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將卡遞了回去。
易軒隨手將銀行卡捏碎,盯著二兩的眼睛道:“你覺得我很好說話嗎?”
二兩眨了眨眼,黑色的陰影瞬間裹挾在工作外套上。
周圍的重力陡然變強,地板被壓得吱呀作響,二兩隻是淡淡的回道:“破壞店內設施,我還要再收一次費用。”
而此時,正在睡覺的王磊也從店內走出來。
二兩外套上的陰影轉瞬即逝。
他看向二兩道:“二兩,怎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二兩轉頭微笑道:“這裡有位客人不知道該選哪種口味給他的朋友帶回去。”
“這樣啊,這種事情我擅長,讓我來吧。”
易軒轉身後說道:“不必了,我那位朋友決定不吃了。”
“誒,就這樣走嗎?”
二兩攔住了王磊,王磊幽怨地看向二兩,說道:“你小子也太不會做生意了,也不多勸勸他。”
二兩吐出一口氣,說道:“我要是勸得住,咱們就沒地方上班了。”
“什麼意思?”
二兩沒有解釋,吩咐王磊一句後便回雜物間休息了。
“黑社會?”王磊摸著下巴想著。
……………………
“我常聽酒館裡的醉鬼說——生活長醉,不醉不歸,不知道您老人家怎麼看?”
易軒騎駱駝上,頭頂一個女式遮陽帽,上半身白色襯衫,下半身灰色西裝褲。
牽著駱駝的老者名叫霍十木,今年已經六十二歲,因為兒子死在了與人族的衝突中,家中還有一位孫女需要供養上學,所以他不得不出來靠家中的老駱駝來招攬生意,提供附近沙漠的旅遊服務。
面對這個月唯一的一位客人,霍十木笑得相當親切。
“喝酒傷身,年輕人還是注意點好。”
易軒揉了揉駱駝的面板,老駱駝覺得有些癢,晃了晃脖子連帶上面的鈴鐺一起響。
“那老人家您覺得這樣花天酒地的生活有趣嗎?”
“這個可能要分人看,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這些,不過後來沒錢了,就又不喜歡了,到頭來陪我到最後的只有煙和酒。”
“有趣的回答。”
易軒從駱駝隨身帶著的包裹中拿出一個酒壺,喝了一口,裡面裝得清水。
“您愛您的家人嗎?”
“這是什麼話,誰會不愛自已的家人。”
“那您討厭戰爭嗎?”
“那簡直是操蛋的討厭。”霍十木嘆了口氣,大抵是想起逝去的家人。
“但這操蛋的世界既不想讓我們喝酒也不想讓我們和家人團聚,就因為這該死的戰爭。”
“是啊。”
聽聞易軒此言後,霍十木露出動容的神情,從身後掏出一個酒囊遞給易軒。
“我這裡還有一點多餘的酒,送你了。”
易軒接過酒囊,飲了一口道:“好酒!”
他從駱駝上面跳了下來,將酒囊收入儲物袋,取出一個白色布袋扔給老者。
“就送到這裡吧,我還有些多餘的錢,都是你的了。”
“多謝。”霍十木看也沒有看那個袋子直接放進駱駝的包裹袋中。
易軒上前將那頂老者孫女的遮陽帽扣在老者頭上,笑著道:“天要冷了,記得早些回去加衣。”
霍十木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頭頂火辣辣的太陽又低頭看了眼腳下的沙子。
與這位客人揮手告別後,霍十木牽著老邁的駱駝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約莫十幾分鍾後,霍十木開啟了易軒拋過來的錢袋子,裡面赫然裝著三萬塊靈石。
就在他為此感謝著對方的時候,一股刺骨的寒風從他們身後吹來,老人和駱駝一起打了個噴嚏。
霍十木轉過頭,遠處厚重的黑色雲團裹挾著閃電圍繞著一個地方,而云團下方已成一片冰原。
厚重的雲層激起猛烈的氣流,易軒的襯衣吹得緊繃,他咧嘴而笑,注視著迎面走來的羅老二。
“噓。”易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剎那間地面的雪花和沙子朝天上飄去,裹挾著狂風宛若絲帶般扶搖直上。
羅老二站在地面上,目光一片平靜。
這裡已是冰雪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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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漠北人再次來到這裡,他們一定不會認出這片沙漠。
黑色的巨大冰山和地面上莫名的空洞遍佈在這裡。
太陽的光芒到不了這裡,唯有激盪的風迴盪在這片戰場中。
二人已鏖戰許久。
“哈哈哈。”
易軒手持銀色的長槍衝向羅老二,一道巨大的冰山拔地而起,但轉瞬間無形的重力就讓冰山分崩離析。
槍尖刺在羅老二的手掌上蹦出數道火花,地面的雪花盡數震飛到天空,羅老二正面接下攻擊正要準備反打。
易軒早料到普通的攻擊對羅老二難以造成傷害,拉近身位是為了更好的施展力量。
巨大的重力從槍尖傳來,易軒掄起長槍朝下拍去。
一時間沙石飛濺,塵煙四起。
饒是羅老二接下這記攻擊也被震出一口鮮血。
轟————
數條冰霜巨龍從沙地中鑽出,其中一隻張開大嘴向易軒咬去。
易軒雙手撐起銀槍架在巨龍嘴中,合體級別的銀槍也有些頂不住巨龍的力量而變得彎曲。
巨龍頂著易軒朝天上衝去,隨後,雲層破開一個大洞,一個漆黑的冰劍從雲中鑽出,大有夾擊之勢。
而其他幾條深藍色的冰龍在周圍盤旋飛舞,隨時準備衝向易軒。
易軒笑了,他知道,這場戰鬥從來就不是公平的。
瞬間,冰塊破碎,連帶著周邊的雲也一同被卷向一個方向。
極致的重力能壓碎一切,那些冰塊連同雲團沙石一起被凝聚成一個千米大小的球體。
遮天蔽日的球體傳來陣陣脆響,眨眼間被重力擠壓成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小球。
球體高速旋轉,雖然只有巴掌大小,但是其內部的質量和密度都非常的恐怖。
“要壓制手臂的你,是根本沒法與我對抗的。”
光線猶如扭曲了一般環繞在球體周圍。
沙子沿著磁場的軌跡開始排列。
四面八方施加的重力將羅老二困在原地。
羅老二腳踏大地,黑色的堅硬冰體從地面升起圍繞成一座座冰牆。
“垂死掙扎。”易軒戲謔一聲,手中的球體在空中拖拽出一條黑色的線。
球體碰撞在能夠承受合體修士攻擊的冰牆上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隨後留下的圓形空缺就好像是被誰順便吃了一口。
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攔球體的運動軌跡。
球體瞬間貫穿那些冰牆,連羅老二體表的冰霜護甲都不能阻攔半分,這個過程就像是用刀切豆腐一樣輕鬆。
羅老二隻是看到易軒手中的黑球消失了,隨後看到冰牆上的空缺和胸前噴出的血柱劇痛才隨之而來。
他輸了,在意識到這個結果後,此前壓抑的各種情緒衝上他的頭頂,理智的堤壩在一瞬間被摧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周圍的溫度似乎更低了。
易軒這般心想,隨後便看到羅老二的頭頂破開一個小口,羅老二直挺挺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易軒鬆了一口氣,“原來只是迴光返照。”
他隨後丟擲一個銀球,因為在失去宿主壓制後,那條手臂明顯盯上了易軒自已。
雖然他不怕渡劫期修士的追殺,但半步大乘的實力還是會讓他吃不消的。
數道血氣隱隱形成手臂的模樣。
“原來這就是那位的手臂,果然,即便只是直視也讓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
不知道那銀球究竟是什麼做的,那些血氣沒有一點反抗,順利的都被收入其中。
於此同時,四道身影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緩緩落下,封住易軒逃離的方向。
易軒將銀球收入儲物袋,環顧四周,黑色的小球圍繞在他身旁嗡嗡作響。
白虎堂內堂首席,合體巔峰的蘇裁手提銀藍色的“挑月”長槍佔據東方方位。
白虎堂內堂三席,合體後期的玉竹青右手放在“碎心”的刀把上佔據西方方位,他的目光一直盯著易軒,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白玉峰李餘魚親傳弟子,合體中期的白齊雙手抱著“畫音”琴,佔據南方方位。
洗劍谷內門二師兄,合體巔峰的翠沉手持“回魚”劍佔據北方方位,其身周圍更是圍繞“碧波”“沉年”“望雪”三柄長劍。
“看來,人都來齊了。”易軒笑著召回此前被壓彎的“昂龍”槍,用手將槍身掰直。
四人朝著易軒的方位靠近,沙漠的風聲也變得喧囂起來。
……………………
“喂,二兩你沒事吧。”王磊蹲下身望著胸口血流不止的二兩有些擔心道。
二兩面無表情地回道:“一些擦傷而已,沒什麼大問題。”
王磊揉了揉眼睛,看著二兩心口的那個大洞和裡面湧出的黑色血液,說道:“你管這個叫擦傷?你是被炮彈轟了嗎?”
“你現在難道不是應該關心我會不會死嗎?”二兩躺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會死嗎?”王磊一本正經地問道。
“不會。”二兩翻了個身。
王磊白了一眼,“需要我喊救護車嗎?”
“不需要,一會兒就好,現在有些東西不老實,我需要睡會兒讓它冷靜冷靜。”二兩拿起一柄黑色的匕首朝著眉心的位置刺了下去。
見二兩“睡覺”,王磊試探性地問了下二兩:“你真的死了嗎?”
腦袋上插著匕首的二兩在此時抬起右手,上面有一張紙條寫道:“我沒死,請不要打擾我休息。”
看完紙條上的內容,王磊嘆了口氣,“那我回前臺去了,你自個好好休息,有情況……額,有情況你自已解決。”
王磊離開雜物間,回到前臺工作。
昨日夜晚。
“尤利西斯,你確定嗎?”
尤利西斯的聲音回應道:“正是在你與他接觸後我才能確認。
安娜塔西雅————曾經黯淡星域的獨裁者,祂是謊言與背叛的母親,最強的時候連時間都要匍匐在祂的腳下。”
“那麼厲害?”二兩詫異道,“那我該怎麼辦?這樣的人物想要毀滅這個世界不要太簡單了。”
尤利西斯讓二兩不要驚慌,安慰道:“祂有自已的原則,惡魔是不會參與到遊戲中,這樣對它們並無好處。”
“為什麼?”
“惡魔只能從和自已有著相同權柄的領域中吸取力量,而契約是最好的方式。
它們往往會用這樣的方式讓人陷入對應的結果中,這樣它們才能變得更強。
安娜塔西雅曾經就試圖透過謊言讓兩個行星在彼此間互相毀滅,但它的詭計最後被人揭發,安娜塔西雅一點好處都沒有收到。”
二兩摸了摸下巴,問道:“誰那麼猛?居然敢這樣做。”
尤利西斯呵呵一笑,說道:“你的前同事——被譽為黑色地獄花的‘墮落者’西琳,她是一位意志堅定又勇敢的女子。”
“啊,【墮落】有這麼強?”
尤利西斯並未理會二兩的驚訝,接著說道:“對自我意志的完全掌控,真正的【墮落】將會展現給宇宙。
那兩顆行星中,有一顆是西琳的故鄉。西琳後來手持墮落王劍找到了安娜塔西雅,將祂的星域生生劈成了黯淡星域,曾經那裡還是很明亮的。”
二兩站到板凳上叉起腰笑道:“這樣啊,看來我還是挺厲害的。”
尤利西斯無奈地嘆了口氣。
“尤利西斯,後面呢,西琳怎麼樣了?”
“西琳的餘生都在黯淡星域,讓安娜塔西雅無法離開那裡。”
陳舊的記憶像海底的氣泡浮出水面,二兩的腦海中突然多出一段對話。
“尤利西斯,很抱歉,接下來的旅途不能再陪你了。”
“西琳,你知道放棄意味著什麼嗎?”
“我會死,就像普通人那樣。”
“脫離了【墮落】,你的身體不會支撐你太久,你的意識會徹底磨滅。”
“但至少能讓我告個別,對吧。自重生以來,我一直都很開心,我也很珍惜這些時光。
可惜,到現在我還是沒能找到你所說的那個辦法,而我的心卻漸漸老去。
我已經無法勝任這份工作了,是時候卸任交給下一位‘幸運兒’了。”
這些聲音轉瞬即逝,尤利西斯沒有任何反應,但二兩覺得對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