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缽羅城是雷州的古城,在星流5000年之前,畢缽羅城以北的陸地都是荒蕪的,當時只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向北面,最終到達裂羅山脈。

小路穿過哈伊丘陵,這裡盛產黑茶;小路的盡頭是森苙城,以飼養戰馬、製作馬甲為業;逃到西陸避難的東陸人,喜歡沿著這條小路尋壑隱居。

西陸人便稱呼這條小路為“茶馬壑道”,名字雖然響亮,卻只有小商販、小工匠才會走這條小路。

三人沿著茶馬壑道進入哈伊丘陵的深處。

“隱士隱士,走了一天一夜,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見。”佩子芯雙手插腰,坐在驢車上,有氣無力地看著顏啟蘺。

顏啟蘺也是坐累了,跟在驢車後面走著,揉搓著拇指上的指環,“宇彥寧莊主極力推薦,不會騙我們的吧。”

曾銳拉了拉韁繩,停住了驢車,“前面山丘上的動物是什麼?好像是狗,卻長著熊一樣的臉。”

顏啟蘺看了一看,“那是貉,狗的祖先,原產東陸,卻在東陸滅絕了,應該是早期東陸人帶過來的。”

佩子芯一下子彈起來,“祖先祖先?那還是狗嘛!有狗就有主人,我們跟著它。”

曾銳和顏啟蘺覺得這個推論很合邏輯,於是套好驢車,就往山包跑去。

貉非常淡定,直起身子盯著三人,相隔百步時,怪聽一聲轉身就跑了。

儘管貉翻越了三個山丘,中途穿過了兩條地洞,但始終沒有甩掉三人,一路上還有七處精緻的機關,都被曾銳輕易躲過,幾乎同時與貉一起到達目的地。

一名身穿獸皮,腰纏長鞭的大叔,帶著一名女子在山谷的溪旁,女子半蹲抱著貉,梳理著它的毛髮,“爹爹,魯泰說有客人!”

說完就放下貉,貉朝著三人所在山林的方向,吠叫了三聲,大叔跟隨貉吠叫的方向,大聲喊道,“遠方來的客人,請到隱舍喝杯熱茶。”說著就往山谷中走去。

木屋建在山谷前的開闊地,說是隱舍,卻完全沒有隱藏的意思,大家坐在木屋前的石桌上,非常愜意。

大叔叫做魯南申,西陸人,因為喜歡清靜才隱居在此;女子是魯南申大叔的女兒,叫做魯雲開;貉叫做魯泰,全身黑色毛髮,非常強壯,性情特別溫順。

曾銳看見魯雲開時,吸了吸鼻子,喃喃說道,“歲正,青色草原,人類魅。”

魯南申大叔很好客,非要大家留下吃晚飯,“後方的山谷蓄了水池,養了鱒魚,最適合做魚膾,晚餐試試我的手藝。”

佩子芯對稀奇古怪的食譜特別感興趣,連連點頭示好。

魯雲開不停端茶送餅,“左側山丘種了茶樹,右側山丘種了花樹,我炒的黑茶,燒的花餅,味道不錯吧。”

三人走了一整天,又累又渴又餓,都在狼吞虎嚥,“好飽!好飽!做得太好吃了!”佩子芯終於停下手來,抱著跟她一樣大的魯泰。

“哈哈,魯泰說自己好丟臉,被幾個小孩子追蹤,甩都甩不掉。”魯雲開哈哈一笑。

佩子芯看著“汪汪”一通的魯泰,“狗語狗語,怎麼樣聽明白魯泰說話的呀?”

魯南申大叔一臉驕傲的說,“我女兒可是雷北草場最大牧馬場的召喚師哦。”

“召喚召喚,巫術麼?”佩子芯來興趣了。

“對呀,巫術的一種,最強的召喚術,可以跟魂進行對話。”魯雲開幻想著,臉上流露出豔羨的神色。

“厲害厲害,能不能教教我嘛?”佩子芯拉著魯雲開的手,撒起嬌來。

“我們到山谷裡玩,那裡好多小動物,一樣一樣教你,魯泰走咯。”兩人一貉,一溜煙就跑走了。

顏啟蘺往嘴裡塞完最後一塊餅,也追了出去,“等等我!”

魯南申大叔哈哈一笑,“我們練武之人,對秘術一竅不通,錯過好多快樂呀!”

曾銳一直留意魯南申大叔盤腰的長鞭,“魯大叔的長鞭,是魂印武器麼?”

魯南申大叔爽快地解下長鞭,“魂印武器幻犁七節鞭,武術寒截,比劃比劃?”

“宛州天然居教坊,第一百三十九屆學生,曾銳,魂印武器鯤鯨雙刀,武術七進七出,請指教。”兩人相隔十步擺好架勢,曾銳雙刀護在身前行禮,請前輩先手。

魯南申大叔臉上一笑,手上一點也不客氣,率先搶身向前兩步,丟擲長鞭,曾銳雙刀護胸前,側身避過;

長鞭直拋未盡,驟然轉向橫掃,曾銳趁勢一刀架鞭,另一刀突進,往前踏進兩步;

長鞭掛刀回拉,鞭尾甩向身後,曾銳一刀格開鞭身,另一刀反手護在背部,再進兩步;

長鞭掄圈,鞭身攻向面門,曾銳雙刀揮出,擋住長鞭;

長鞭纏繞雙刀撩向空中,曾銳抽刀轉身在地上一滾,已在魯南申大叔身前兩步。

魯南申大叔臉上笑意更濃,“很好!寒截!”

忽然之間,長鞭像是有了生命,原本十多尺長的軟鞭,變成七段首尾相連的短棍,曾銳感覺同時對陣七人七棍,只好加速揮動手中雙刀,“七進七出”淋漓盡致。

魯南申大叔的臉上,逐漸露出驚愕的表情,在完全看清曾銳的刀術後,以一記截返輕鬆退出曾銳的刀圈,曾銳順勢收刀,疑惑地看著魯南申大叔臉上的表情。

“沒有星力的感應?”

“是的,實在慚愧。”曾銳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沒有覺醒的獸魂?”

“是的,只是魅實。”曾銳心中有說不出的佩服。

“雲州拓蔭城,有機會去的話,多呆幾天。”魯南申大叔收好長鞭,臉上表情恢復從前,曾銳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心中記緊了,說了一聲“謝謝!”

天快要黑了,魯南申大叔燒火做飯,曾銳擺放桌椅碗筷,只見三人一貉無精打采地回來了。

原來顏啟蘺和佩子芯都無法掌握召喚術,佩子芯快要哭出來了,“祭塔祭塔,我們都修煉過巫術的呀,為什麼最有趣的召喚術就不行了呢?”

顏啟蘺思考了片刻,解釋了祭塔的際遇,“阿三的魅覺,與星力無關,只是對魅的精神感知特別強烈,甚至比魅與魅之間的精神感知更具體。

我使用的血祭,是一種施術方式,跟魂印一樣,任何星力都可以發動。

你煉製的冰螢蟲,是一種蠱惑方式,寰化星力煉製是橙色光芒,亙白星力煉製是白色光芒。

召喚術可不一樣,它是密羅秘術,其它星力發動不了。”

曾銳笑了笑說,“你覺得召喚好玩,就跟自己的冰螢蟲聊天唄。”

佩子芯雙眼放光,“好多好多,我自己的冰螢蟲。”說著,就拉著魯雲開跑出門去。

一出門,就撞見張斌捕頭迎面而來,“魯南申隱士,張斌捕頭求見。”

佩子芯躺在驢車上,雙手不停召出冰螢蟲,一點一點的白光隨風亂舞。

旁邊躺著魯雲開,“這驢子精神之力太弱了,召喚不了,倔脾氣,讓它自己走吧,茶馬壑道就是一條直路。”

曾銳和顏啟蘺在後面慢悠悠的跟著。

“魯南申大叔的魂印武器上有鷹徽。”曾銳還在回味與他的比試。

“張斌捕頭通知他和宅羽伽導師匯合了麼?”顏啟蘺有點不解。

“他們應該在前頭,已經到森苙城了。”曾銳說出自己的推斷。

“難怪張斌捕頭通知我們到森苙城匯合。”魯南申大叔天沒亮就出發,顏啟蘺終於想明白了。

這時,一點白光飄來,恰好落在曾銳的臉上,冰冰涼涼的。

他們這才發現,冰螢蟲不再漫無目的,而是一隻接一隻朝兩人飛來,而且越飛越近,越飛越穩,最後能夠飛至兩人的耳邊。

突然,魯雲開從驢車坐起來,指著前方,“雷丹軍馬場到了。”

曾銳和顏啟蘺四目對視,一臉懵圈,因為剛好一隻冰螢蟲飛到兩人的耳邊炸開,響起一聲,“兩個龜兒子!”

——《假書》:東陸殤陽關雄壯,西陸十八旋關迷離,北陸滅雲關險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