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江南吟驚異的目光後,他才緩過神來,夾著煙的手從輕撫在她手背上變成了抓住她的手背,將她推開。
他有些不自然的低沉著聲音道,“你找死是不是?”
他剛剛的舉動,分明像極了安撫。
是她對他的攻勢起了作用嗎?
“沒有……”她壓著恐懼往一旁挪了挪,故作柔弱,“我無心的……對不起。”
地上那個已經奄奄一息了,可仍舊不肯答應沈若寒的條件。
再打下去,只怕他就沒命了。
沈若寒叫停了他們。
渾身是血的周老闆趴在地上,用盡力氣抬頭,血肉模糊的眼睛看向坐在沈若寒身邊的女人,“想讓我答應,除非讓她陪我一個晚上!”
江南吟吃驚的抓緊了沈若寒的胳膊。
這次是有心的!
沈若寒眯著眸子思慮了好一會兒,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根本不缺周家那些錢,提這些條件也是為了報復周氏,其實如果他不答應的話,打死他也同樣是種報復。
可他竟然說要讓江南吟陪他一個晚上……
在聽到周老闆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心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
捨不得自己的小寵物嗎?
不,不對!
他分明一直把江南吟當他刺向季赫言的利器,怎麼可能會捨不得她?!
“好!”
沈若寒扒開了江南吟的手,同時忽略了她求救似的目光,起身把菸頭扔在地上踩滅,勾唇道,“我可以把她給你一晚上。”
“明天早上,我來拿你簽好的合同。”
走了兩步,才又加了一句,“還有她。”
直到沈若寒帶人離開了這裡,寬敞的套房只剩下她和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兩個人。
她才意識到,她真的被拋棄了。
屋外,沈六帶人處理了周家的那些保鏢後,快步跟上了沈爺的步伐,皺眉道,“沈爺,周老闆淫魔的名號涼城眾人皆知。”
“更何況,我們剛剛才教訓過他。”
“夫……江小姐會被他玩兒死的。”
沈若寒本想說她活該,可腦海中閃過的卻是她一臉認真地替自己包紮傷口的畫面。
本來都已經到嘴邊的話語突然變了。
“沈六,我答應讓江南吟陪他一晚上。”
“又沒讓她陪他睡一晚上。”
他淡淡道,“你去看著吧,他要是敢碰我的東西,就殺了他。”
……
次日一早,天剛亮他就從沈家趕了過來。
手下幫他開啟門的時候,就看到江南吟衣不蔽體的坐在門口,裸露的肌膚染了汙血,哭的眼睛紅腫。
“沈六!”
他叫喊著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扔到江南吟身上。
沈六急忙從遠處趕了過來,在他身後候著,“沈爺,您有什麼吩咐。”
不料沈若寒轉身朝他胸口就踹了一腳,又準又狠,“我他媽昨天怎麼跟你說的?!!”
沈六瞥到把西裝外套披在身上的江南吟,意識到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趕忙跪爬回來,捂著胸口面目猙獰道,“沈爺,那是咱們出門後不久發生的事!”
“我回來發現他對夫人圖謀不軌的時候,就立馬把他除了!”
“屍體還在裡面!”
先是差點被他侮辱,後來又見沈六沖進來拿了他的命,再是和屍體共處一室了一整個晚上。
她的精神似是快要崩潰了,緊咬著唇,淚眼模糊的縮在牆角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誰他媽讓你把他扔在這兒了?!”
“現在去處理了!”
即便是她那天得知自己的孩子沒了,也沒有露出如今這種絕望又害怕的姿態。
沈若寒只覺得胸腔有些憋悶,蹲下身將她一把抱起,穿過賭場朝外走去。
打從賭場回來,她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食慾不振,還總是做噩夢。
沈若寒無奈只能又請來了陸行之。
陸行之替她看完後,眉頭皺了很久。
“這是新配的營養針,三天一次,不能間斷。”
他把東西給了沈若寒後,就提著箱子離開了。
她的胎像不穩,營養針的作用不大,因而這次陸行之帶來的,並非是營養針,而是保胎針。
江南吟不讓別人碰她,沈若寒只好自己幫她打針。
其實就連沈若寒碰她,她也覺得噁心。
只是,為了腹中的孩子,她得演戲。
“我害怕……”本來靠在床頭的江南吟突然撲過來死死的摟著他,將臉埋在他懷裡,怎麼也不肯放開。
“江南吟?”
難道是受了驚嚇,思維混亂,把他認成季赫言了?
沈若寒有些驚,卻又沒有想推開她的想法,只語氣複雜道,“你還能認得出來我是誰嗎?”
“……沈若寒。”
她在他懷中蹭了蹭,嗚咽著,聲音嬌軟,“我聽話!你說什麼我都聽!”
“我也可以住狗籠子裡!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不要再讓我陪陌生人了好不好!”
“我害怕……”
被嚇的語無倫次了?
論手腕,季赫言可比他陰狠的多。
難道她跟著他,就從來沒見過這些?
沈若寒皺了皺眉,把她拉開的那一刻,心裡好似被撕了一小塊般,有點難受。
“……那不是狗籠子。”
他本想開口罵她,可“賤人”兩個字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我小時候,也在那裡面待過。”
沈若寒看到,江南吟明顯愣了一下,只是眼淚掉出來的時候,又一次撲進他懷裡。
他這一次,倒捨不得再推她了。
一直到她睡著了,她還緊緊攥著他的衣袖。
沈若寒看著睡夢中的少女,蹙著眉頭,濃密的睫毛在眼上搭著,膚瑩玉潤,唇色粉潤,像是件乾淨純粹的藝術品。
說實話,沈若寒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也被她的相貌驚到了。
那個時候,她被季赫言抱在懷裡,凌亂的髮絲貼在臉上,整個人被他的西裝外套裹住,露出一雙白皙如藕的長腿,害怕的神情又嬌又媚。
可她只有在季赫言身邊才會露出那副讓人情難自禁的神色。
對著自己的時候,不是惡眼相待,就是張牙舞爪。
他有些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臉,手指碰到她的臉頰那刻,她難得的舒展了眉頭,笑的甜甜的,口中溢位一句嚶嚀:
“季赫言……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