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多乾回到家中將遇到的情況誇大其實回覆給了里長老爹。

“爹,你說這梧桐村的刁民簡直太不像話了,簡直不把我們孟家當回事,以後我們還怎麼在梧桐村混啊!”

孟多乾氣的吹鬍子瞪眼,里長抿了口茶,淡淡說道:“只要是我們梧桐村抓到的土匪,那這功勞也會記在我孟德海頭上,這錢,自然也有我們的份,晚上開個座談會,把那些見過土匪的人都喊上,我倒要看看我說的話還管不管用!”

孟多乾心中的氣憤消下去一半,心想還是他的里長老爹有威風,他倒要看看這些不聽話的村民還能挺直腰板到幾時!

里長夫人在院子裡洗衣服,見孟多乾從裡屋出來後一把拉住他,問道:“兒子,你媳婦呢?”

孟多乾壓根不把那孟劉氏當回事,隨口說了句:“死了!”

里長夫人大驚失色,手中的衣服掉進盆裡,表情頓時悲楚起來,待孟多乾走出院門,才發出聲音:“家門不幸啊!我的孫子……”

里長在屋內呵斥道:“媳婦沒了就沒了,又不是兒子沒了,來年再找一個,明年再找個能幹好生養的,我就見不慣這好吃懶做的孟劉氏,若不是為了保全她的聲譽,我們孟家的門她萬萬進不來!”

孟多乾挨家挨戶將那些參與抓土匪的漢子聚集在村中間的梧桐樹下,以前里長就會在那裡宣佈重要事情,這一次不用猜也知道,定是為了那五十兩銀錢。

眾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討論著,俞念也在其中,身旁還跟著湊熱鬧的小清和三妹。

對於江湖八卦,小清可不願意錯過,她也聽說了今天的事情,沒想到俞念竟然還會射箭,等她腿好了,定要好好跟她比試一番。

三妹對姐姐的這般能力早已習以為常,總能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將惡勢力收服,她自知那是姐姐的天賦,是學不來的,只能跟著小清學個三招兩式傍身,勉強能在江湖混個名堂就行。

她問俞念:“姐姐,你說這裡長又要幹啥,你會讓你們把抓土匪的錢要回去,又美其名曰替大家保管,充作公共資金吧!”

俞念朝著三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舌,只管靜觀其變。

劉小全雙手交叉著,眼睛睥睨著孟多乾,如果以前給孟多乾點頭哈腰態度恭敬,那隻不過是因為曾經指望過這位姐夫能幫襯他一二,現在他看得清楚,這孟家就是隻進不出的貔貅,更是無法無天的地頭蛇,這梧桐村要是在孟家掌控中走下去,恐怕只會越來越窮。

張來順緊緊攥著手中一兩銀子,他想著,若是里長讓他交出這一兩銀子,他絕對不會同意,他家裡的小女兒今年還沒穿上新衣服,可丟不得這筆錢。

劉二狗更不用說,他親孃舊疾未愈,明天還指望著這筆錢上街買點祛風寒的藥,再給她老人家添置一身冬衣,這筆錢絕對不能交上去。

里長拄著檀木柺杖走到人群前面,孟多乾提前放好的板凳,所有人都站著,就里長一個人端坐著。

他捋了把發白的鬍子,裝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說道:“聽說我們梧桐村今天發生了一件喜事,也算是我們梧桐村的功勞,但是我怎麼聽說有人私藏賞賜,這村裡幾百口人,就幾十個人將整個村的榮譽獎賞瓜分了去,成何體統?”

說著,他用力拄了下柺杖,一塊碎石飛出砸在第一排人的小腿上,那人吃痛,卻只能忍著。

劉小全是帶頭將土匪送到官府的人,他聽出里長的言外之意,不過就是想他們這幾個出力的將銀錢交給他,由他來處置,之後找個由頭剋扣半數,再每人分個兩文錢。

這不純純剝削壓榨嗎?

他站出來說道:“里長,你這話啥意思?就因為土匪出現在梧桐村地界,不管誰抓住土匪了都算一個村的功勞唄?功勞誰要誰拿去,這虛頭巴腦的東西我也不稀罕,但是抓土匪我們三十個漢子可是有苦勞的,官府也說了誰抓住土匪,錢就歸誰,其他人沒這個機會沒這個能力,難道是我們的錯嗎?”

里長也很意外平時老實巴交的劉小全今天如此刁蠻,他沉了口氣,說道:“小全,我們可是親戚,你這樣說,可就太不給我面子了!”

劉小全嗤笑出聲,朝著剛才一起捉土匪的兄弟招手,大聲說道:“我可高攀不起孟家,我姐姐被你兒子丟在荒山野嶺差點回不來,自今日之事後,我姐姐便不再是你家的人了,若是孟多乾還好意思開口說我姐姐的不是,我今日就跟你們拼命!”

孟多乾早就沒了氣勢,但被人指名道姓罵著,一下子氣血上頭說道:“我們談的是銀子的事情,跟你姐姐有啥關係,你愛領回去就領回去,趕緊把錢交出來!”

“交錢?想太多了,官府明文規定抓土匪的錢歸抓土匪的人,要交也是交給俞念丫頭,是她從土匪手中將孟多乾媳婦救出來帶到在鎮上看病的!”

劉小全母親一聽,大聲哭訴道:“我女兒昨晚被那孟家人踢了一腳小產了,今早才往鎮上送,又遇見了土匪,若不是俞念那丫頭相助,我怕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嗚嗚嗚”

里長轉移話題道:“我兒孟多乾第一個發現土匪,若不是他通風報信,你們哪裡有機會賺到那個錢?”

俞念站出來說道:“就算沒有孟多乾,這土匪也跑不掉,與其再次糾結那五十兩怎麼分,還不如想想為何梧桐山後會有土匪?如果土匪進村後我們這些孱弱的粗民是否能招架的住?”

一時間眾人閉口不言,鴉雀無聲,畢竟土匪是殺人不眨眼的,俞念能想到長遠處,也算是給他們提個醒!

里長卻依舊不依不饒,他覺得土匪來了村裡上百個壯漢也不是攔不住,但是眼前的利益他得守住,便大聲呵斥道:“俞念,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你一個姑娘家在這裡插什麼話,你們俞家就是這樣教孩子的?”

說著,朝著現場其他姓俞的看去,三叔本來不想發言,但是他大哥的女兒被外人欺負他不得不管,好歹也要硬氣一回,便說道:“里長何必咄咄逼人,俞念說的很對,土匪進犯可不是小事,作為一村之人給您提個醒,你若不領情,我們俞家就不摻和了!”

俞念相信那些土匪可不是這麼好對付的,他們總是擅長在夜晚行動,說不定今晚,這村裡就會有變動,他們在這梧桐山丟了一名兄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她顧不上其他的,站到人群前面,對著一眾村民說道:“山上出現了土匪可不是小事,大家今晚可要打起精神來,最好能有個地方安置老人小孩,把家裡值錢的東西和糧食都嘗一嘗,免得被土匪發現了!”

眾人一聽便覺得十分有理,說道:“就是,我看這俞念丫頭是真心為我們好,還把捉土匪的錢分給大家,可見這氣度非同一般!”

俞念被誇的不好意思,咳嗽一聲,轉身對里長說道:“里長大人,我覺得您最好在這四周立下哨崗,若是有人下山進村,立即拉響警報,可不能被人偷襲了……”

里長見村裡人十分擁護俞念這姑娘,只能暫時將要錢的事情瞬間拋諸腦後,將一眾漢子聚集起來,討論晚上守衛村子的事情。

俞念自然而然成為這群村民的領頭人,她將計劃告知村裡的漢子們,天黑前,必須將一切安置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