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將最重要的細節告訴他們,芙姝才將整個經過細細講給眾人,包括最後無人生還的結果。
眾人陷入短暫的沉思,彼此之間一時無言。
原本以為這次突破【荒園】的難點在於如何在這片漫無邊際的荒地裡找到邊界,而芙姝的能力卻警告他們,找到邊界不是難點,難點反而是如何不走到邊界卻離開這座荒園。
“我有個問題啊,姐姐。”
付予安一手抱臂,另一隻手的食指抬起,“我們當時都在一起,是麼。”“對。”
“那麼…”付予安打了個響指。“我們不一起走不就好了?”
芙姝哽住。
藏蘊緩緩笑了。
對啊。
方才他們與雲禎分開時,那個東西沒有選擇跟著雲禎,而是繼續跟著他們,說明她下意識會選擇跟著人多的那一方。
那麼他們分開,雖然註定有一隊會被跟著,但也不至於都一下子全軍覆沒。
預見的畫面裡他們不知道這些禁忌,被團滅無可厚非。可現在他們既已知道了這樣需要注意的地方,便不可能再繼續坐以待斃。
付予安走近一步,“姐姐,這還是你教給我的。忘了?”
他是指在那次蛇腹山的夢境中,祭壇裡他們用車輪戰爭取時間的那次。
是啊,分明上次自己還算冷靜,這次卻反而因為幾次預見的畫面就自亂陣腳。
“溯海”的出現確實幫了她,讓她在一些看似死局的情況下覓得一線生機,卻也擾亂了她最初的“道心”。
就像是強效藥物一般,管用的同時也伴隨著副作用的出現。
最終,付予安與她一隊,藏蘊和柳一隊。
兩隊分開朝著不同的方向前進。
剛走了沒幾步,藏蘊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那東西果然也跟著開始動了。”
等他們各自向前走了十米開外,藏蘊的聲音在他們腦海中響起——“她在跟著你們。”
聞言芙姝認命般閉上眼睛,她這個該死的運氣呦。
好事永遠輪不到她頭上,壞事卻是次次可以碰上。
“我和柳先去找出口,找到了就通知你們。……你們小心。咦…!”似乎是又聽到了什麼,藏蘊下一道聲音連忙緊接著傳過來。
“雲禎他們幾個還沒死!不過聽動靜…估計也快了。”
芙姝第一次覺得藏蘊的聲音有時候聽著溫柔也不是什麼好事。
柳和藏蘊選擇沿著原方向繼續向前走,她和付予安選的是和她們截然不同的方向。
“姐姐仔細向我描述一下那個攻擊我們的女人吧。”前進的途中,付予安開口。
說實話,在聽到付予安的請求時,幾乎是出於本能的,芙姝不願意再去回想那個情形。
她實在不想讓那個女人的臉再次出現在自己腦中。
但她剛才意識到並下定決心不再因為“溯海”的“副作用”而影響自己的狀態,並且付予安為很少會說一些無關的事情。
彷彿也明白她的躊躇,付予安沒有催促,靜靜等待著。
在心中無聲地長嘆一聲,芙姝開始向付予安描述自己看到的那個女人。
“你還記得徐潤嗎?”
這個問題問出的第一時間,芙姝敏銳地察覺到付予安的動作僵了一瞬間。
“…哦,記得。姐姐怎麼突然提起她?”
“徐潤早已經死了,我們在離開那次夢境前看到的她……”已經可以歸屬為厲鬼了。
“而那個女人給我的第一感覺,和看到徐潤的第一感覺一樣。”
芙姝發現付予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只是第一感覺非常相似,可後來的感覺總有些怪怪的。”
第一眼看到女人的時候,她真的以為她是和徐潤一樣的厲鬼,可後來看到女人的身體和行動後,那種詭異的矛盾感便達到了極點。
預見的畫面中,他們來到了【荒園】的邊緣,所以一直在地下的另一面跟著他們的女人也自然來到了兩個世界的邊界。
芙姝無法向付予安形容女人是怎麼從土地與圍牆的縫隙中爬出來的,因為她也沒有接受女人像是一張紙片似的從縫隙裡擠出來這一事實。
“可在她完全出來後,便又恢復成了四肢著地的爬行姿勢……”
只是四肢是完全相反著撐著地面,可如果是保持著爬在地上的樣子,脖子應該與地面平行才對,可女人的脖子卻詭異地豎立著……
就像是在下腰時被人折斷了脖子。
女人的臉正對著他們,奇怪的是再次回想時,她居然想不起來女人臉上具體的樣貌。
可那個面孔帶給她的感覺卻記憶猶新。
“她應該是在笑著……”看到那張臉的第一時間她的腦中便出現了混亂和驚慌的情緒。
她想女人當時應該是張著嘴的。臉上的神情像是迷茫又像是在詭異地怪笑,像是精神汙染一般,在看到她的一瞬間,芙姝便覺得她的臉應該是破碎的。
可她又能說出女人的嘴巴是張開的狀態。
而女人給她的與徐潤不同的區別便是,在看到徐潤的一瞬間,她的本能感受讓她覺得自己是砧板上的羊羔,無法抵抗、無法逃脫。只要徐潤願意,她可以輕鬆要了他們所有人的命。
爬行女給她的恐懼感不低於徐潤,可危機感卻不盡相同。
在他們反應過來時,她便已經將柳的脖子絞斷。
雖然付予安等人的身手已經非常驚人,但畢竟還是人類的速度。
女人的速度已經不是人類可以達到的速度了——她的反應比貓還要迅捷。
眾人當然抵抗不住。
他們無意中將女人帶到邊緣之後,讓她得以爬上來,卻無力承受碾壓般的屠殺。
女人雖說輕鬆地將他們團滅,卻還沒有達到徐潤帶來的屬於秒殺級別的危機感。
這才是讓芙姝感到困惑的地方。
女人似乎不屬於厲鬼,卻也明顯不再是人類。
出現在她身上的矛盾感、詭異感和混亂感,讓她像是一個怪異的混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