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馬伕一聲令下,馬車一個急剎。

不知睡了多久,本還在沉睡的顧清離,腦袋忽然急急地往車壁上撞去。

“——嘶,我的玉頭。”顧清離一邊捂著頭,一邊回頭怒視著時璟“喂!我說,你這車伕這也忒粗魯了些!”

時璟此時正撫著額頭閉目養神,聽聞顧清離怒氣衝衝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雙眸這才緩緩睜開:“還有力氣埋怨,可見郡主身體已無大礙。”

......

見自己的詭計被人識破,顧清離這才尷尬地收回視線,潤了潤嗓子正色道:“咳咳,想來是方才情緒激動,這會冷靜下來,瞧著腦子還是有些暈乎的~”說罷閉上雙眸,身子更是往車廂裡倒了倒。

“是嗎?還有些暈乎?看來只能將你送至侯府了。”時璟嘆了口氣,甚為惋惜。

顧清離聞言驚起,連連擺手:“啊?別別別,客氣了啊璟世子,城門口,將我送至城門就行!”

面對顧清離的厚臉皮,時璟早已習以為常,只見他骨節分明的手,從寬大素雅的袖中伸出,緩緩地撩起車簾。

頓時,外頭陣陣刺骨的寒風吹來,顧清離縮了縮脖子,嘴齒相顫地看向時璟:“璟世子,小女要是坐外頭,這可真真是要暈了!”

時璟未語,反倒是馬車旁站著的一人急了,冷冽的聲音傳來:“三妹妹,還不快下車?別再叫璟世子好生麻煩!”語畢恭敬地對著時璟行禮。

顧清離瞧著這聲音好生耳熟,但一時想不起,疑惑的腦袋便往外瞧去,只見顧凌風一臉嚴肅地站在馬車旁,那眼神似乎要將她活剮。

顧清離縮了縮腦袋,好冷!

“兄長,離兒.....”話還未說完,就被那人打斷。

“離,離什麼離,還不快下車?!再離下去,顧府遲早叫你給分崩離析!”顧凌風盯著顧清離不值錢的那出,眸中滿是怒火。

顧清離聞言迅速從時璟的馬車上跳了下來,又笑嘻嘻地跳上顧府馬車。

待完全坐穩,顧清離這才撩開簾子,疑惑地看向窗外,竟驚奇地發現此處便是城門。

顧清離:???

時璟這黑心肝的!分明早已到了城門,剛剛卻還在她面前耍了那一出!

她憤怒地望向方才馬車停靠的方向,發現此處早已空空如也。

.....

溜的還挺快!

聽著顧凌風一路絮叨,顧清離只得敷衍地連連稱是,這才身心俱疲地回到顧府。

剛下馬車,只見顧侯與顧夫人,沈氏與顧清姝一眾早已等候在侯府門前。

顧侯一臉怒火,只是礙在顧府門前,暫且還未發作。

顧夫人則是滿臉擔憂,上前來就圍著顧清離上下看了一通,這才放下心攙扶著顧清離進府。

看似表面風平浪靜,可隨著顧府大門緩緩關上。

顧侯滿腔怒火,便如同驚雷紫電一般,狠狠地就朝著顧清離劈來:“顧清離,孽女!徹夜徹夜不歸家!究竟在外廝混什麼?居然混到北辰國?!”

顧清離抬眸望向顧侯,眸中滿是疑惑。

不是,她不是早已佈下暗衛,並囑咐清竹梅竹二人,清晨未歸,便沿著路線去搬救兵了,顧侯居然不知這事?

思慮良久,想到一人,她抬眸望向顧清姝,發覺她眸底深處滿是幸災樂禍,雖極力隱藏,但微微揚起的嘴角,還是讓人一眼道破。

......

雖說這白蓮在莊子上修煉多日,但功力還是過分低下呀!

便冷哼一聲:“父親,女兒為何失蹤,您當真不知?還是說有人極力阻攔著女兒告訴您!”

顧侯聞言更加怒了,伸出一根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顧清離:“孽女!當真孽女!不思悔改,還想推卸他人!”

語畢扭頭看向顧夫人,一字一頓道:“夫人,我看就別跪祠堂了!有這孽女,還恐我在祖宗面前無光?怕是臉面都丟光光!”

“來人,將這孽女押去柴房關著!三天之內不許送任何吃食!”

說著顧夫人就護住了顧清離,憤恨的目光射向顧侯,語氣十分冰冷:“顧屹川,你敢!敢傷我離兒一分,擇日宮中就敢判下一紙和離,我只願你到時別跪下雙膝,搖頭拒旨!”

語落,顧清風與顧夫人院中一眾奴僕雙雙跪下。

顧侯望向顧清風,更是氣得橫眉豎目,身體搖搖欲墜:“你一個男兒郎,當為家國獻雙膝,平日裡喜文弄詩也就罷了,如今卻為一孽障下跪!好,當真好得很!什麼時候我這顧府也改姓林了,她顧清離我關不得,你顧清風,林氏我也關不得!還有誰我是關得的!”

顧凌風見此場面,連忙上前來攙扶顧夫人,苦口婆心道:“父親,離兒身體本就孱弱,日日湯藥為補。這一路又舟車勞頓,如今快要入冬,你將她關去柴房,這不是變相要去她的命嗎?”

語落看向顧清風,輕聲開口:“再說二弟與三妹一卵同生,情誼本就深厚,況且本朝重文輕武,二弟他喜詩弄文,也未嘗不是件壞事,襲爵之事有望呀,父親!”

不愧是長兄,武力腦力雙全,一通話下來,顧侯的火氣便消去大半,便捂著胸口看向那三人:“去去,回你們各自房去,再待下去,我這身老骨,非要被你們氣死在此不可。”

顧清離與顧清風還欲說些什麼,就被顧夫人扯著離開園子。

顧清姝見此情形,倍感無趣,便與沈氏連連告退。

只留了顧侯與顧凌風還留在園中。寒風吹起顧侯一半花白的髮絲,顧侯嘆了口氣,渾濁的眸子看向天邊,一言未發。

許久,他才邁著緩慢的步伐朝著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