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沐微笑，指了指老漢手中還拿著的另一個包子：“老漢你且安心吃著，相信仙庭一定會有辦法的。”
“多謝仙爺，仙爺大善！”老漢再次抱拳，誠懇地前後晃著表示感謝。
何沐起身，望向周圍蒼生。
他什麼也沒說，走回了自己攤位。
豐洛意正站在攤位前輕搖羽扇，幫忙看攤。
何沐瞅了他一眼：“豐先生可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豐洛意點了點頭：“何先生靠近那位老漢時，我便用吟風之術偷聽了一下，沒想到我們初來墟國乍到，竟然遇到如此大的變故，何先生作何打算？”
何沐無奈嘆道：“還能有什麼打算，我只是一介小修，又能做些什麼呢？我只知道，我在墟國長大，也是墟國修士，若墟國遭逢大變，我相信大部分的墟國修士，都不可能逃得掉。”
“先生所言極是啊。”豐洛意也表示贊同，此間門道，又哪有他不懂的？修士選擇抱團，組建仙庭，護一方之安寧，未必是所有修士都那麼高尚。
能各自紛飛，避世避難，誰會願意把命跟這所謂的仙庭繫結？
所以豐洛意能斷定，這一界的勢力建立，初時都是因為迫於無奈。
試想一下，別人建立勢力，而且勢力越來越大，甚至企圖掠奪和獨佔修煉資源，其他修士又為何不能抱團？
久而久之，便有了如今的這些仙庭國度。
現在再想獨善其身，談何容易？
就算你想，敵國的勢力也未必肯。
如果局勢惡化，亡國滅種都是分分鐘的事情。
因為這可是殘酷現實的修真界，一旦某方勢力的高階修士被橫掃殆盡，剩下的平民和低階修士只能任人魚肉。
連反叛的可能性都沒有。
也不用期盼敵人會有多麼仁慈，這種事情豐洛意還沒有見過。
所以主公說得沒錯，墟國若是真的遭逢大變，沒有一個墟國修士能逃得掉，因為他們已經被繫結在一個名為家國的龐大機器之上。
若是覺悟不夠，不知團結，都不會有好下場。
何良那邊又派發完一包食物，見何沐已經回了攤位，立刻跑了過來。
沒等何良開口，何沐說道：“去把我們以前買的地圖拿出來。”
“好！”何良果斷回裝甲車裡拿地圖。
何沐接過地圖在桌上攤開，何良和豐洛意同在一旁看著，何沐也不說話。
與此同時，派發食物的人群外，柳明懷看到了變小後，正在分發食物的何玉瑤。
當何玉瑤察覺他看向他的一瞬間。
柳明懷正視著那雙讓沐陽仙門眾修無比崇敬地伺候了五百多年的美眸，嚇得差點就條件反射地跪下了。
“你來作甚？”何玉瑤傳音道。
柳明懷立刻抬手想要作揖。
“不要在這裡給我行禮！還有，我與沐陽仙門已經沒關係了。”
柳明懷立刻站得筆直，遙遙望著十餘米外那張精緻乖巧的面容，小心謹慎地回傳音道：“老祖的決定，弟子們不敢反駁，但您護佑了沐陽仙門無百餘年，門內弟子，乃至上界前輩，都受了老祖不少好處。”
“縱使老祖決定離去，弟子們也想伺候一二，以報多年，照拂授業之恩！”
“行了，你不用撿好聽的說，我已下定決心，了斷這段因果，你回去告訴上界的那些人，無需再派人過來伺候了。”
話至此，柳明懷還是當街跪了下來，無視周遭人的側目。
“柳明懷來此，並非全是因為上界前輩們的囑託，當年柳明懷壽元將盡，是老祖賜下仙丹救了明懷一命，這才成就瞭如今我柳明懷下界大修士之名。我的命是老祖給的，若老祖不願接受我替仙門照顧一二，還請老祖現在殺了我吧。”
柳明懷深深地磕了下去。
“你在威脅我嗎？”
“弟子不敢！剛才所言，句句發自肺腑！柳明懷會一直跪在這裡，等候老祖發落！”
“你……”何玉瑤鼓了鼓腮幫子，她以前都沒發現，這下界掌門柳明懷，居然是頭倔驢？
而陪著何沐看地圖的豐洛意，無意間回頭看了一眼，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傳音問道：“那人是在跪你吧？玉瑤認識那人？”
“只是我留下的一些因果罷了，為了找他，我曾建立過一個沐陽仙門，此人便是下界仙門的掌門，柳明懷。”
“沐陽仙門？你這是用了我們沐陽軍的名字啊，真的不用管他？”
“不管，當初以‘沐陽’為名，只是因為沒有想到好名字，雖然我沐陽軍人無懼沾染因果，但也不會故意沾染，現在既然找到他了，此間因果已斷。只是沒想到這柳明懷這麼死腦筋，由他去吧。”
豐洛意輕搖羽扇，眼眸一亮，問道：“先問你一件事，這沐陽仙門的下界仙門所處何地？實力如何？”
人群中的何玉瑤疑惑地望來：“所處中州之地，是下界綜合實力第一的仙門，軍師為什麼問這些？”
聞言，豐洛意玩味的一笑道：“玉瑤，你這因果恐怕一時之間斷不了。”
何玉瑤愈發不解：“為什麼呀？”
豐洛意當即將佳童關被圍之事告知。
何玉瑤還是不解：“這兩件事又有什麼關係呢？”
豐洛意道：“你可不要忘了，主公重獲新生後，在墟國生活了十八年，他早已將自己當成了墟國修士，唇亡齒寒的道理他比誰都清楚，所以若是能管上一二，他不會袖手旁觀。”
“而中州地域的下界第一大仙們，或能成為他左右格局的一大助力，所以除非你現在便殺了這柳明懷，否則一來二去，他以及他身後的沐陽仙門，遲早會跟主公搭上線，你又如何能了斷這段因果？”
“那麼問題來了，就算你真有那個狠心，此人既對主公有用，你會捨得動手嗎？”
“這……”何玉瑤當即呆了一下。
現在她還真不能動手了，況且她也沒想真殺了柳明懷，再怎麼說也是孝敬了自己數百年的下界掌門不是？
不過何玉瑤仔細一想，事情未必需要沐陽仙門，傳音說道：“如果他真的遇到麻煩，我們兩個出手便是。”
豐洛意卻搖頭道：“不可，此事正是主公擅長的領域，讓他自己去解決對他恢復有益，所以你我最好等到此事解決不了再出手，到時你去狼國，我入蠻境，直接滅了這兩國，又能如何？”
何玉瑤點了點頭。
現在看來，自己不僅不能殺柳明懷，還要同意柳明懷接近何沐，以求幫到何沐。
思量片刻，何玉瑤決定將想法按下不表。
她小小的身體邁著稚嫩的步伐跑向攤位，打算先看看何沐是怎麼想的。
柳明懷就那樣跪著，一動不動。
誰都不敢想象，下界縱橫一方的大修士，竟然當街跪著。
而這，還是他心甘情願之舉。
此時何沐神情凝重地盯著地圖，手指抬起後敲了敲，所指之處，正是中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