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父親？”
我看著一臉嚴肅走進來的父親
無論什麼時候，面對父親我都是有一絲敬畏和恐懼的
敬畏來自我們這個家大部分的經濟來源都是緣由於父親在外日日夜夜的工作，其中的辛苦非常人能想象
而恐懼也就是從小到大他一味的傳統教育方式，棍棒底下出孝子
媽媽不是一開始就在家裡帶我的
在我初中之前，媽媽是某種子公司的高階白領
她遊刃有餘的在各種職場上談笑風生，拿著高薪的工資，也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可最後選擇了同樣文憑不高的父親
我年幼時曾經問媽媽，為什麼一定要選擇父親，她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男人雖然文化不高還窮了點，但是他會對我好”
而父親也做到了這一點
雖然他在外應酬喝了不少後有時會回來跟媽媽大吵一頓，但是工資全部上交，自己不留一分一毫，也明白媽媽在家上有老下有小的辛苦，常常會給媽媽帶來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回來
我討厭父親，又不得不敬佩父親
“你說說吧，休學怎麼回事？”
父親坐了下來，他的威嚴直直的衝向了我
“媽媽應該已經跟你說過了，何必再問一次呢”
我回答，昨晚我已經聽到媽媽苦口婆心的一直在說我在學校表現的是很好的，只不過是被小人陷害
“…………”
父親沉默
“你什麼時候能跟我平起平坐了？”
父親話鋒一轉
這時我才注意到，我此時也是坐著的，而在之前家裡不正常的規矩，就是長輩坐的時候，晚輩要站起來
這樣才能顯得她們高人一等
可我沒有動
父親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你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我本來看你已經20歲，是個大孩子，不想再打你了”
我無所畏懼的輕笑
“如果你覺得20歲的我還會尊重你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方式，你就打吧”
父親怔住了
他大概從來沒想到有一天這種話會從我的嘴裡說出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從小到大家裡對我的管教是最嚴厲的
我是獨生子女，在眾多親戚的孩子們中卻是最小的一個
正常的家庭來說都應該是溺愛老么
可我不是
我要乖乖的將最大的雞腿夾給爺爺奶奶，看著她們天天都說我懂事，然後扯著媽媽的袖口，給我夾一塊最小的肉，拿著小碗去到最旁邊的小桌子上吃飯
我要在家裡來客人的時候，第1個跑出去迎接看著他們，否則就會被說沒有規矩，沒有教養
我要在還拿不動暖壺的年紀，在家裡來客人的時候，端著滾燙的茶水擺在桌子上，即使手被不小心灑出來的開水燙到，也不能喝一句燙，否則就會被說成嬌氣
但是我的哥哥姐姐們完全不用這樣
他們好像不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一樣
當我和家裡的長輩去他們的家裡串門，他們只需要客客氣氣的出來挨個叫一遍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屋子，隨心所欲的玩著電腦
他們可以在餐桌上自己夾著最大的雞腿，吃掉之後直接下桌走人
因為茶几過於高，夾菜慢，總是最後一個吃完
這時候長輩們就會笑著說
“先吃完的不管，後吃完的刷碗”
然後有說有笑的，躺在沙發上看足球比賽
我踩著凳子將他們吃完的碗筷都收拾起來放到水槽，再將桌子擦得一乾二淨
每當我這樣做，父親和爺爺奶奶總會驕傲的抬起了頭
從而忽略掉我在廚房掉眼淚的身影
我也想吃最大的雞腿
我也想吃完飯就跑掉
我也想隨心所欲的打遊戲
可是，我不能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能
我就是不能
“從小我就尊重你的各種決定，家裡給你選好的初中，你不去，給你選了一個好的高中，你偏偏要去職高，什麼大學我讓你選鐵飯碗的專業，畢業能包分配，你偏偏要去學什麼金融，要靠著自己的能力”
“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決定的，但是現在被休學的是你，你有什麼要解釋的？”
父親用手指敲擊著桌子，訴說著這些年來彷彿我有多麼的不懂事
“不選你所認定的初中，是因為，我不想被空有一身花架子的學校耽誤”
“不選好的高中，是因為我已經心裡有了想去發展的目標，想要提前去學習自己應有的知識”
“不選你所所謂的鐵飯碗，是因為你根本不懂大學，也不懂得現在的發配機制，我不想被分配到鄉下或是大山裡，所以我要靠自己的能力闖出一面天地”
我一句一句的回應著父親
“這些年來我也沒有因為自己的選擇後悔或者是埋怨家裡，這就是我給你最好的答案”
我限定鑄鐵
如果我的家裡是一個封建的朝代
那麼我就要親手推翻這個朝代，迎來一個新時代的降臨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父親緊皺眉頭
“對！”
我看著父親憤怒的神色，知道自己大難臨頭，卻毫不畏懼
我絕不甘心做一個提線木偶，我是有自己的未來的人
“而且，你不是尊重我的決定，你只是改變不了我的思想，所以選擇的尊重”
此話一出，父親憤怒的舉起了手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迴盪在屋子裡
我的耳朵被震得發麻，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我的雙眸對上了父親不可置信的眼神
我笑了
眼淚也流了出來
“辰佳豪！！！！你從來就沒有尊重過我的決定！！！！！！！！”
我笑的猖狂
這大概是我20年來第一次叫父親的名字
啪！！！！
又一聲清脆的耳光
我的淚水被從臉上甩出，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我並不委屈，我開心，我興奮
我終於有勇氣反對這不公的一切了！
這淚水大概是我勝利前喜悅的歡呼
我身體一抖，整個人瞬間從頭到腳麻木了起來
臉上的疼痛感消失，我只能聽得到自己的耳鳴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辰佳豪！！你打的好！你繼續！繼續啊！！！！”
我順著父親還沒落下的手抓了過去，緊緊的拽著她的袖口開心的盯著他的眼睛
“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