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檔案劈頭蓋臉地砸下。

向晚眼前一片白茫茫,忍住心下的痛。

俯身蹲下撿起地上的檔案,上面是陳阿婆寫的遺書。

雲琰把遺書影印下來,向晚忍著胃裡泛起的噁心與戰慄。

雲琰這是打算起訴她?

向晚不禁輕笑,頗為不屑,“陳阿婆發現我對外婆意圖不軌,我就懷恨在心,綁架陳阿婆的孫女,然後又把外婆推下樓,又逼死陳阿婆?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麼?”

雲琰忍了忍眼底的冷意,不含溫度的聲音裡夾雜著一絲殺氣。

“這是陳阿婆的親筆字跡,我也找專業機構鑑定過了,還有,陳阿婆的孫女確實是在你的手裡,你花高價錢從港澳那邊請偵探,究竟是為了什麼?”

向晚無言。

看來事情都不用查了,年前安璟玉綁架自己,寫下遺書。

都是出自雲芷柔的手筆。

如今不過是故伎重施罷了。

雲琰臉色陰沉,壓抑著內心的痛。

“證據確鑿,你無從抵賴,不要逼我……”

證據確鑿?

向晚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你該不會覺得自己現在沒有報警,很偉大很感動是不是?我得謝謝你的及時袒護?”

雲琰遏制不住內心想要發火的衝動。

他拉住向晚的手腕,將向晚強行拖到病房裡,按到地上,迫使向晚跪下。

小腿膝蓋重重摔在地面上,向晚只是皺了一下眉,淚眼朦朧的看著病床上的外婆。

向晚內心毫無波瀾,任由雲琰擺佈。

雲琰心口絞痛,雙眼通紅,聲音茫然而嘶啞。

“你不是想看外婆麼?跪在這裡給我好好的懺悔,我這就是將證據交給公安局,綁架殺人,你就應該進監獄,從此,你我恩斷義絕。”

他走到外婆的身邊,眼眶溼潤,“我年少無知犯下的錯,應該由我自己來承擔,不應該是外婆。”

雲琰回頭望著跪在地上的向晚,眼眸中泛起痛惜之色,被他扼制著。

“向晚,既然外婆最疼的就是你,你就好好陪陪她吧。”

他冰冷的聲音含著一絲哽咽,“我明天就報警,去監獄吧,以後你是生是死,都和我雲琰沒有半點關係。”

他的心中,又何嘗不是在滴血?

彷彿生吞玻璃渣子往下嚥,最後痛斷肝腸的還是他。

種種證據都指向她,向晚對他的恨已經是走火入魔了。

向晚恨他抽了她三年的血,導致最後身體貧血患上白血病。

恨他,三年以來,把她當成發洩生理需求的工具,將一個女人的尊嚴按在地上摩擦。

恨他,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如今以此來報復他,看見他深陷痛苦之中。

向晚非常開心。

雲琰不覺得意外,是他罪孽深重,卻連累外婆。

別怪他心狠,把向晚送進監獄。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雲琰走到門外,終究是於心不忍,回頭望著向晚。

她連解釋都不為自己解釋,讓他怎麼來相信她。

雲琰腳下彷彿被人銬上了千斤重的鏈子,遲遲的邁不開步。

所有的悲痛就自己獨自消化,回想起與向晚相處的點點滴滴。

那又何嘗不是刻骨銘心的呢,他是愛向晚的呀。

這一點到死都不能否認。

雲琰走到向晚的身邊,伸出雙手,準備將向晚從地上扶起,微涼的口吻夾雜著關懷。

“我不是有意的,膝蓋摔疼了是不是?地上涼,快起來吧。”

向晚筆直地跪著,膝行外婆跟前,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有罪,我是殺人犯,我該死,這不就是你雲總給我扣的罪名麼?”

向晚沒有溫度的聲音彷彿是一把堅韌的小刀,紮在雲琰兩側的太陽穴上,看著向晚眼底泛起的冷光。

雲琰不禁往後倒退兩步。

“平時能言善辯的,為什麼如今你不能自己辯解一下,哪怕你說一句,我回來的時候外婆已經摔倒了不是我推的,我的心都沒有那麼疼,可是你連解釋都不解釋,我對你已經是失望至極。”

向晚用手扶著病床的邊緣,顫顫巍巍站起身。

“真正的兇手是雲芷柔,你去讓警察抓她吧。”

雲琰目光一頓,顯然是不相信,“向晚!你究竟要將我們家禍害什麼樣子才肯罷休。”

向晚只想好好陪陪外婆說說話,不想搭理雲琰。

“我已經解釋了,是雲芷柔把外婆推下樓的,你不信我能有什麼辦法,你身邊的偵探不也是在調查前一陣子曝光抽血事件麼?還是注意手機來電,你最好去報警。”

雲琰震驚的雙眸中仍然帶著冰冷的寒意。

他了解向晚,沒有把握的事情向晚是不會說。

整個事件梳理下來確實有點蹊蹺,像是提前設好的局。

像是有人在暗中迫不及待的希望他把向晚送進監獄。

母親有一句話是對的。

陳阿婆沒有理由冤枉向晚。

向晚更沒有理由傷害外婆。

他是不是太看重雲芷柔的天真,從而忽略雲芷柔的想法。

要不是向晚這一句話,他還困在迷霧裡呢。

雲琰渾濁的目光裡蒙上了一層水霧,走到外婆的身前,淚水不自覺的滑落下來,“向晚,幸虧你沒有和我慪氣下去,不然我真的要崩潰了。”

看著外婆雙眼緊閉躺在病床上,身上綁著各種檢測儀器,嘴裡塞著呼吸機的管子,那個和藹可親的老太太,竟成了這副樣子。

雲琰以跪著的方式趴在外婆的床前,悲痛的不能自艾。

“外婆,是我不聽您的話,您說的對,做事之前,都得考慮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我是懷疑向晚把您推下去,謹記您的話我一忍再忍,可我好像又傷害了向晚,您快點醒來,您替向晚狠狠的兇我一頓。”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冰冷的儀器是響在耳邊。

向晚心中沉沉的發悶,眼角的淚水早就冰涼。

“我與你已經徹底無話可說,去報警之前順便把離婚協議簽了,還有,告訴雲媽媽,提防著雲芷柔,至於別的,我都不想再說。”

她諮詢過律師寧修遠,夫妻雙方如果有任一方不肯離婚,可以徹底分居半年以上,直接前往法院起訴離婚。

眼下最要緊的是讓雲芷柔能得到應有的報應。

在報警抓雲芷柔之前,她要在精神上好好折磨折磨雲芷柔。

法律告訴向晚不能把雲芷柔又怎樣。

如若不然,她還真想從溫市最高的樓層,把雲芷柔扔下去。

雲琰含淚點頭,手機的震動拉回了他沉痛的思緒。

他拿過手機檢視,是私家偵探打過來的,接通手機。

“雲總,曝光抽血的小媒體已經查到了,和一個叫梁川美籍華人有關係。”

雲琰聽著電話那頭欲言又止,“而這個梁川和大小姐走得非常近。”

他頓時震驚不已,“哪個大小姐?”

“雲家的大小姐雲芷柔,老太太和少夫人身邊的人都在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