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霜歌驚詫的看著忽然出現的空白,猶猶豫豫的靠近,“這是什麼?”

等她走到空白正前方,猛地發現這哪是什麼空白,分明是個出口!

她又驚又喜,伸手摸了一下,出口邊緣水波般動盪,隨後又恢復了原貌。

謝霜歌:“?”

她低頭看看手指,不信邪的又戳了一下,出口湖面似的泛起一圈漣漪,她用了些力氣,想把手伸出去,伸的深了些,出口就消失了,退出來,又恢復原樣。

謝霜歌一口氣憋在心口,氣的不輕,“所以這東西就是為了逗我玩嗎?”

她眼神不善的盯著出口,然而漸漸的,她察覺到了不對。

好像不單單是出口,外面那是……

“舅舅?!”

“出口”倒映出明黃色的袍擺,往上是一雙擱在膝蓋上的手。

謝霜歌努力往上看,最多隻能看到脖子,再往上就不在視線範圍內了。

所以這不是“出口”,而是一扇可以看到外面的窗?

謝霜歌怔怔的站在原地,感覺自己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腦袋轉不動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她煩躁的揪了揪自己的頭髮,此時也顧不上什麼公主禮儀,她就一孤魂野鬼,誰也看不見。

外面的皇帝和楚無恨自然也不知道她現在如何煩悶,楚無恨的話音落下良久,皇帝都沒吭聲。

他上下打量楚無恨幾眼,若有所思,“你是說沈含譽接近嘉寧是有意為之?有證據嗎?”

“暫時沒有。”楚無恨抬眸面不改色道:“但狐狸尾巴終究是藏不住的,微臣有辦法一試。”

“哦?說說看。”皇帝來了幾分興致,身子微微前傾。

楚無恨低聲把計劃說了一遍,皇帝聽完沉默片刻,撫掌而笑:“你這計謀——損,太損了。”

謝霜歌:“……確實挺損。”

她在心裡給楚無恨又記一筆,但說實話,她也挺期待沈含譽反應的,若是他能扛過這次,她還能相信他對她有幾分真心,若是沒扛過……

她長睫低垂,掩去其中失落。

楚無恨唇瓣微抿,神情稍顯不自在,皇帝看在眼中,想著他也不過二十出頭,麵皮正薄著呢,也就沒再打趣他,正色道:“就按你說的辦,嘉寧是朕皇姐唯一的血脈,朕的掌上明珠,不能隨便讓人娶了,更不可能給誰做墊腳石!”

說到最後,皇帝的語氣裡已然帶了幾分殺意。

楚無恨垂眸,掩去情緒,沉聲道:“是。”

……

出了大殿,楚無恨站在臺階上眺望了一眼謝霜歌所在宮殿的位置,沉默的離開。

之後他去了大牢,親自審了一會兒犯人,沒得到什麼有用的口供,擺擺手讓人把他們都處理掉。

謝霜歌之前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一時臉色煞白,手腳不受控制的發抖。

之前只聽過錦衣衛刑訊手段殘忍,但看不見摸不著的,也不知道是多殘忍,所以她壓根沒往心裡去,也不懂為什麼那些人見到楚無恨就做鳥獸散。

直到她親眼目睹了一場嚴刑拷打,總算是明白了。

“楚無恨……”謝霜歌實在看不下去,背過了身,“看來他平時對我還算恭敬了。”

血腥味飄過來,謝霜歌連忙捂住了口鼻,胃裡一陣陣翻湧。

“你還要在這兒看多久啊?”

她有點受不了,明明都是鬼了,怎麼還會反胃呢?

不知是不是聽到她的聲音,楚無恨忽然道:“我先回去了,有事直接去東偏殿找我。”

“是。”

辛止應了一聲,善後去了。

楚無恨的另一個心腹辛行低聲問:“主子要不要回去沐浴?您這一身都是血腥味,晚上還要當值,不妥。”

在御前行走最忌諱身上不潔,惹了皇上不快。

楚無恨頷首:“讓人備熱水。”

“是。”

……

出了大牢的地界,眼前一下子明亮起來,清風拂暑氣,送來一陣草木幽香。

謝霜歌連忙深吸一口氣,頓覺自己又重新活過來了。

她看著外面連綿成片的火燒雲,那瑰麗的色彩如夢似幻,瞧著就讓人心情極好。

撥出氣,謝霜歌按了按自己的肚子,“還好出來了。”

她跟著楚無恨的腳步看著景色變遷,又感慨道:“明明也沒感覺走的多快,怎麼一會兒就到了呢?”

難道是因為腿長?

想起之前見過的楚無恨,謝霜歌百無聊賴的用手在自己腿上比劃了一下,從腳踝往上一路到腰,最後停在了肋骨邊緣。

謝霜歌:“……”

算了,這長度多少有點不禮貌。

她面無表情的在“窗”前盤膝坐下,盯著地面發呆。

不知想到什麼,她忽然一個激靈,緩緩睜大了眼睛,“等等,他剛才說他要幹嘛?沐浴?!”

那她會不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謝霜歌又抖了一下,忍不住捂上了自己的眼。

不要啊!

……

楚無恨住的偏殿離皇帝的寢宮比較近,方便皇帝傳喚,是以雖是偏殿,卻很寬敞,該有的都有。

辛行先走一步,提前吩咐人準備東西,楚無恨回來正好看到宮人在往他的房間裡抬熱水。

“主子,東西都備好了,沐浴之後便可用飯。”

辛行邊走邊替楚無恨撩起了簾子。

楚無恨進了殿內,浴桶裡熱氣嫋嫋,竹香撲面而來。

宮人們見到他紛紛駐足行禮,楚無恨一擺手,眾人便識趣退下。

辛行去取了乾淨的裡衣,掛到架子上,問:“屬下幫主子更衣?”

“不必,你去吧。”

“是。”辛行把門關上,守在門口。

謝霜歌不由得緊張的捏住自己的衣角,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浴桶,看不到楚無恨,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楚無恨渾然不知,他走到屏風後的浴桶前掃了一眼,衣架擺在一邊,浴桶旁有個小矮架,底下襬著皂莢澡豆一類的東西,上面放著布巾,最上面是用來放他身上這些掛件的。

他站定後先解下了腰上的荷包,隨意掛在一角,然後是繡春刀。

謝霜歌看著刀鞘從眼前一閃而過,頓了下,“所以我是在玉佩裡?”

下一刻楚無恨的手摸向玉佩,印證了謝霜歌的猜想,那種溫熱的觸感又來了。

謝霜歌忍不住蜷縮身子,差一點罵他放肆。

然而很快她反應過來,上次出現這種觸感後,她出聲就被楚無恨聽到了,難道這兩者有什麼關聯?

謝霜歌捂住自己的嘴,把話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