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烏龍事件後,姜月眠面對雲夜離總覺得有幾分尷尬,在後續的治療中,每次都在心底告訴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個病人,他只是個稍微長得好看的病人而已!

雲夜離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卻也不戳破。

兩人間莫名維持著不可名狀的默契。

時間就在這種氛圍中轉瞬流逝。

天氣也漸漸炎熱起來,陽光透過樹隙照射在人身上,姜月眠坐在院子的桌前,上方擺著瓷白碗裝的冰鎮綠豆湯。

“王妃,外面的人太可惡了。”

出門採購的海棠氣鼓鼓地說道。

“這是怎麼了?”

正在畫人體穴點陣圖的姜月眠停下筆,將碗底剩下的綠豆湯一飲而盡。

這人體穴點陣圖,是她畫給季白的,這一個多月來,經過幾次藥浴針灸,雲夜離體內生死令的毒總算是全部清除乾淨。

季白因為對針灸感興趣,覺得自己未能幫上忙,實在慚愧,便請求姜月眠教他針灸之術,但他也表示,不會空手的,送了本自己在外遊行時所見過記錄下的奇花異草的書。

“外面的人什麼都不知道,全在亂傳。”

“亂傳什麼了?”

“說……說……說王妃是……”。

海棠支支吾吾地不知怎麼說出口。

“玄夏,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她這一段時間來幾乎都呆在王府,為雲夜離和姜月安解毒以及後續照料,未曾出過門,也不知道外頭傳了些什麼。

玄夏雖說是被派來伺候自己的,但是歸根到底她還是雲夜離的人,武功高強,想必還是在雲夜離跟前的人,若是真有什麼訊息,肯定也會知曉一二。

“王妃,奴婢倒是聽到過一些訊息。”

“好像是外面有人謠傳說你是……”

玄夏瞄了一眼姜月眠,收回視線,惴惴不安道。

“是災星。”

王妃會怪她知道卻不說嗎,她先前問過王爺此事,王爺給的回答是暫且不要在王妃面前提起。

“玄夏,我知道你是站在你家主子那邊,但是有關我的訊息,我還是希望你能及時的如實告知我。”

姜月眠神情嚴肅,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玄夏撲地跪下,“王妃恕罪,只是王爺叮囑奴婢不要在王妃面前提及,除非王妃自己知道。”

“……”

雲夜離這又是為何?

姜月眠心頭古怪。

“你起來吧,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不喜歡身邊的人有異心,若是再有下次,你不如回去吧。”

或許玄夏本身對她並無惡意,但始終是聽令於雲夜離。小事上她可以不在意,但若是涉及到她或者她在乎的人身上,是萬萬不能容忍的。

“多謝王妃,奴婢再也不敢了。”

玄夏緩緩站起身,眼裡還是有些無措。

從她來到王妃身邊伺候多日,王妃一直平易近人,也從未說過重話苛責過下人。是她忘了,誰都不希望自己的身邊有個二心的人。

“那你可知這流言是怎麼傳出來的?”

若是無緣無故的,怎麼會有人相信,肯定是有人背後搞鬼。

“奴婢聽說是因為丞相府裡覺得是王妃剋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說到這,玄夏停下,看向姜月眠的神情。

“繼續。”

姜月眠冷著臉道。

“一回到府中,姜老夫人就鬧了病,於是找了散仙人來給王妃算算,說算出來是災星命格,會害死身邊親近的人。”

“這散仙人又是何人?”

“散仙人是京城最有名的一個神運算元,聽說他上知天文,下曉地理,能算出一個人一生的命運如何,有不少人都找過他算命,大多數都說對了。”

是嗎,這個散仙人真有如此神奇?姜月眠沉思。

“那玄夏,你既還願意待在我身邊,就不害怕嗎?”

古代最是相信怪力亂神的。

“奴婢從伺候王妃以來,王妃一直待奴婢很好,在奴婢心中,王妃不是那種人。”

“海棠也一直相信王妃,外邊的人什麼都不知道,只會胡說八道。”

海棠鼓起勇氣表示道。

姜月眠沒想到她們會這麼相信自己,心中湧入一股暖流。

正在此時,有小廝過來,說是王爺有請。

姜月眠將桌上的畫收了起來,叫海棠放進屋裡,自己隨著小廝去到主院。

主院是王府最大的地方,處在中心地位,雲夜離居住的地方。成親時的新房聽雪院,也就是姜月眠所住的院落,離主院頗有一段距離。

堂屋裡。

“不知王爺是有何事喚我。”

方才剛知道是雲夜離囑咐的玄夏,不要將流言之事告訴她,“罪魁禍首”就找上來了,姜月眠對他也沒什麼好脾氣。

雲夜離一愣,這是生氣了?

“你知道了?”尾音上揚勾著一絲笑意。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姜月眠心頭一瞬間倏地一跳,又有些惱怒,她可是要跟他算賬的。

“不知道王爺說的是哪件事,倘若是流言之事,我的確知道了。”

她毫不避諱地直視雲夜離的目光,“只是不知王爺為何要瞞著我?”

“本王已在調查背後搗鬼之人。”

沒想到對方的回答是這個,姜月眠錯愕,目光微轉,瞧見桌上的一碗冰酪,淡黃色的牛乳上淋著果汁、冰塊,旁邊還有兩碟綠豆糕和白涼糕。

一路走來,頂著日曬,姜月眠只覺自己有些渴了。

她移開視線,掩下眼皮。

“多謝王爺好意,只是我已經大概猜到會是誰了。”

除了丞相府的人,還能有誰。

“那你是在怪本王多管閒事?”

雲夜離注意到她的舉動,看了看自己還未動過的小吃,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敢,我哪有資格敢怪王爺。”

姜月眠扯扯嘴角,硬擠出一抹笑。

“我知道王爺心中有自己的思量,只是我不希望有關我的事,卻瞞著我,哪怕是打著為我好的名義,我想我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是本王一時想岔了。”

雲夜離忽的手攏上眉宇,略帶幾分自嘲似的低語道。

她不是被禁錮在籠中的鳥兒,而是能夠在天空翱翔的鷹,她有膽識、有勇氣去迎接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