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力掙扎了幾下都不見成效,沈沫乾脆徹底擺爛,不再動彈,看他究竟想做什麼。
丁湘見沈沫不再反抗,戲謔地說了句:“怎麼不反抗啦?”
“懶得了,要殺要剮隨你吧。”
這是什麼變態嗎?還上趕著要人家反抗。
“這就放棄啦?那我可就不客氣咯。”
丁湘說話的語氣充滿了玩弄感,眼睛裡全是笑意。
沈沫在心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下估計要真的涼涼了,真後悔當初沒有認真去學幾招對付人的招式。
突然手肘有些發癢,這時才發覺自己手肘以下是可以活動的。
丁湘只抓住了她的臂膀,這下可失策了吧。
他失不失策,沈沫可管不著,反正這是老天給的機會。
沈沫鬼鬼祟祟的從空間裡拿出一支斷掉的箭頭,伺機反手朝他腰腹刺去。
她心裡很清楚,此時若不趁機對他出手,可就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
沈沫從這個青年的眼裡看到過一股可怕的狠勁兒,就在他殺掉同伴的時候。
畢竟這是一個連同伴都殺的人,要想從他手裡活命,難啊。
就在箭頭刺穿他的衣服,扎進他的身體裡的瞬間,他悶哼了一聲。
嘴裡吐出兩個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字眼。
“沈沫。”
【沈沫?】這個時候不應該罵人嗎?至少是說句【臥槽】吧。
不對!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沈沫腦子裡快速的回憶了一下,夥伴們從始至終沒有喊過她的全名。
丁湘慢慢的鬆開了手,身體從沈沫身上挪開。
沈沫也趁機翻身彈開到兩米開外的書架旁。
本來想就此逃跑,但好奇心促使她回頭看了他一眼。
只見他並沒有理會那支箭給他帶來的疼痛感,摘下了口罩和帽子,露出眼睛以外的半張臉,看著要走不走的沈沫。
“大白老虎?”
竟然是熟人。
沈沫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頭腦驀地空白了一瞬。
這個人是大學時期去孤兒院當志願者的認識的另一個志願者,因為他總扮演白虎的角色,大家都管他叫大白虎。
因為他不僅長得陽光帥氣,性格也溫暖隨和,沈沫覺得這個人真的優秀得不得了。
只是自那一別後,再沒有見過面,就連聯絡方式都沒來得及留一個,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
如果不是今天突然遇見,沈沫恐怕輕易不會想得起有這麼一個人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
怪卻怪在,兩年不見,他竟然從一個陽光暖男變成了冷血的殺手,這是沈沫完全不敢想的。
丁湘抿了抿嘴唇,嘴角勾起一抹笑,從鼻子裡發出了一聲“嗯”,再沒有說話。
只是直愣愣的看著沈沫,就像看一件遺失多年的物件,看得她有些頭皮發麻。
從前的他,眼神清澈明亮,彷彿裝滿星辰,如今卻多了一層無法掩蓋的冷漠感。
一時間心頭湧上幾分說不出的難受,彷彿心臟被什麼死死捏住,怎麼都不自在。
沈沫小心翼翼的蹲下來,慢慢的靠近他,他忽然探身過來,雙手捧著她的臉。
沈沫猛的一顫,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不會是要扭斷我脖子吧?】
丁湘卻只是低頭將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淚水從他閉著的眼睛裡沁出,又順著睫毛滴落到她的臉上。
丁湘此刻心中五味雜陳,從壯漢扯開沈沫的口罩那一刻,他的心臟就緊繃得不行。
是誰都無所謂了,怎麼偏偏會是她,唯獨她是絕對不可以的,所以兩者之間,只能把搭檔送走了。
丁湘喜歡她,第一次見面就喜歡,只是從來沒有勇氣往前多走一步。
沈沫覺得此時的氛圍不可謂不曖昧,但曖昧中又帶著些微驚悚,讓人心臟“砰砰”加速狂跳,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害怕,又或者兩者皆有。
過了好一會兒,丁湘才鬆開了手,坐到了一邊,“對不起,冒犯了。”
沈沫搖頭如搗蒜,“沒事沒事沒事。”
自然是沒事,有事也不敢說呀,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
丁湘將箭頭拔了出來,撩起衣服,露出一個還在往外冒血的傷口。
“沈沫,可以幫我處理一下嗎?”他看向門口,那裡躺著大力的遺體,他知道大力身上的揹包有傷藥。
沈沫過去拿藥,順便把大部分的藥藏進空間裡。
沈沫仔細的幫他處理好了傷口,在此期間,兩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處理完傷口,丁湘幫著沈沫將陳明朗安葬在了診所樓下的小花園裡。
丁湘並不想將他的同伴安葬,只任由他躺在原位,沈沫也沒興趣多這個事,也就懶得說什麼了。
“你怎麼會和那些人在一起?”丁湘突然問了一句。
“他是和我一起在診所裡避難的夥伴。”
“什麼?”他露出一臉疑惑,“你不是那群機車黨的人?”
丁湘這句話把沈沫徹底弄糊塗了,明明他才是和那些人一夥的,現在倒是來反問。
“我當然不是。”沈沫斬釘截鐵道,語氣中透露著一絲不滿。
【你才是吧。】沈沫腹誹著,但眼睛卻不會說謊,無意間流露出了對他的懷疑。
“我們是尾隨那群人來到這裡的。”丁湘一眼就看破了沈沫的質疑,一口否決了和那些機車狂徒的關係。
雖然曾經共事過幾天,但是眼前的青年恐怕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陽光暖男了。
在他強我弱的局勢裡,沈沫也只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裝模作樣的點頭說了句;“哦~原來如此。”
此地不宜久留,沈沫覺得自己還是趕緊開溜吧,萬一那些人再次折返,豈不是要廢了。
“你要去哪兒?”見沈沫起身要走,丁湘突然拉住她的褲腳,差點沒把她的大棉褲給扯下來。
沈沫連忙抓緊褲頭,“去找我的夥伴。”
“我陪你去。”
“不用了。”沈沫果斷拒絕。
“你會開車嗎?”丁湘看了一眼停靠在一旁的重型機車。
見沈沫搖頭,他乾脆上前單手將她夾起,就像夾著個任性玩偶一樣夾在胳肢窩底下。
根本由不得沈沫拒絕,丁湘就往機車的方向走去,“我送你去。”
將沈沫丟上車後,他動作連貫的也上了車,大長腿上車就是快,半點逃跑的機會都不給她。
“指方向。”
說完見沈沫沒有回應,他又說了一句:“趕緊,還想什麼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顯然有些著急了,似乎有什麼緊急的事情等在他的眼前。
一個是他急於知道白醫生他們的所在地,好給他的同夥通風報信,另一個就是他良心發現,想去挽回局面。
雖然這只是沈沫的猜測,但她更希望是第二種可能。
回到農家樂,大門敞開著,四周安靜得可怕,沈沫根本不敢往裡走。
她害怕,害怕看見一些她不敢看的畫面。
“不進去嗎?”丁湘站在沈沫的身側,說話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沈沫做好了最壞狀態的心裡準備後,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進農家樂裡。
映入眼簾的第一個人則是趴在地上的小董,他躺在血泊中,臉上、身上全是汙漬。
這不是魚怪襲擊的痕跡,而是人為,小董白色衛衣上一個個凌亂的腳印清晰可見。
他的左手沒了手掌,身子下壓著的是一大攤紅褐色的內臟。
沈沫的頭皮頓時發麻,一陣頭暈目眩的噁心感讓她幾乎站不穩。
“別看了。”
丁湘不知道從哪裡撿來一張地毯蓋將小董蓋住,順便把掉落在一旁的手掌也踢了進地毯下。
殘忍,實在太殘忍,那群人簡直比魚怪更可怕。
再往裡走就是趴倒在桌子底下的白醫生,他被一刀貫穿心臟,他的懷裡還摟著一個已經死去的孩子,是那對雙胞胎當中的哥哥。
其餘的人陸陸續續呈現在眼前,大多數人都是一刀致命,只有少數人身上有多處傷口,想必是反抗過程中被砍的。
沈沫忍不住閉上眼睛,用大口大口的呼吸來緩衝眼前的場景帶來的衝擊。
她經歷過與魚怪廝殺的慘狀,也見過被魚怪淹沒的無助可怖,只是這一次,她們的敵人竟是同為倖存者的人類。
比起魚怪,更讓人感到難以承受的是同類相殘,這和魚怪相互吞食有何區別。
丁湘站在沈沫的身側,一言不發,彷彿是早已經看慣了這種荒誕又殘忍的場面,見怪不怪。
【等等!玲玲和小芬呢?】
這個農莊只有一層,內部的所有犄角旮旯都已經找遍了,卻不見玲玲和小芬的身影,難道她們倆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