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霜歌本來就餓,靠著那點藥支撐著跑到現在已經力竭,之前還崴了腳,身上又痛又冷又餓,在緊繃的那根弦放鬆下來後謝霜歌眼一黑,直接向後倒了下去。

辛影驚呼一聲連忙把人托住,謝霜歌眼前金星閃爍,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虛虛的握住辛影的手說:“我沒事,就是有點暈,幫我把鐲子摘下來,再倒一顆清心丸吃,吃了我們趕緊走。”

“清心丸再好也不能連著吃,公主稍等。”

她吹了聲口哨,很快就有幾道黑影向著這邊躥了過來,還有車輪壓過地面的摩擦聲。

謝霜歌抬頭一看,就見有人趕著馬車飛馳而來。

“籲——快,扶公主上車!”

這聲音是……叢上雲?

謝霜歌被辛影扶著站了起來,終於看清了來人的臉,確實是叢上雲。

叢上雲戴著斗笠衝她一笑:“微臣救駕來遲,還請公主恕罪。”

“不遲,叢大人來的正好。”謝霜歌踩著踏板上了馬車,辛影緊隨其後,“咱們現在回鎮國公府嗎?”

“公主?”叢上雲問了謝霜歌一聲。

謝霜歌搖搖頭,思量片刻後說:“去長平侯府。”

“嗯?”

辛影和叢上雲對視一眼:“長平侯府不是還沒建好?”

“就是沒建好才去。”謝霜歌低聲說:“衛九淵已經知道我們逃跑的事了,肯定會第一時間派人去公主府搜,鎮國公府他回過味來肯定也不會放過,都不安全,但長平侯府還沒建好,他肯定想不到我會藏在那兒,我們先湊合一晚,明日再想辦法。”

“公主說的有道理。”叢上雲握緊韁繩,“駕——”

辛影在謝霜歌身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謝霜歌倒了熱茶,桌上還有準備好的點心。

謝霜歌一口熱茶一口點心的填飽了肚子。

吃飽之後她精神都好了不少。

馬車在空曠的大街上疾馳而過,沒多久就有一條火龍從宮裡延伸出來,緊隨其後。

到了一處拐角,叢上雲停車讓辛影帶謝霜歌先跑,他帶人引開御林軍。

馬車駛向相反的方向,謝霜歌一瘸一拐的跟著辛影往長平侯府跑。

因為還沒蓋好,長平侯府還沒裝大門,她們一路暢通無阻的跑了進去,那些匠人都回家了,顯得侯府裡空空蕩蕩,看起來陰森森的。

“不能在外面待著,太冷了,也容易被發現,有沒有蓋好的房間?”

辛影四處打量,謝霜歌眼睛一亮,“主屋蓋好了,去主屋。”

“好。”

主屋確實蓋好了,屋內都鋪上了地磚,四面的牆都塗好了,桌子和床都搬了進來,就是還沒往上鋪東西,光禿禿的。

辛影扶著謝霜歌進來後直接按著人坐在了床上。

“眼下的條件就這樣,公主別嫌棄。”

“不嫌棄,能出來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謝霜歌耳邊清靜下來,終於鬆了口氣,她甚至想直接躺在床上。

辛影抬起她的左腿說:“屬下幫公主看看,扭傷沒有。”

謝霜歌脫去鞋襪,露出了白中透紅的腳踝。

藉著窗外的月色和雪色看了片刻,辛影皺了皺眉,“公主有什麼感覺都要如實告訴屬下。”

她四處按了按又揉了揉,看著謝霜歌的表情確定傷在哪兒後放下心來,“還好,不是很嚴重,用藥酒揉兩天就好了。”

“公主在此稍等,屬下去去就來。”

辛影風似的刮出了門,謝霜歌按了按自己的腳踝,撥出口氣,“痛死了。”

她從小到大就沒怎麼受過傷,更別說扭到腳還跑這麼遠。

看著已經初具輪廓的臥房,謝霜歌壓抑的思念瞬間決堤。

也不知道楚無恨怎麼樣了。

……

三日前,南邊境。

城外三十里,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鐵甲在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色澤。

震顫的大地慢慢平息下來,馬蹄聲逐漸遠去。

三方兵馬在此匯合,楚無恨隨手抹了把濺在臉上的血,一手握刀一手拉著韁繩,“駕——”

“籲——”

馬在大軍前停下,徐萬成坐在馬上沒有輕舉妄動,“來者何人?”

楚無恨看向了身側的錦衣衛,錦衣衛裡立刻出來一人,拿出聖旨讀了一遍。

大軍那邊頓時傳來了一陣騷動。

徐萬成先是眼睛一亮,又有些懷疑,但到底是老將,喜怒不形於色,拱手道:“原來是侯爺,方才多謝侯爺相助,這才擊退南疆大軍,狠狠的挫了他們的銳氣。”

“將軍謬讚,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們剛來就聽說這邊打起來了,乾脆從兩翼包抄,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徐萬成笑著笑著就咳了起來,楚無恨眼睛尖,隱隱見到了他指縫間的一點紅,當機立斷道:“南疆受挫短時間不會再犯,諸位將軍帶人打掃戰場嚴加防守清點人數,徐將軍,咱們入城再談。”

邊境的將領見楚無恨發號施令,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先看向了徐萬成,徐萬成在心裡罵娘,看他幹屁?他都要撐不住了。

他擺擺手道:“侯爺是陛下欽點的將軍,諸位日後要多多與侯爺配合,收兵回城!”

“是。”

眾人應了一聲,調頭離開。

楚無恨策馬跟上徐萬成。

入城之後徐萬成把人帶到了城主府,剛一進門徐萬成腿就一軟,直挺挺的向著臺階栽下去。

楚無恨眼疾手快的撈了一把,把人扶住給了辛無一個眼神,辛無會意,和他一起扶著人進了屋,徐萬成的心腹見辛無靠近徐萬成,立刻戒備的問:“姑娘要做什麼?”

楚無恨看他一眼說:“辛無醫術高超,讓他給你家將軍好好看看,你家將軍氣血兩虧,印堂嘴唇都隱見青黑之色,怕是中毒了吧?”

心腹一驚,“侯爺看出來了?”

楚無恨頷首。

心腹不由得正色打量了他幾眼,看來是個有本事的。

他遲疑片刻還是讓開了。

辛無這才在床邊坐下,給徐萬成把脈。

“能給將軍下毒,要麼是對方下的毒極為高明,要麼是將軍身邊的人,可查出是誰了?”楚無恨低聲問心腹。

心腹點點頭嘆息一聲:“人抓到了,是跟了將軍多年的一個廚子,家裡有個七十多歲的爹,被南疆人抓了,他被逼無奈,在將軍的酒裡下了毒,將軍出征前喝了一碗,在戰場上毒發,這才大敗而歸,差點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