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帕拉墨城,城衙衙長毛曉親自帶隊來到莊園,地上擺著十具蒙臉人和十五具植工的屍身,“本城通緝這瀚州匪首多時,果然英雄少年。
把匪人屍身帶走,驗明正身領賞。”
宇彥寧莊主在一旁躬身接話道,“謝毛曉衙長,請問這十五名植工怎樣處置?”
“這些服蠱之人,你自行處置。”說完轉身帶隊走了,只留下劫後餘生的植工,站在不遠處,目光呆滯,好像死去的十五人與他們毫無關係。
宅羽伽導師和宇彥寧莊主對視一眼,竟調侃起來了。
“劫富濟貧還好,濫殺無辜可惡。”
“學生捉匪,導師當賊。”
“可憐植工,誤入蠱窟。”
“為人師表,見死不救。”
“鬱非紅色火焰,難燒滿園鴉蠱。”
“邊鋒之刃,不止螭毒。”
領隊軍官待收拾妥當,客氣地說了一句,“在下張斌捕頭,請幾位英雄少年到城衙一趟。”
“五壯五壯,我們快點走吧,這裡好陰森。”雨過溼冷,地上泥濘,蓋屍白布上,佈滿泥汙和血漬,佩子芯一臉憂愁,一心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宅羽伽導師朝宇彥寧莊主“哼”了一聲,就跟著大家出發了。
周飛和李灼照走在前方,一個拉著韁繩,一個手執馬鞭,無言地跟在官兵隊伍後面。
顏啟蘺和佩子芯躺在車板上,“我殺人了!”佩子芯身體在顫抖著。
顏啟蘺握緊她的肩膀,“我殺的,不用怕。”顏啟蘺胃酸還在反著,好幾次要吐出來,一直強忍著。
曾銳故意放慢腳步,和宅羽伽導師遠遠地跟在最後,“你去找宇彥寧莊主了。”
“哪有?我肚子痛,去茅廁了。”
“我看清楚你魂印武器上的徽記了,我在父親的魂印武器上也見過。”
“同一個河絡部落鑄造的吧,部落徽記一樣。”
“你其實可以救那些植工的。”
宅羽伽導師停下了腳步,眼中閃現出一絲的內疚,撫摸著曾銳的頭髮,“希望你是對的吧!”
二
進城路上,大家被當作英雄對待,老百姓一路敲鑼打鼓,這時,眾人心情才放鬆了一些,在客棧好好的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辦妥拓印,領了賞錢,宅羽伽導師立即恢復了往日的嬉笑神態,帶著大家來到帕拉墨城最豪華的“雷蠱飯店”,說要幫大家洗洗晦氣,嚐嚐特色蠱菜。
蠱菜只是噱頭,就是各式各樣的菌和蟲,不過正合佩子芯的口味,大家吃著吃著,還真的高興起來了。
“當時,我一棒子出去,見那個匪人撞過來,本想收招換式,無奈勁力太強,只是一個收招就把他打碎了。”
“你還好意思說,那匪人被象力棒打歪了,直直撞在雁長矛尖刃上,我都能聽到骨頭劈開的聲音。”
“每次都這樣,我就是佯攻,就沒有正面交鋒過。”
“我的戰術就沒有奏效過,幸虧大家都能隨機應變。”
“擒王擒王,還得看我大美麗。”
曾銳扭頭看著宅羽伽導師,“只用了三招,就解決了八個匪徒,怎麼沒有教我們這個武術?”
宅羽伽導師一臉驕傲,“沒有己級以上的星力,能承受得住麼?”
佩子芯這時想起了什麼,“五壯五壯,邊鋒之刃,不及螭毒,宇彥寧莊主在說你的魂印武器吧。”
“宇彥寧莊主亂說的!”宅羽伽導師想回避這個問題。
“唳螭唳螭,這麼厲害的獸魂哦?”佩子芯想起毒泉的遭遇,一臉驚訝。
“哪裡呀,她說的是鴟,鷹的一種!”宅羽伽導師還想糊弄過去。
“鴟鷹鴟鷹,難怪你的魂印武器上有鷹的徽記。”
“呃,是的,就是號稱夜行俠的鴟鷹。”
“夜行夜行,難怪你一到晚上到處跑。”
大家看著宅羽伽導師信口瞎編和佩子芯胡攪蠻纏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突然,顏啟蘺“噦”的一聲吐了出來,積聚許久的惡感終於得到了釋放,不好意思地說道,“這蟲子吃得太噁心了。”
眾人看著顏啟蘺的窘相,笑得人仰馬翻。
忽然,遠處傳來嘈雜聲,只見一隊十人官兵,列隊朝飯店方向奔來,一副捉拿重犯的氣勢。
眾人趴在窗前看熱鬧,直到張斌捕頭衝入飯店,出現在眾人的桌前,才反應過來,“賞金髮錯了麼?”宅羽伽導師摸了摸懷中的錢袋。
張斌捕頭一改此前的和善,一臉嚴肅,手握刀柄,“昨夜鴉蠱莊園大火,宇彥寧莊主失蹤,植工全部罹難,請各位隨我到城衙走一趟。”
大家聽了心頭一緊,雖然知道與己無關,但是幾十條人命,這頭剛躲過劫匪,那頭又是一場大火,難免心中唏噓。
於是,剛剛好起來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到谷底,沒有辯解,沒有反抗,靜靜地跟著張斌捕頭回到城衙之中。
三
毛曉衙長在城衙公堂等候多時,待眾人到齊之後,立即屏退官兵,退立一旁,這時,從後堂走出一人。
“小金小金,你怎麼來了。”雖然只在鴉蠱莊園見過一面,但他與洛振石形成鮮明對比,佩子芯記住了。
“本王叫做噶爾丹金大,是噶爾丹大王的八弟,就藩帕拉墨城。
族人喜歡叫我小金大王。”小金大王說話老成持重,沒有一點官架。
宅羽伽導師帶領眾人躬身行禮,解釋道,“離開鴉蠱莊園之後,後續事情與我們無關。”
“鴉蠱莊園,本王親自偵察過,懷疑他們與主城的變故有關,昨夜我派出近身護衛前去處理,十二名護衛全部陣亡。
宇彥寧莊主失蹤,莊園起火,十多名植工服有鴉蠱,吸入火煙毒發身亡。
現在死無對證,已無從追查”小金大王一臉愁容。
宅羽伽導師接話道,“小金大王追查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幫忙麼?”
小金大王沉思片刻,“雷州已在戰爭的邊緣。
一年前,噶爾丹大王分派眾兄弟到各城就藩,積極開展軍備,本王在帕拉墨城負責糧草藥物。
不久前,一名隱士來訪,告知本王,他們來了。”
宅羽伽導師聽完眉頭皺了一下,說道,“宇彥寧,陰司,鬱非辛級。”
小金大王嘆氣道,“幸好發現得早,搗毀了莊園,帕拉墨城應該無恙。
但是主城事態緊急,我需要帶領毛曉衙長和張斌捕頭換一個身份進入主城,所以把各位請了回來。”
“好辦,主城在哪?”
“畢缽羅城!”
“順路!”
四
一驢一車三人,走在海濱的路上。
“阿三,我覺得你能聽明白他們說的事情。”
“四兒,我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那是天驅和辰月的較量。”
“書裡記載很少,他們總是打架麼?”
“天驅武術家,守護和平,是正義的一方;辰月秘術師,製造戰爭,是邪惡的一方。”
“正義的戰爭,怎樣才能分辨兩方呢?”
“我想不明白了,你說呢?”
“我也想不明白,問誰呢?”
佩子芯捂著耳朵,氣鼓鼓,“問我問我!走了一百里路,都在討論戰爭,還有五十里路,我不要聽了。
曾銳牽著韁繩,扭頭看著車板上生悶氣的佩子芯,微微一笑道,“難道我跟四兒聊圍棋麼?”
佩子芯瞪了瞪他,把頭甩到一旁,“星盤運轉,眾生如棋!”
——《九州紀行》:畢缽羅最著名的景物是九座高聳的黃金祭塔,依次層層簇擁,最高的那一座頂上鑲有百餘顆胭脂碧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