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時宣進入後山,宗主對她的動向也十分關心,接到林道子發來的傳訊,再次親自趕往中心廣場,連帶著各位峰主,也閒來無事出來瞧熱鬧。

所以當賦鬱峰一全體來到中心廣場時,宗主帶著各峰峰主已經到位了,時宣覺得,就好像又進行了一次入門測試一般。

她同幾位長輩問了好,輕車熟路的將手放在測靈玉上,仍是等了幾息的工夫,五顆小彩條緩緩出現,向上爬升了一點點。

與上一次那若隱若現的靈根相比,加長了一些,也穩定了許多。

林道子面露喜色,雖然如今還是那低到可憐的五靈根,但是它進步了!比起入門測試那天,成長幅度可以說是相當大了。這是不是說明,只要想到辦法,小徒弟就連最後一項短板也要被補齊了。

看熱鬧的幾位峰主內心是十分詫異的,時宣這靈根的成長速度肉眼可見,但幾十年來,還從沒有人在淬靈池得到這樣大的成長幅度。她的這種情況顯然有些不太正常,莫非是有什麼禁制封印了她的靈根?

宗主也想到這一處,他皺著眉頭問道:“你可曾在動用靈力時,感覺靈根有種被束縛感?”

時宣初入宗門,這靈根被換之事在嘴裡繞了一圈,又覺得沒有必要說出來。與這幾位師長相識只有幾天而已,還不知在座的有沒有人與範宏德交好,是正是邪,好不容易進來了,可別再被送出去。

前世修至元嬰,時宣見過了太多人,有的面惡心善,有的佛口蛇心。在這陌生的環境中,時宣決定還是先觀望一二。

而若是單說了被換了靈根,不說是誰的話,如此大事,涉及到邪法秘術,宗門必要追究,反而更加麻煩。

而且說與不說,除了讓師長們同情愛憐,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只當她天生就長了這麼一副靈根又能怎樣。

時宣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束縛感是沒有的,只有拉扯感,與他們想象中的正相反,靈根不但沒有被束縛在原地,反而每次都是奮力掙脫,不安分的緊。

看來不是。

宗主想不明白,只能歸咎於這弟子具備強大的成長空間。與林道子的喜氣洋洋相比,幾位峰主更加失落了,此子有前途,可惜了啊。

*

回到賦鬱峰的時候天色已晚,時宣收拾了一番便歇下了。

這一晚,她又做夢了。

夢中的場景與她白天去過的後山十分相似,那神色懶散的白衣男子再次出現,閒庭信步般繞著她轉了半圈,打量著她的目光中帶著挑剔之色。

時宣也在打量著對方,還是與上次一般無二的衣著,甚至更鬆散隨意了,還是那無可指摘的相貌,細看上去,眼尾還微微向上,無端帶著股風流氣韻。特別是挑眉時,那眉間紅痣輕輕跳動,更是惑人。時宣內心給他貼了個標籤:男狐狸精!

互相打量環節結束,那男子開口說道:“我叫路慎之,是你的大師兄。”他的聲音彷彿帶著胸腔的共鳴,十分悅耳。

“什麼?”時宣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但她已經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所以這個大師兄可能只是個假的。但上次夢境又實在過於清晰,沒聽說做夢還是連環夢的,於是她試探著說道:“明天我就去問問師尊,大師兄是不是叫路慎之。”

對方沒有接茬,自顧自說道:“現在我演示一遍斂鋒劍法的第一式,你看清楚了。

說著取下一把銀白色長劍使出一招看似普通的劍式,那劍招看似簡單,但在一招之內卻暗藏著數十種變化。

他練劍的身姿翩若驚鴻,有種攝人的灑脫,可時宣卻無心欣賞,她還在疑惑,若他真的是大師兄,為何會連番出現在她夢裡,又為何一見面就要對她舞刀弄劍。

路慎之收勢後發現時宣目光還呆愣著,有些嫌棄的抿了抿唇,但還是耐著性子又演示了一遍。這一次動作放慢,試圖讓她能看清他的每一個動作,可以說是極為用心了。

“好了,你來做一遍!”

時宣震驚:“我?我為何要練劍?”

“你如今是劍宗弟子,又怎可不練劍?”路慎之不滿道。

“可我有一個月假期,之後長老們會統一授課,練劍這事,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路慎之的耐心告罄,這還是他第一次屈尊給別人做指導,誰知人家還不領情。

他想了想其他同門指導師弟時的情景,斥道:“讓你練你就練,哪來那麼多廢話!”

這要是放到別的弟子身上,可能就給唬住了,但時宣例外。一個只能在夢裡出現的紙老虎而已,能奈她何。

時宣轉了轉眼珠子,晚了兩拍露出了委屈的神情,對路慎之控訴道:“你才不是我大師兄,大師兄哪有你這樣的!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會做人家大師兄?在教我劍招之前,不如你自己先學學怎麼當大師兄!”

這一頓義正詞嚴的輸出讓路慎之也愣住了,他幼年拜師,到他受傷之前師尊都只有他一個弟子,的確是沒有做大師兄的經驗。

他心裡有些沒底,但又不想在師妹面前露怯,只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沉默著。

時宣趁勝追擊,繼續道:“做為一個合格的大師兄,對待小師妹就要春天般溫暖!知道嗎?”

路慎之似乎被說動了,不再繼續,只撩起衣襬姿態隨意的坐在一旁的一塊大石頭上,妥協道:“你要怎樣才肯練劍?”

“為何非要我練劍?”時宣有些納悶,沒聽說一言不合就教人練劍的。

路慎之身體向後靠了靠,單手撐著石臺,微微仰起臉。本是一幅灑脫不羈的樣子,時宣卻無端覺得他看起來有些落寞。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他問。

時宣白了他一眼。

路慎之也沒在意,接著說道:“假話就是,幫助師尊教導弟子成材。”

時宣又白了他一眼。

他低聲笑了笑,又道:“真話就是,想讓你快些成長起來,好能幫我個忙。”

“你想讓我幫你復活?”時宣好奇的問道。

路慎之讓她的形容逗笑了,“差不多吧,雖然還沒死,但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時宣:“為什麼我總能夢到你,宗門別人看不到你嗎?”

“這裡不是你的夢境,而是我的,”路慎之嘆道:“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的靈寵,那隻白鳥,名為幻鶯,擅長製造幻境和入別人的夢,屬於品級很高的稀有靈獸。”

時宣十分驚訝,原來招財還真是個有用的靈寵,時宣以為它剛出生還太小,一直沒有用神識去溝通它,沒想到小瞧了它。

“那,你想讓我練劍之後幫你做什麼?”

路慎之:“師尊一直以為我是因為中毒導致昏迷不醒,其實不是的。我是中了詛咒,從十年前到現在,一直處於有意識但無知覺的狀態。”

一個人一直清醒著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長達十年之久,時宣想到這裡不禁打了個寒顫,這也太可怕了!這人如今竟然還能坐在這裡風輕雲淡的說話,時宣到此刻才終於意識到這位大師兄的過人之處,他還真是個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