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佟養性手下情報機構“夜不收”連日從遼陽傳回的重要情報。

間諜“夜不收”不僅僅從李如柏小妾那齊亞拿到確切明軍出兵時間路線。還重金賄賂明軍邊將,把明廷發往遼東的官方邸報,抄下送回後金赫圖阿拉。

楊鎬又庸懦昏聵,寡謀自大,竟然把各路官軍行軍路線張貼在瀋陽內外,意圖震懾後金,導致明軍毫無秘密可言。

明軍四路大軍征討後金的基本路線被努爾哈赤得知。

後金八旗都在返營備戰。

後金實行堅壁清野戰略,盡遷大明邊城到赫圖阿拉沿途所有村寨,填埋水井藏匿糧食。

努爾哈赤命令在明軍四路大軍行軍路線上設定大量哨探。

凜冽寒風吹蕩著整個遼東,二月的遼東一整個被冰雪覆蓋。因為連日大雪,百姓都深居簡出在家享受著難得清淨。

遼東百姓剛剛過完新年,才是二月份家家還都有些存糧。

明廷在全國各地抽調的野戰精銳大部分才趕到遼東,還沒來得及休整,器械錢糧也沒有得到補充。

明廷內閣首輔方從哲、兵部尚書黃嘉善、兵科給事中趙興邦等皆不顧邊防實際,朝議只恐師久餉匱,大明兵部每日發紅旗催戰。

(原兵部尚書薛三才,罷職聽勘)

方從哲更是接連寫信催促楊鎬發兵決戰,楊鎬本就無能,現在更是終日惶恐不安,更是計無所出。

楊鎬會集遼東地區的最高軍事行政長官於遼陽誓師。

遼東經略楊鎬、薊遼總督汪可壽、遼東巡撫周永春、遼東巡按陳王庭,親臨遼陽演武場,參加征討努爾哈赤誓師大會。

一部分從朝鮮徵調的“火炮手”,被分配到馬林、杜松部。朝鮮主力跟隨明東路劉鋌部,從寬甸堡出發。

寬甸六堡本為明邊將李成梁於萬曆元年修砌,於明邊牆外擴地八百里。土地肥沃、耕牧便利,號稱“八百里新疆。”到了萬曆末年,已有人丁六萬四千餘戶。萬曆三十四年(1606),李成梁以孤懸難守,盡遷其民。至此,“八百里新疆”盡落努爾哈赤之手。

寬甸六堡位置極其特殊,位於大明、朝鮮、後金三方咽喉之地。西接大明遼東,南通朝鮮臨近鴨綠江,北面更是直通後金都城赫圖阿拉。

明軍東路劉鋌部便是在此與朝鮮盟軍合兵一處。

李智所部秦王府兵,以及秦邦屏的四川白桿兵和戚金的浙兵,被編入李如柏的南路明軍。

大軍遼陽誓師後,一同出清河堡鴉鶻關。此路最為好走、路途最近。

遼東經略楊鎬會同薊遼總督汪可壽早就商議過。把李智這個秦王世子,放置在最安全的李如柏部,畢竟傷幾員兵將倒是還能搪塞,要是傷了“王氏宗親”這可交代不了。這紫禁城外放的“京官”也不在少數,哪個又不是到外鍍金。

特地把同李智前來的,浙兵戚金部、四川白桿兵秦邦屏部、遼東軍左良玉部一同編入李如柏的南路軍。用來保護這位秦王世子。

李智作為被外放遼東的“京官”,只是掛了虛銜。空頂了一個秦王世子的名號在遼東勞軍,並沒有具體官職。也更不能參與明廷對後金的戰略決策,他只是一個旁觀者。

更何況,李智這次穿越任務也只是見證大明王朝的滅亡,解答心中的疑問!

在遼陽演武場明軍誓師前,李智就曾拜會過大明在遼東的各位軍政長官。

遼東經略楊鎬、薊遼總督汪可壽、遼東巡撫周永春都在現場。對於秦王一脈,這些明廷高官自然多少了解,但對於秦王世子確是一知半解。只知秦王府變故,世子失蹤多年,不久前才重新尋得,這帝王之家自古無情,宮廷秘事也不便打聽,多數高官也是明哲保身不便多問。

李智畢竟頭頂秦王世子的名號,更是萬曆神宗皇帝欽定勞軍。這一省的總督巡撫也很是給面子,格外重視。

李智自從在山海關跟楊鎬相遇後,並沒有過多交流。李智認為楊鎬其人誇誇其談無遠見,並未深交。李智倒是對人稱“熊大炮“的熊廷弼格外欣賞。那夜交談後,李智攜秦王府本部並浙江兵白桿兵共萬餘人,行動緩慢。楊鎬身肩皇命正值大明遼東軍潰敗,急於前往安撫,故先行一步。

李智則是一路遊山玩水慢慢悠悠的前往遼東。

李智倒是親身經歷了明軍在遼陽的誓師大會。

誓師前夕,雙方曾經有過這樣的對話。

數日前遼陽 遼東經略府

此時遼東經略楊鎬、薊遼總督汪可壽、遼東巡撫周永春、遼東巡按陳王庭皆坐於經略府後堂會客廳內。

廳內兩側對稱分佈四張“官帽椅”,左右各有兩張。“官帽椅“中間又各自放置方桌,上置香薰。

明代以“左”為尊,廳內左側坐的便是遼東經略楊鎬、薊遼總督汪可壽。右側坐的是遼東巡撫周永春、遼東巡按陳王庭。

四人皆在品茶,不時商討征討後金之策。

這是小兵通報;“秦王世子到……”

廳內幾人,早就聽聞有一萬曆皇帝欽點的勞軍上差為秦王世子。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剛才又聽得楊鎬數言加以解釋,幾人也知道了大概。

小兵來報,幾人起身迎接。

李智此時已經走在門前,抱拳問候。廳內幾人也是作揖回禮。

李智走上前去,對著楊鎬說道;“諸位大人都是國家肱股之臣,小王數日前在山海關城跟經略楊大人僅僅一面之緣,對於其他諸位大人更是多少生疏,還請見諒啊!”

楊鎬這才把廳內三人一一介紹。

李智招呼著眾人落座。

“諸位大人都是為國謀事,就不要做這生分模樣了!快快請坐!”

李智接著說道;“國事艱難,還望同心做事,解君父憂愁,護遼東百姓周全!不知各位有何應對之策?”

李智在幾日前已經在山海關見識過楊鎬的“高見,楊鎬對山海關主事鄒之易的“三路合擊之策“更是讚不絕口。

李智還想看看有沒有最後的變數。

“對於前幾日下官在上海關與主事鄒之易所議“三路合擊之策”,在下是頗為讚賞,剛才又與諸位部堂巡按大人商議,實為可行!巡撫周大人認為可行,提議再加一路寬甸堡一路,與朝鮮援軍合兵同進。四路大軍,分進合擊。大事可成!”

李智心想,這楊鎬還真是換湯不換藥,還真是草包一個,真是白活一把年紀!

看來沒有變數,歷史已經註定。李智這個參與者,改變不了什麼。

李智這時正坐議事廳內太師椅上,看著楊鎬的陳詞濫調,實在是感覺臭不可聞啊!

“諸位大人也是這麼想的嗎?我大軍兵分四路,分進合擊!”

這薊遼總督汪可壽倒是有兩把刷子,提出分進合擊的重點。

“殿下,分兵合圍之策,本無不妥。無外乎;一曰分兵,二曰合擊!分兵不難,難得是合擊!我大明萬曆二十八年徵播州之役,討伐叛賊楊應龍。我大兵二十萬,分兵八路,合擊逆賊“都城“海龍屯,陣斬兩萬,大勝而還。何故大勝?是為合擊。分進合擊如若執行徹底,奴酋不足為慮!”

李智對薊遼總督汪可壽一言,頗為讚賞。

“汪大人所言,真乃高見!分進、合擊兩策,更是切中要害!”

李智頓了頓,又說道;“本王還有一事不明,今日聽聞經略楊大人,暫定本月二十一日大軍起行。為何如此倉促,據我所知,各路援軍並未齊備,軍械火炮陳舊不堪用,更何況現在年關剛過,大雪封山。我各部官軍多為南兵,為何不等到天氣轉暖,再大軍出擊?”

廳內四人皆遼東最高的軍事行政長官,不知有什麼讓他們面露難色,此時都是欲言又止,面面相覷。

李智也是看出四人異樣。

“本王此次勞軍遼東,請了王命旗牌,一切後果由我擔著,各位大人不必心存顧慮,儘可暢所欲言!”

此時遼東巡按陳王庭起身說道;“殿下,自古都是“文死諫武死戰”,下官自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皇上令臣巡按遼東,臣本為言官,今天也不要這顆腦袋了。兵部那些混賬,只知道天天發來紅旗催戰,用糧餉不濟這些理由搪塞。這六科言官曾多次上書諫言,都被內閣兵部壓下,致使奴酋勢大,尾大不掉。今日又不顧實際紅旗催戰,真是枉顧國恩,有負君父”。

廳內其餘三人,楊鎬、汪可壽、周永春皆錯愕不敢言。

李智卻認為陳王庭敢作敢當,對得起言官這個稱號,罵起人來也是一點不含糊。

“諸位大人都是為國謀事,自當是直言不諱。情極之處也是可以理解,儘管暢所欲言。今日只論國事,不論官職!”

聽見秦王世子這麼說,楊鎬也來個精神。

說道;“如巡按陳大人所言,內閣方閣老、兵部黃嘉善每天發紅旗催戰,兵科給事中趙興邦更是彈劾下官畏戰不前!不得已才定下本月二十一日大軍出發。”

“諸位大人放心行事,朝廷自有本王去應付。”

四人皆驚,這才說出,四人不堪忍受朝廷每日紅旗催戰,官軍四路分進合擊之策眾人議定,已經上奏朝廷。

這時內閣首輔方從哲已經接到遼東都司發給兵部八百里加急戰報。遼東經略楊鎬會同薊遼總督汪可壽、遼東巡撫周永春、遼東巡按陳王庭最終共同議定的“分進合擊”戰略方案。

方從哲票擬條陳,上書萬曆皇帝。由司禮監批紅透過,八百里加急通報遼東。

萬曆皇帝的聖旨已經在路上了。

看來大局已定啊!李智要親歷這場明軍的慘敗。

…………

這次交談後不久,萬曆皇帝聖旨到達瀋陽,楊鎬便在瀋陽演武場誓師討伐後金。

明廷同時下令,遼陽和廣寧為明朝遼東根本重地,遼東巡撫駐遼陽,薊遼總督駐廣寧。

明廷最終議定派原任總兵官前府僉書官祁秉忠、遼東都司張承基領兵駐守遼陽;又派總兵官李光榮戍守廣寧,以防蒙古貴族騎兵。並以管屯都司王紹勳總管督運各路糧草。

遼東經略楊鎬為總指揮,坐鎮瀋陽。各路兵馬總共十餘萬人,號稱四十七萬,以張聲勢。

萬曆四十七年(1619年)後金天命四年

明軍經過十個月的準備,四路出擊合圍赫圖阿拉。

二月二十八日,明軍西路主將總兵官杜松率領本部不到三萬兵馬從瀋陽出發,出發時杜松的將旗被大風吹為三段,杜松不以為意。二十九日到達撫順關。

杜松是一員虎將,不過剛愎自用,驕傲輕敵,魯莽無謀,急貪首功。

出發前李如柏敬酒送行杜松,並且說道;“我把這頭功讓給你!”

二十九日夜晚到達撫順關後,李如柏便派人來報。

“李如柏將軍已經出了清河關啦!快到敵人寨子啦!”

知道杜松貪功,李如柏特地派人前來挑逗。

杜松怕其他三路搶了他的頭功,不管深夜天黑,部隊還未休整。命令全軍燃起火把夜間強行行軍,孤軍深入。

北路明軍以原任總兵官馬林為主將,本部兵馬兩萬與北關葉赫兩千兵分道而進。

原定由開原出發,過靖安堡出邊,馬林臨時改變計劃。未及通報擅自從三岔堡出邊。

三月初二,馬林在距離薩爾滸西北三十里的尚間崖紮營。

二月二十五日,東路軍以總兵劉鋌為主將所部兩萬餘人,會同朝鮮援軍都元帥姜弘立率領的一萬三千出寬甸堡。

劉鋌與杜松齊名,為當世猛將。人稱“劉大刀”,嗜酒如命。

當時風雪大作,劉鋌三軍都睜不開眼。

南路軍以李如柏為總兵官,出清河從鴉鶻關出邊。

李如柏本部兵馬兩萬餘人,並秦王世子部一萬餘人,共計三萬。

原擬1619年(明萬曆四十七年,後金天命四年)農曆二月二十一日出邊進擊,但因天降大雪,改為同月二十五日。同時,限令明軍四路兵馬於農歷三月初二會攻赫圖阿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