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短暫的美好

一夜無夢。

這或許是林言來到這片大地之後睡的最為安穩的一覺了。

斯卡蒂說的沒錯，他思考的東西太多，太遠了，這對他來說只會是負擔，只會讓他疲憊不堪。對現在的他來說，要做的事很簡單——愛眼前的人，做眼下的事。

“想得太多往往會適得其反，林言。就像凱爾希說的那樣，你需要休息，這片大地的苦難，不會因為你一個人的不要命而停息——不要命的不止你一個，但毫無作用。”特蕾西婭曾經似乎這麼說過。

“呵，怪不得W那麼仰慕特蕾西婭，我現在有點理解她了。”林言苦笑道。

“又是個新名字？你到底經歷了多少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耳邊突然傳來聲音。

“勞倫提娜？”林言睜開眼，不出意外的，那雙同小虎鯨一般耀眼的紅眸正認真地盯著自己。

“今天我的情況好了些，凱爾希醫生允許我在艦船內行動。我沒有其他地方去，就來找你了。”這位代號“幽靈鯊”的少女，此時已然熟練地坐下，開始品嚐不知道從哪扒出來的蛋糕——那是莫斯提馬後來專門給斯卡蒂送過來的。

“對了，虎鯨去博士辦公室了，博士有事找她。”勞倫提娜還不忘解釋一句，“小虎鯨零食藏在什麼地方我可一清二楚。”

“對了，小虎鯨看上去很高興，你們昨天晚上幹什麼了？”說到這，勞倫提娜戲謔地看向林言。

“做了一點，但絕沒有你想象的那樣。”林言也不打算隱瞞。

“好吧，我還以為你們能一步到位呢~”勞倫提娜用手腕撐起腦袋，另一隻手優雅地把蛋糕遞到嘴裡。

“有什麼事？你應該不會平白無故地找我。”林言無視了勞倫提娜挑逗般的話語。她說話一直這樣，已經習慣了。

“沒什麼大事，只是……我最近感覺很奇怪，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呼喚我。”勞倫提娜收回原先遊戲般的態度，正色道。

“鹽風城？”林言的手一頓，開口詢問。

“不確定，但你這麼一說……鹽風城倒的確是最可能的地點。”

“……我隨口說的，你最好再去醫務室待一段時間。”林言心頭一顫，隨後強裝鎮定。

覆潮之下，這麼快就要開始了？

“你知道嗎？你其實很容易看穿，這點上你比羅德島的博士差太多了。”勞倫提娜笑道，“好幾次了，林言，你真的很不一樣——你似乎可以預知未來，每次我們提到任何事情，只要你有這樣的表現，就意味著這件事會很糟糕。”

“……你的錯覺。我只是感覺鹽風城不是一個好地方。”

“但你第一反應就是它。”勞倫提娜頓了頓，隨後繼續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們真相。但是呢，我相信你，我們都相信你。深海獵人，血脈相連。”

“……抱歉。”沉默片刻後，林言還是隻能說出這麼一句。

林言不敢直視勞倫提娜，而勞倫提娜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林言的身上。兩人保持這樣的姿勢許久，直到——

“你們在幹什麼？”房門推開，房間真正的主人走了進來。

“沒什麼，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勞倫提娜笑著搖搖頭，隨後看向林言，在確定對方在看她後，嘴唇微動，林言讀懂了——“不必道歉。我們是家人。”

“那我先回去了，小虎鯨，等會一起去吃飯怎麼樣？”勞倫提娜仍是之前那副樣子，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

“好啊。”小虎鯨剛剛在掛衣服，沒有注意到兩人的互動。

“待會見咯，小虎鯨，林言。”勞倫提娜說著，離開了房間。

“真是的，怎麼可以浪費食物？”斯卡蒂換好衣服，隨後便看到了桌上的蛋糕，嘴上抱怨著，身體卻不自覺地拿起刀叉，隨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將刀叉遞給林言，紅著臉，沒有說話。

林言不是傻子，一下子就看懂了小虎鯨的意思，笑著接過刀叉，小心翼翼地切割，叉起一塊蛋糕，遞到小虎鯨嘴裡。

斯卡蒂只是吃掉了一小塊，接著搶過叉子，放在了林言嘴裡：“你也吃。”

林言被這猝不及防的舉動嚇了一跳，隨後心頭一暖。

這樣的生活，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嗎？無憂無慮的小虎鯨，她這輩子本應該這樣度過啊……

“你會用這樣的方式對待我嗎？你會想讓我也得到這種結局嗎？你真這麼想的話，我也能接受。”

這句臺詞，太讓人觸動了，林言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當時看到這句話的感受。那是一種言語無法表達的悲涼，感傷，以及深深的愛。

她不應該是這樣子的結局！

“林言？林言？”少女的聲音響起，把林言的思緒喚回，“真是的，明明我就在身邊，怎麼還能發呆啊。”

鼓起腮幫子，氣鼓鼓的斯卡蒂也特別可愛呢。

林言不自禁地摸了摸小虎鯨的臉：“蒂蒂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生氣的時候也是。”

“你，你在說什麼啊，我可還沒原諒你呢！”

“小虎鯨不會生我的氣的，是不是？”

“唔，真是的……”

林言笑意更甚，多好啊……這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