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苦了。”
墨玄霄安慰了我的魂魄一句,運功把魂魄化成一顆紅色靈珠,掩進掌心,“你的魂魄受了驚,等回去了本座再將魂魄還給你。”
我趴在他身上痛得無力,悶聲一嗯。
被蛇埋住的男人只顧著沒骨氣的恐懼大喊,不敢亂動,眼神直勾勾盯著身上的活物,嚇得小便都失禁了。
“月兒,我帶你回去。”
墨玄霄箍緊我的腰打算帶我走,只是還不等他將我抱起來,房門就被人從外一掌劈開了。
“妖物,哪裡跑!”
是那個害人的老道!
我下意識怯懦的往墨玄霄懷裡縮,墨玄霄瞧了眼虛弱害怕的我,溫和拍拍我肩膀:“不怕,為夫在,他不敢欺負你。”
老道見著墨玄霄就拎起拂塵做戰鬥準備:“果然是有大妖在保護她,我就說程少爺的病怎麼來的如此邪門!”
“老道,你給活人結陰親借壽乃是有違天道,本座看你是不想活了!你當真想半生功德毀於一旦?”
老道聞言卻嗤之以鼻:“貧道半生積德行善功德無量,區區換命之術還嚇不到貧道!更何況貧道今日所損功德,待將爾這大妖降服之後自會回來!”
墨玄霄攬著我的腰將身受重傷昏昏欲睡的我先安置在旁邊角落的椅子上休息,抓住我的手,輕聲囑咐了句:“夫人先歇歇,本座收拾完他就來帶你走。”
我全身無力的靠在椅子上點頭。
“妖物,看劍!”那老道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把桃木劍,持劍就朝墨玄霄刺了過來。
不過以墨玄霄的本事,對付一個老道還是綽綽有餘。
我瞧著眼前那兩抹身影撕鬥在一起,有點眼花,頭昏腦漲的趴在椅扶手上,胸口越來越悶,只能靠大口喘息維持呼吸……
“想不到你這妖物還有兩把刷子!不過今天你的命我是要定了!”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天靈靈地靈靈,冥府眾兵聽我號令,斬妖除魔,取他性命——”
屋內頃刻颳起了兇猛陰風,吹的我睜不開雙眼。
恍惚裡我好像看見無數道黑影朝墨玄霄包圍齊攻過去——
“玄霄……”
“兒啊,我的兒啊!”
滿屋靈力撞擊震得天搖地晃,穿旗袍的中年女人倉皇跑進來,見到被埋在蛇堆嚇得說不出話的兒子,頓時哭天搶地一陣哀嚎:
“我的兒啊,兒啊你可不能死,你是咱們程家的獨苗啊!”
老道士見狀立馬高聲喊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動手!”
中年女人被老道士這麼一提醒瞬間想到了什麼,手忙腳亂的從袖子裡掏出一把染血的匕首,趁著墨玄霄被黑影圍攻分身乏術,抓住兇器就朝墨玄霄刺過去:“蛇妖,你去死吧——”
“玄霄!”
我也不曉得自己哪來的力氣,分明已經力竭奄奄一息了,卻還是在看見程夫人拿刀捅墨玄霄時,踉蹌撐起身跌跌撞撞的攔了上去,千鈞一髮之際,硬是用雙手把鋒利的匕首抓住了,“不許、殺我男人!”
我心口驟疼再度噴出一口血,被逼急了怒氣攻心,忽然手上有了力氣,抓著匕首利刃硬生生把她的兇器拽了下來,在她目瞪口呆時扼住她的手腕轉身一個過肩摔,直接將她甩出了房門,摔在門口的水泥板臺階上。
“月兒!”墨玄霄兩步邁到我身後接住了我搖搖欲墜的身體。
老道見縫插針咬破手指又在虛空畫出了兩道符:“天靈靈地靈靈,奏請二十八星宿斬邪靈,滅!”
“不自量力!”
墨玄霄不屑抬眼,輕而易舉一道掌風就將那虛空開啟的靈符擊個粉碎,正欲出大招對付老道,院子外卻突然響起了一群人的喧譁:
“蘇總你不能進去,你這是私闖民宅。”
“警察也不能進嗎?”
“蘇總,蘇少爺你不能這麼不講理啊!”
“把我妹妹交出來,不然我讓你們程家這輩子都不好過!”
是我哥帶人來找我了……
老道聽有人闖進來也頓時亂了陣腳,墨玄霄扶住我心疼擰眉:“月兒,我們走。”
我卻一把抓住墨玄霄胳膊阻止他帶我回家:“先別、”
“月兒!”
“抓賊拿髒,得有證據……”
墨玄霄立時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從他懷裡東倒西歪的出去,艱難的一步一步往門口走。
老道士也發現了我的意圖,拿起拂塵就要對我動手,但卻被墨玄霄先一步出手一掌打趴在地——
大哥還是帶著一堆警察強闖了進來,我也傷痕累累的及時摔進了他們視線:“大哥,大哥……”
我痛苦的用力朝大哥伸出手,嘴裡鮮血一口接著一口的吐……
“二妹!”
大哥臉一白,朝我快步跑了過來,小心翼翼將我從地上抱進懷裡,擦著我嘴角鮮豔灼目的血液,眼底熊熊怒火翻湧,渾身氣到打顫:
“這就是你們說的,我妹妹不在程家?!你們把我妹妹打成這樣,你們是想殺人嗎!”
程夫人狼狽從地上爬起來,見我大哥來了,嚇得連連後退不敢承認:“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我沒有想殺人……”
只是不給她狡辯的機會,大哥身後的警察就果斷上前將人拷住了。
“程夫人,你涉嫌綁架殺人,毆打蘇小姐,我們要依法對你進行逮捕審問,請你配合。”
我倚在大哥胸口猛咳了兩聲,上氣不接下氣的提醒:“還有、還有那個道士!他要拉我,結陰親。”
大哥給自己身後秘書使了個眼神,隨即抱起我就往程家大門走:
“你傷的太嚴重,我先送你去醫院。月兒你放心,傷害你的人大哥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老實的躺在他懷裡,深呼一口氣鼻腔就回血。
出了程家大門,大哥正要喊人開車門把我放進去,墨玄霄忽然現身擋住了大哥的路。
“你是誰!”大哥驚詫問出聲。
墨玄霄臭著臉不怒而威:“把月兒給我。”
大哥愣住,“你幹什麼!”
我聽見他的聲音,難受的睜開沉重眼皮,怕兩人再僵持下去有誤會,就主動翻身朝墨玄霄伸出手臂,氣若游絲道:“玄霄,抱……”
他老人家的臉色這才緩和幾分,目光如水的立即來接我,“為夫在,來為夫這裡。”
大哥見我認識他,便沒有再阻攔,愣愣的任由墨玄霄把我收進懷中……
“回去讓鳳川給你治傷,知道你疼,讓本座的小月兒受委屈了。”
他附在我耳邊溫言細語,我疲憊的默默將他抱緊,腦子犯渾的呢喃:“墨玄霄……我是不是又在做夢。”
他更是心疼的攏緊我,用力往我額頭落下深情一吻:“你還是在意本座的對麼。”
“仙爺……”我悶在他懷裡抽泣起來,不知道為什麼要哭,總之,就是忍不住掉眼淚。
“乖。”
我哥終是憋不下去的凝聲問道:“你就是阿月身後的蛇仙?你和阿月,現在是什麼關係。”
墨玄霄冷冷瞥他一眼,隨即又軟聲誘哄我:“小月兒乖,告訴你哥,本座是你的什麼人。”
我渾渾噩噩的趴在他胸口,入耳的磁性嗓音彷彿有著亂人神魂的魔力,悅耳的令人貪戀:“仙爺……你是我、老公。”
大哥吃驚道:“你倆結為夫妻了?”
墨玄霄沒回答,只是話鋒一轉冷漠威脅:“既不是親兄妹,以後還是注意點分寸,她是本座的女人。”
明晃晃的宣示主權。
大哥嗆了聲,半晌,道:“明白了。我去處理程家的事,阿月就交給你了。”
——
我被送回蘇家那會子,人已經徹底意識模糊了。
“主上突然消失在議事大殿,幾位大人頗為不滿,屬下謊稱是禁地有異樣才強行堵住了那些人的嘴……小夫人這是怎麼了,為何全身都是傷!”
“月月!她怎麼了!怎麼全身都是血……”
“你就是這麼替本座照顧月兒的?”
“這能怪我嗎,我剛回蛇王宮就被人罩進了結界裡,用的還是你的法寶!要不是蘇鈺及時把我放出來,我都不知道還要被關多久!”
“你和月兒的賬放一放再算,先給月兒治傷!”
“這是……受了很嚴重的內傷……你又用法術打她了?!”
“收回你那吃人的眼神,她的傷,是強行取下戒指反噬的……”
“戒指、主上這不是您……”
“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把這死玩意戴在了月月手上,她身體這麼差,戴了五年不知受了多少苦!要讓本仙君知道是誰幹的好事,本仙君非找龍祖大人借萬雷傘劈死他!”
“……”
“不過她的傷,我暫時還沒法治,要不然我和蘇鈺去外面,你把簾子放下來?看傷得瞧身體,她身體……”
“滾出去!”
“嘖,什麼態度,沒聽說過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醫生麼?你聽我說啊,先把她的衣裳全部脫下,檢查一遍她身上的皮外傷是否嚴重……”
“她的手臂,還有肩膀,有淤青。”
“嗯。”
“腿上也有紅痕……”
“那沒事。”
“背上的傷,很嚴重。她的後腦勺,流血了。”
“難怪,給你一瓶活血化瘀的藥先給你夫人抹上,我回山裡採藥。”
男人的指尖小心撫過我背上肌膚,用法力幫我把藥膏化在體膚上。
“笨女人,本座才走幾天,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果然只有把你綁在身邊,本座才能安心。”
我記得自己昏迷的時候好像有人在幫我擦拭身體,還拉著我的手和我說了很多話……
但一覺醒過來,看見的竟然是鳳凰!
“醒了?醒了就把這顆仙丹吃進去,這可是我特意從靈泉宮偷的,差點就被鶴仙給發現了!”
狗鳳凰都沒給我喘息的機會就把一顆硬得像石子的金色藥丸按進了我嘴裡,我原本就嗓子發乾,再被他這麼一按,差些一個白眼噎厥過去!
仙丹順著食道半晌才滾進我肚子裡,我忍著腹中隱隱作痛的不適感,晃了晃還迷糊的腦子,低聲問他:“仙爺呢?”
鳳凰怔了下,隨即認真臉:“尊上他不是回家了嘛!”
“回家?”
我陡然心頭一緊,不覺間呼吸又變得困難了,不相信的坐起身,雙手緊緊抓住被罩:“怎麼可能!我明明記得是墨玄霄帶我回來的……他明明已經回來了。”
鳳凰皺眉,一本正經抬手試了試我的額溫:
“你記憶混亂了吧?尊上什麼時候回來了,是你大哥蘇聿明把你帶回來的啊,不過你昏迷的時候的確一直在唸叨尊上的名字……你是不是夢見尊上了?”
夢、難道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可我分明就是看見他了啊。
強烈的失落感一瞬兜頭罩落,我回憶了半晌,才想起來鳳凰之前傳了紙條給我,說他歸期未定……
突然有點不知所措,心裡某個地方好似空缺了一塊,不停泛著酸澀。
也許真是我在做夢,他怎麼會突然回來呢。
恍惚發現我身上的衣裳被換了,我頓時拎起心,抓住衣領怯怯往床裡側縮了一些,滿眼防備的問鳳凰:“我的衣裳……”
鳳凰嗆出聲,隨即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我:“你你你、你不會懷疑我非禮你吧?誹謗,妥妥的誹謗!你身上的衣服是你哥讓府裡的下人換的!”
“府裡的下人?”我鬆口氣,無奈糾正他:“是宅子裡的傭人。”
“反正都是一個意思嘛。”鳳凰揮揮袖子,沒心沒肺道:“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也就不陪你了,廚房裡還熬著草藥呢,我去看火爐子。”
我看他要走,還是不死心的追問了句:“墨玄霄、真的不回來了嗎?他不是、說好儘快回嗎?”
鳳凰背影一僵,聳聳肩,“誰知道呢。”
連鳳凰都不知道墨玄霄什麼時候回來,看來短時間我是別想見到他了。
說來也奇怪,本就是剛認識不久的人,他不回來不是正好麼……
可我為什麼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好想抓住記憶裡那人的手……
似乎只有看見他,我不安的內心才會平靜下來。
“騙子,說好的保護我呢……連你也騙我。等你再回來……我肯定已經強大到不需要你保護了。”
“還是最好別回來了,沒心沒肺的臭蛇。”
我頹廢的躺回床上,抓住被子往頭上一罩,莫名煩躁。
房門被人從外推開,淡淡藥草香飄至鼻前,令人心緒更加混亂。
是鳳凰,他這麼快就把草藥端過來了……
緩緩靠近的腳步聲穩重從容。
我悶在被子裡突然出聲問他:“你說,如果那天我告訴他,我不想讓他走,他會不會留下來……”
沉重的腳步聲倏然一頓。
我閉著雙眼藏在棉被下無奈一笑,又兀自否定:
“應該不會,他和聖女可是青梅竹馬,所有人都看好的一對,不管是作為表哥,還是作為未婚夫,她生病他肯定都要回去看看。
那是他的家人,我算什麼呢,路上隨手撿的一個小寵物而已,他答應幫我解除靈蛇的詛咒,就已經對我很仁至義盡了……
鳳凰,我這幾天總是會夢見他,我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被他保護了幾次,就有依賴性了……
我其實很容易把別人的話當真,他說要我當他女人,我是真的做好了和他共度一生的準備。
只是我沒想到,他之前那樣護著我,對我那麼好……卻是玩玩而已,並未當真。
他總說他喜歡我,鳳凰,你說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樣子。”
鳳凰沒回答我,也許是不知該怎麼安慰我。
我心情沉悶的苦笑笑:“也對,他是蛇仙,我本來就配不上他……”
緩重的腳步聲行至我床頭,哐的一聲,放下瓷碗。
他伸手來拉我蒙在頭上的被子,我不樂意,抓緊被角輕聲反抗:“你讓我一個人靜靜,藥放在桌子上,涼了我會自己喝。”
他僵住,少時,壓低磁性嗓音啟唇:
“本座不是誰的未婚夫,本座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女人,當日你若說一句不想本座離開,本座一定會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