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色身影驀然出現在眼前,陳浩君下意識往後退,那冰冰涼的東西又抵在背後,陰冷感深入骨髓。
他定睛一看,房間內燈火通明,眼前空空蕩蕩,什麼東西都沒有,背後除了冷汗,再沒旁的東西。
陳浩君擦擦額間豆大的汗珠,不由懷疑:難道是我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眼花了。他心中默唸,這個世界上沒有髒東西,剛才一定是眼花了!
心裡一遍又一遍重複,企圖洗腦自己,但根本無法說服內心,只想趕緊躺下。
他伸手拉被子蓋上,一道莫名其妙的力氣出現,和他爭搶被子,他扯都扯不動。
一道紅色身影高高懸掛在窗邊,黑色長髮隨風飄蕩,看不清臉。
“啊——”陳浩君尖叫一聲,突然爆發,猛地將被子奪過來,瞬間鑽入被窩之中,似乎這樣,那髒東西就對他無可奈何。
他蜷縮身體,將自己困於小小被窩之中,只一個勁兒地安慰自己,洗腦自己,沒有鬼,沒有鬼,一切都是幻覺,幻覺。
只不過,他表現出來的,和他心中所想,可就截然不同了。
比如,此刻被子正被抖得簌簌作響。
紅色身影從窗前飄下,慢慢飄向抖動的床鋪,嘴裡發出呵呵笑聲。
其實,這是無殤被他那副慫樣逗笑了。
而這聲笑,落在陳浩君耳中,就如催命符一般,要人性命。
他抖動得更加厲害,卻始終蜷在被子下,又是一個堅信被子或毯子有封印,只要遮住頭就可以阻擋一切的人呢。
無殤搖搖頭,慢慢飄至床邊,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被子:“我來了~我來索命了~”
被子下的人抖得像篩子一樣,但是始終沒有探出頭來,那就別怪無殤了。
無殤揪住被子一角,一把掀開陳浩君的“保命武器”。
陳浩君埋著頭,縮成一團,根本不敢抬頭。
“你抬頭看看我啊~浩君~看看我~我是李安然啊~”無殤今天剛翻出好幾部鬼片來學習一番,那音調,學得那叫一個一模一樣。
長長的音調拖著,繞出個九曲十八彎,重重敲擊在陳浩君心尖,敲得他膽顫,他只看見地上拖地紅裙,根本不敢往上看。
無殤手指微動,他被迫抬起頭,只見一雙枯柴般的手,血紅色的指甲,上面正一滴一滴落著血,嘀嗒,嘀嗒,就如水龍頭滴水一般。
陳浩君的頭被不知名力量抬起,越來越高,一頭長長的黑髮,上面可見凝固的血跡。
再往上,一張青綠色綴血淚的臉驟然映入眼簾。
而這臉,明顯是李安然的。
陳浩君連連後退:“你不要過來!李安然,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假扮的!你和他們串通好,故意整我是不是?!”
“陳浩君~我來索命來了~是你把我賣給別人,是你!害死了我!你下來陪我吧!”無殤驟然伸手,尖銳的指甲猛然戳向陳浩君眼睛。
他下意識閉了眼,只覺一陣劇烈疼痛,剜肉之痛。
“啊——”陳浩君瞬間跌落在地,一片明亮,周圍什麼都沒有,沒有鬼影,溫度正常,除了眼角泛著痛意之外,一切正常。
寂靜瀰漫,半晌,再沒有異常事物出現。
他才揉了揉太陽穴,把額間汗水擦乾,長嘆一口氣:“原來是夢!”
陳浩君爬上床,依舊縮排被子裡,心有餘悸,怎麼都睡不著,毫無睡意,只能乾等著天亮。
無殤已經離開,隨便嚇嚇得了,正菜還在後邊。
陳浩君一夜未眠,好不容易有點睡意了,鬧鐘響了。
他艱難地爬起床,精神不振地出門。
到了劇組,化妝師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眼底青黑蓋上。
不過因為昨晚沒有休息好,他腦子格外遲鈍,詞也記不住,戲也接不上。
導演更無語了,忍不住發了好大一通火,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陳浩君心裡有事,只點頭賠不是,沒有和導演嗆。
之後每晚,陳浩君總能遇到靈異事件,他不堪其擾,越發沒有精神,狀態十分不好,導演更加不滿。
終於,他熬到了 15號,巴巴地趕到錢老闆通知的地點。
韶華街這一帶是老城區,建築保留著民國中西方交融碰撞的風格,別具一格。
三四層樓高的房屋外纏繞著綠油油的爬山虎,道路兩邊路燈低垂著,發出昏黃微弱光芒,來往車輛少,和大都市的喧囂截然不同。
陳浩君沒有心思欣賞,眼睛直直地尋找 64號。
找到了!
和周圍建築沒有什麼不同,64號樓房並不顯眼,安靜地矗立在街邊。
陳浩君剛走進去,便有一面容姣好的旗袍女子迎過來:“先生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
“錢老闆。”陳浩君報上名號。
旗袍女子微頷首:“先生請坐。”
陳浩君在她的示意下坐在大堂中,女子沏了杯茶,便說:“先生稍等。”
說完,她便至大堂旁側,似乎打電話通知什麼。
沒多久,一個穿黑色西裝的魁梧漢子從走廊盡頭走出,直直地朝陳浩君走去:“陳先生,請隨我來。”
陳浩君點頭,起身走向黑衣人。
黑衣人在前帶路,走廊盡頭便是電梯,電梯向下走。
陳浩君清楚地看到“-3”字眼,“叮~”電梯停了。
黑衣人率先走出,陳浩君緊隨其後。
沒走幾步,他便已經聽見喧譁吵鬧聲。他好歹在名利場裡混跡多年,這些場面早已司空見慣,所以並沒有露出奇怪的表情。
廊道里燈光昏黃,黑衣人一直走著,沒有說話,陳浩君不免心中惴惴。
終於,黑衣人停下了。
他立在一道門前,一把推開門,對陳浩君說:“請進。”
陳浩君看清裡面的場景,微垂頭走了進去。
他剛踏入房間,黑衣人便將門拉上,再無退路。
不知為何,陳浩君總覺心慌,似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錢老闆坐在正中央,周圍人皆揚著笑容,眼帶討好之意,眾星捧月一般,高高在上。
陳浩君走至近前,下意識展開笑顏:“錢總,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