩那副模樣,笑道:“沒想到吧,舒月最後選擇這樣離開這個世界。”

一歲晃了晃腦袋,振翅道:“這個確實想不到,誰知道那麼強的一個人因為一個嬰兒的出生就決定死去。”

二兩在一歲說完後說道:“並不是嬰兒的問題吧,或許祂是感到了什麼,也許是生與死的感悟,也許是對自身劍道的理解……”

“也可能就是單純的累了。”尤利西斯揮了下手,畫面再次變化,“這次的情況有些特殊。”

“特殊?”一歲被勾起了好奇心。

“第六任墮落者和第七任墮落者是一對兄妹,當然,並不是親生的。

祂們之間只隔了一百多年,短短几百年的時間出現了兩位墮落者,這樣的情況確實是第一次。”

二兩轉頭看向虛空中的畫面,那是一片戰火燃燒的廢墟。

……………………………………

一個褐色頭髮,穿著灰色破布衣裳的少年走進畫面中。

凱爾布利常年流浪街頭,為了溫飽他不得不廢棄的鐵器交給鐵匠,以此換取財物。

凱爾布利在倒塌的房屋中搜尋鐵器,忽然,廢墟中傳來一點異動。

他尋著聲響,扒開蓋在上面的木板,看見一個一臉血汙的女孩躺在地上,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嘴巴抿成一條縫,意識卻並不清醒。

那女孩留著一頭烏黑的長髮,粉紅的睡衣已經破破爛爛。

凱爾布利下意識地伸出手就要救人,但心中的另一個聲音阻止了他。

“你連自已的溫飽都成問題,幹嘛去救她。

再說了,即便你救了她也只是讓她繼續遭受痛苦,這個世界只會將她吃幹抹淨,還不如讓她這樣死去。”

凱爾布利手中拿著一塊破鐵,只要他願意隨時就能終結女孩的性命。

他猶豫地盯著女孩的臉龐,心中的聲音不斷催促,他多麼希望眼前的少女現在就死去,這樣他就不用這樣糾結。

“媽媽?”似乎是察覺到周圍有人的存在,女孩下意識地低聲呼喚。

凱爾布利感到內心忽然被一塊巨石砸中,他丟掉鐵塊將女孩扒拉出來。

只是他揹著女孩來到鐵匠鋪,求鐵匠救她一命。

“蠢貨,自已都吃不飽還想救別人。”鐵匠揮起錘子打在烙紅的鐵塊上。

“我今後可以撿的廢鐵不要你一分錢,只要你願意救她。

並且我以後免費給你打下手,您只要給我們一點食物就好。”

鐵匠想了想,覺得還挺划算,便說道:“那好,小子,就這麼說定了,如果以後你敢反悔,我就……”

鐵匠夾起烙紅的鐵塊在凱爾布利眼前晃了晃,隨後放進水中滋滋作響。

“街上那些殘疾的流浪漢是什麼下場你是知道的,小鬼。”

鐵匠不情不願地請了醫生給女孩治療,女孩很快醒了過來。

“謝謝你救了我,我叫奧爾曼。”

“我叫凱爾布利,你的家毀了,你還有其他家人嗎?”

奧爾曼搖了搖頭,眼睛一下紅了起來。

凱爾布利別過頭,說道:“今後你跟著我吧,你就當我是你的哥哥。

那個鐵匠不是好人,你不要輕信他說的任何話。”

“好的,凱爾布利哥哥。”

聽見奧爾曼的這句話,凱爾布利心中一陣酥麻,青澀的臉龐一下子紅了起來。

奧爾曼見到這一幕,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幾年過去了,凱爾布利變得更加成熟,奧爾曼也漸漸長開,胸脯的位置越來越引人注意。

這一天,正在揮著鐵錘的凱爾布利忽然聽見鐵匠鋪後面傳來奧爾曼的一聲尖叫。

“奧爾曼!”凱爾布利拿著鐵錘飛快趕去聲音的來源。

小院中,鐵匠抓著奧爾曼的手腕,正要把她從後門拖出去。

“你在幹什麼!放開!”凱爾布利上前推開鐵匠,將奧爾曼護在身後。

“兩個小畜生,反了你了。”鐵匠擦了擦嘴角,惡狠狠地笑道,“我養了她那麼久,現在長大了,該送去煙館給我賺點錢。”

煙館,那是貴族抽大煙,玩弄女人身體的地方。

“我不同意,你沒有權利那麼做。”凱爾布利說道。

鐵匠站了起來,上來就和凱爾布利爭奪鐵錘。

“這些年都是我在幫你打鐵,你只會坐在院裡睡覺!”

“是我給了你們活著的機會!你們兩個野種!”

鐵匠的力氣非常大,就在他奪走凱爾布利的錘子就要揮下去的時候。

砰的一聲,鐵匠應聲倒地,奧爾曼拿著一塊石磚,一下子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凱爾布利上前探了探鐵匠的鼻息,他看了眼奧爾曼,隨後撿起錘子揮了下去。

…………………………

馬車上,兩人互相靠在一起,凱爾布利數著布袋裡的銀幣,心情灰暗。

“哥哥。”

凱爾布利抬起頭看向奧爾曼,她的眼中充滿擔憂。

“怎麼了?奧爾曼。”

“哥哥,你為什麼不殺了他。”

“殺了他我們的罪名只會更加嚴重,我們不是他,我們不需要殺人。

再說了,鐵匠最重要的就是雙手,我廢掉他的雙手,就等於廢掉他這個人。

讓這個人好好嚐嚐被他虐待過的那些流浪漢的滋味,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

“哥哥,”奧爾曼靠著凱爾布利的肩膀上,“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去南邊,聽遠遊而詩人說,那裡是我們窮人的天堂。”

二人來到聖恩王國南邊的一個邊境城鎮。

凱爾布利因為出色的打鐵手藝,很快便在鎮子上得到一片生存之地。

奧爾曼給凱爾布利打著下手,給客人斟倒茶水,人們很快便接受了這對“兄妹”。

又過去了一年,一位路過的神父忽然發現奧爾曼的天賦,她是一位天生的聖庭使者。

聖庭,相傳那裡被神明的意志庇佑,如果奧爾曼去了那裡自已也就不用擔心她的安危。

凱爾布利勸說奧爾曼,雖然不想離開哥哥,但奧爾曼還是接受了神父的邀請。

那天清晨,奧爾曼臨近出行。

“那是一個神聖的地方,奧爾曼,如果你的信仰足夠虔誠的話,甚至有可能見到那位偉大的存在。”

“我去了那裡,還有機會回來嗎?”奧爾曼望向神父黑色的眼眸。

神父沒有回話,只是將袖子中的一封信遞給奧爾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