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細細看了,總覺得這樹是在警示她,於是鬆鬆伸了個懶腰,重又坐在桌上,開始看書。
自江澈大鬧了後,那書店竟比原來還要火爆。
大概是眾人都想不到,這樣破舊偏僻的一個小旅店裡,不僅有半仙謝知秋,還有豪門千金來住,竟都以為這裡是什麼風水寶地,爭著搶著來參觀。
江楠那間房子也時常有人點名要住。
最高興的人自然是房東婆婆,沒想到自己店裡竟會住了個福星,更何況,這段時間賺的錢,早就超過從前收旅客租金的錢了。
她還寫了封信,只是不知道寄去哪裡,有天守店時,透過玻璃門看見了小紅,便讓她轉交給江楠。
小紅雖不知道如今江楠人在哪裡,但見婆婆這樣懇求,也就應下了。
後來,江曄自然也知道了江楠在楚城的所有事情,他想來看她,很想。
可是終究還是沒能鼓起勇氣。
自她走後,這江家簡直沒了生氣,楚安安時常在他耳邊說些冷言刺激他,說江楠恐怕不久便要與何少結婚了,若她結婚,自己做嫂子哥哥的應該準備些什麼,整日說這些有的沒的,弄得他莫名煩躁。
江澈也不省心,嫁到冷家後,還是那副小姐做派,冷言也早看清了她,二人再沒有剛成婚時那樣甜蜜無間。
若不是江家勢力還行,這江澈在婆家的地位,實在難說。
江曄也還是會去江家別墅,也不再避著楚安安,那別墅裡他時常叫人照看打掃,小楠的房間,更是一概未動,一直保持著原來的佈置。
他知道,江楠的心裡的確只是拿他當哥哥,從前她在的時候,自己不知道珍惜她的好,如今她走了,自己的魂好像也跟著走了。
對於江家的事,他只求無過,對於擴張商業版圖,他半點興趣也無。
平日裡除了陪陪小秋秋,剩下的日子,幾乎都待在辦公室,也常去找章伯聊天,那個老頭和江楠之間的聯絡很多,知道她很多想法,所以他樂意和他多聊天。
工作自然也是好好做著的,畢竟江家此時的地位如此穩固,與江楠多年的苦心經營不無關係,他不能毀了她的苦心。
只是他還是終於認清了一點,他對生意上的事情的確沒有江楠上心。
也時常想,若江楠是個男人,或者她是江父指定的繼承人,她會不會把江家產業做得更好?
江楠這邊,仍是寫著,自那篇《雪色惡語》發表以來,她已經寫作了將近一年時間。
住在簡知別墅裡的日子,十分舒心,連飯都不用她自己做,憊懶了許多,但也因此,將好些素材在腦子裡揉到了一起,寫了幾篇投了出去。
幾個月前投出去的也陸陸續續來了迴音,有被收錄的,但大部分都被告知抱歉,謝謝您的來稿。
江楠待的實在無聊,又不知道出去後自己能找誰去玩,便買了許多綠植放在房間,日日細心照料著,漸漸地,便愛逛起不遠處一個花鳥市場來。
簡知笑她的愛好都奇奇怪怪,江楠笑著拉了他同去,一眾老頭老太太之中,兩個人似乎都年輕了不少。
簡知見了花店裡一揹著身的女子,轉頭對江楠笑道:“我初見你時,總覺得你就像是一個背影,冷冷的,看不清面目,說話也是冷淡,似乎極為討厭與人親近,哪裡想到今日,我們會這樣挽著手逛這樣的市場。”
江楠聽著他的話,不由乾笑了一下。
想起來從前自己在江家的日子。
整日都待在那江家別墅之中,幾乎日日如此,像是見不得光一般,俯身在案,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報表和看不完的年報、財報,那樣的她,就是江曄的影子。
的確,也見不得光。
江父的遺願是讓她扶持江曄坐穩江家勢力,並不是讓她坐穩。
想到這裡,不免又強笑了一下,歪著腦袋去看簡知,卻發現他還在看著那女子。
“簡知,你認識她?”
“總覺得熟悉,卻實在認不出是誰,也許是從前一位故人。”
江楠立刻泛了些許醋意,拉著他便要離開那家花店。
卻看見那女人轉過身來看著他二人。
儘管衣著沒有江楠初次見她時那樣華麗,但她那張小三角臉,她怎麼會忘記?
此人不是那柳採風還是誰。
“何少,別來無恙,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
簡知看清她的面目時,也大吃一驚。
卻隨即往前一步道:“柳小姐,今日相遇倒真是十足的緣分。”
說罷,拉過身邊的江楠,給柳採風正式介紹了一番。
柳採風怎會不識何少身邊的女人是誰,從前她初次見她,一張面龐白皙如玉,身段也算窈窕,只是聽說年紀大了,並未將她放在心上,誰知就是這女人,竟獲得了何少的心,這也只能怪她當時太過大意。
眼下正重新打量著這女人,一年多未見,誰承想她還是如從前那樣,都說女人過了二十五便會急不可耐地走向衰老,可時光似乎偏愛了她一番。
江楠見女人眼光,心中暗想,這柳採風與簡知之間定有故事,但見她一雙杏眼,含情脈脈正看著簡知,一雙櫻桃巧嘴,也十分能說會道,更何況年紀也比自己小上許多,看著身邊人和他的舊相識,心中酸澀更甚。
簡知見這柳採風也是驚訝。
她向來只出入名流宴會之間,觥籌交錯之中看見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在這裡,倒實在令人驚訝。
“江小姐好,早就從何少口中聽過你的名字,今日一見,果然氣質溫婉,難怪何少如此對你。”
江楠此時卻笑不出來,但也只好面上強撐,彎彎嘴角,聲音婉婉道:“柳小姐才是讓人一見傾心,這樣的風姿是我們這些普通女人沒有的。”
簡知聽著兩個女人的對話,覺得這樣說下去不是長久之計,便邀請柳採風前去別墅一敘。
江楠聽了,忽然胸口憋的漲痛。
柳採風淡淡一笑說自己還有約,就不打擾了,然後搖著身子款款走了。
如此一來,江楠興致全無。
她也惱自己,沒想到會這樣吃醋,可是又不好表現,畢竟只是簡知和她說了兩句話而已。
簡知還要帶她繼續走走,可江楠推說自己頭疼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