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瞧見俞非晚的身影,姜月眠自己尋了處地方,池塘水面倒映著明月,遠處的熱鬧襯得這邊越發寂寥。

在她思緒紛亂的時候,忽地聽到一陣踩著落葉的細碎的腳步聲慢慢靠近,來人顯然沒有想刻意隱藏的意思,在她身後不遠處停下。

她轉過身,驚訝地發現竟是雲夜彥。

姜月眠沒有開口,眼帶防備地看著他。

“姜大小姐不必這般防備本王,本王只是途經此地,過來坐坐。”

許是感受到她的防備之意,雲夜彥停在了離姜月眠五米開外的地方,緩緩開口道。

姜月眠出聲提醒道:“平王殿下還是稱本妃一聲弟妹比較好。”聽到他的稱呼,姜月眠渾身哪哪都不舒服,就很奇怪。

況且,騙誰呢,就她選的這個地方,不管是從大殿,還是花園出來,都不會經過,所以只能說明他是特地過來找她的。姜月眠實在搞不懂這人的想法,也不打算和他糾纏,提步想要離開。

“那王爺就自己坐坐吧,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卻被他一伸臂攔下。

姜月眠語氣不善:“王爺這是何意?”

“本王冒昧,只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你。”這次,他乾脆直接不喊稱呼了。

姜月眠退開幾步,與他保持距離,覷了他一眼,意味很明顯,你問你的,看我回不回答就是了。

雲夜彥並沒有直接詢問,而是笑笑,溫和道:“想要和你單獨說話還真不容易。”

姜月眠腦海中快速閃過一些東西,“那次是你吩咐的?”

“本王在這先替他說聲抱歉,還希望你大人不見小人怪,原諒他的無禮。”

姜月眠冷笑一聲,不語。

雲夜彥也不在意她的態度,徑直問道:“你可是真心想要嫁給六弟?”

姜月眠:“……”

實在是哭笑不得:“平王爺,你是在問著搞笑嗎?”

她嫁給雲夜離,不是皇帝賜婚,姜丞相搞得鬼嗎?何來的什麼真心不真心。

“那你的意思是後悔了嗎?”

“後不後悔有什麼用,難不成你有辦法?”

姜月眠實在不理解他的問題,隨口回道。

但卻見雲夜彥神色正經,“那本王若是有辦法呢?你可願意離開他身邊?”

“……平王爺,你確定你腦子……很清醒?”換了個委婉說法,姜月眠狐疑地看著他,要不然會說出這麼不靠譜的話?

“本王很清醒。”

他上前一步逼近。“你只需要回答本王的問題,你可願意離開?”

姜月眠不喜他這般咄咄逼人的行為,柳眉一擰,“離開後呢,我又能去哪,你覺得丞相府還會讓我回去嗎?”

完全不可能,就丞相府的態度,她若是回去了,怕是能扒掉她的皮。

況且,她不是一個人,她的身邊還有姜月安,還有楊嬤嬤和海棠,也不可能說走就走。

“本王可以給你提供去處。”

什麼情況,今天的雲夜彥實在是反常,姜月眠不想再跟他多說,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不必了,多謝平王一番美意,我想你的問題也問完了吧,就先走了。”

姜月眠不再猶豫,徑自舉步,走過他身邊,方才走出幾步,聽見雲夜彥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六弟他還沒碰過你吧?”

話是這麼問,語氣卻是十分篤定。

聞言,姜月眠腳步一頓,轉過身去,寒聲道:“你怎麼知道?”

她跟雲夜離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所以她並不在意這件事。只是就這樣被人赤裸裸地點了出來,還是讓姜月眠感到幾分厭惡。

“怎麼,沒想到堂堂一個王爺也有打聽別人閨中之樂的癖好。”

聽到她極具嘲諷的話語,雲夜彥面上浮現出幾分窘迫,“方才是本王一時情急,口不擇言。”

“本王並沒有刻意打聽過。”

看到姜月眠還是不信且嫌棄的眼神,他慌忙解釋:“這事明眼人怕是都知道。”

“據太醫診斷的結果,六弟這一生怕是……無後了。”

說到這裡,雲夜彥放慢了聲音,一雙眼睛細細地觀察著姜月眠的神情。

姜月眠心下一驚,察覺到對方眼神中流露出的打探意味,暗自咋舌,作出一副驚訝傷心的樣子:“天吶,這……這是真的嗎?難怪王爺他……都不肯進我的屋子……”

她邊說著,邊抬起衣角,泫然欲哭狀。

“你也不必難過,畢竟你不是自身醫術高超嗎,連六弟的斷腿都能治好,還有什麼能難倒你?”

姜月眠眼中精光一閃,原來說了這麼多,是在這等著她呢。

她愕然抬眸望去,臉上是難以言狀的神情,“平王怎麼會這麼想,這斷腿跟……”

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的樣子:“可不一樣,若是真的……不、不行……哪怕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治不好。”

姜月眠籲出一口長氣,幽幽道:“就算是我,也是有心無力。”

雲夜彥聽完她的話,久久未言,似是在思考她的話的真假。

良久,才開口問道:“你確定你也沒辦法?”

姜月眠沒有回答他,還是一副自顧自的傷心樣子。

雲夜彥心下一轉,突地問道:“那你不如再好好考慮一下本王方才的建議。”

姜月眠:“……”

怎麼又提起這事?沒完沒了是吧。

但這一次,姜月眠沒有直接拒絕,而是反問道:“王爺為何一定要我離開?”

“本王不過覺得你膽識過人、醫術高超,待在六弟身邊屬實是可惜了,不足以發揮你的才能。”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姜月眠一愣,又反應過來,“那王爺的意思是……”

“你不如到本王身邊來……”

姜月眠打斷他:“王爺別忘了,我現在可是楚王妃,是你的弟妹……”

“那又如何,”雲夜彥突然厲聲道:“他什麼都有,父皇也最看重他,就連給他賜婚的物件也是你這般,哪怕是他殘了,父皇還是心心念念著他。我就是要讓他嚐嚐得不到的滋味。”

他的拳頭在夜晚裡咯咯作響,可見用了多大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