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苑內,顧夫人打了個哈欠,骨頭像鬆散了般,渾身無力,她頓時口乾舌燥,對著門外喊了許久不見有人。

她無力地站起,朝著門外走去,卻見院內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她心下正疑惑,輕步走下階梯,卻不慎跌落在地。

此時,一雙有力的手將她扶起,她回眸卻是驚了“侯爺?你..怎麼來了?“

顧侯對上她驚慌失措的眸子,心裡卻是痛了,他想起了年少時,眼前的女子那年秀雅絕俗,桃腮帶笑,只是看向他時,臉上的嬌羞卻是藏不住,追趕著在他身後喊著屹川哥哥,美目流盼,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如今時光流逝,往日溫情已不在,兩顆心越來越疏離,他對她的溫情也只是忌憚她背後的勢力。

起初,她總是站在苑門外,從天亮等到天黑,無意爭寵,只是祈禱丈夫的心也分她一半就一半。卻到了後來不做任何期待,只把一顆心放在兒女身上。

顧侯沒作答,只扶著顧夫人走進房內,輕輕地將顧夫人放在榻上,隨即一眾太醫僕人跪在門外。

侯爺看向榻上的美貌婦人笑得溫柔“原先的人對你不忠,以後他們便是你院內的人了,你生病了,每日記得按時用藥。“說罷就把一勺湯藥喂進她口中。

顧夫人呆呆地看著顧侯,心裡不知在想什麼,只得乖乖順從。

此時顧清離滿面春風地與顧夫人的兩名貼身婢女墨竹翠竹談笑,走到墨蘭苑前三人時卻愣住了。

院子裡圍得水洩不通,太醫與僕人各佔一半,把本就不大的院子塞了滿滿當當。

顧清離心中竊喜,便宜老爹來了,那就不打擾他們溫情了,這個電燈泡誰愛當誰當!

這時,剛轉過身的顧清離腳步一頓,就聽花園裡經過的丫鬟竊竊私語“正廳裡十大箱黃金,也不知道是給誰的,裡面的金銀首飾幾乎堆成了山,要是我有那個福氣就好了!”旁邊一丫鬟許是看到了顧清離,便推了推那正在說話的女子“姐姐,你可快別隨意議論主子家的事情了,要不然下一個被拉出去的就是你!想想今天正廳發生的事,我都忍不住哆嗦”

顧清離扯了扯嘴巴,有沒有可能就算隔了十米她也能聽到?開玩笑這副身子可是練家子!隨即又想起了黃金,這才樂呵樂呵跑到正廳。

正廳門前,一輛小小的,破敗的馬車停在門前,許是等人,顧清離也沒注意,偏過身子直接穿過馬車。

“姐姐。”身後髮絲凌亂的顧清姝掀起簾子,叫住了經過的顧清離。

顧清離頓住,回頭疑惑地看向顧清姝,只見她面容憔悴,嘴唇幾乎沒有一點血色,此時一雙眼睛漆黑無比地看著她。

顧清離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妹妹可還有事?”

顧清姝還是死死地盯著她“姐姐一定很開心吧”

顧清離笑了“開心,我母親被下藥我開心,我被你害死我開心,我是賤嗎?愛受虐嗎?“

顧清姝愣了,雙眼空洞的看著她,嘴巴輕輕地呢喃著“可我沒有害你母親...“

顧清離勾起好看的雙唇,眼睛放射出蛇一樣的狠厲“可那是你母親害的,你母親的債她讓你來還,你不情願?“顧清離攥緊拳頭,沈從柔這條大蛇留著日後慢慢收拾。

顧清姝空洞的雙眼像是有了一絲情感,她表情扭曲,痛苦地嘶吼著“你騙人,你這毒婦!我的母親最是賢良淑德,對我也是寵愛有加!“

“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別等了,她不會來了,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自己尋個好去處吧,別受苦了。“顧清離的眼神換上了一絲同情,可卻是這絲同情刺痛了顧清姝。

顧清姝尖叫著,疾步跑下車就要掐顧清離的脖子,可她哪是顧清離的對手。

顧清離掐著顧清姝脖子高高舉起“你恨嗎?有試過從白天坐到黑夜嗎?有試過被板子痛打嗎?有試過生不如死嗎?我額頭上的看見了嗎?面目可憎嗎?那是你曾經成功的勳章!“

顧清姝被掐得面色鐵青,對上顧清離猩紅的雙眼,她恐懼了,雙腿垂在半空中不停搖晃,雙手不停地拔著顧清離掐著自己的手。

顧清離幾猩紅著雙眼,眼底的悲痛藏不住,原主過得太苦了!直到看見顧清姝快不行了,她才緩緩地放下手。

擺脫束縛的顧清姝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白色的粗布裙子此刻粘滿了汙穢,她卻絲毫不在意,站起來一雙眼狠狠地瞪向顧清離,眼裡的恨意藏不住,久久卻突然笑了,笑得異常詭異“姐姐,我們下次見“

她爬上馬車,馬車緩緩離去,帶走侯府門前的一片落葉,顧清離往外看,素白又骨節分明的手從車窗中伸出,示意再見。

直到那片葉子緩緩地落下,馬車才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