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過這一陣就好了。”

這是姐姐的終身大事,柱子能插手的事情不多,但還是儘量繞在周邊打著下手。

杜若摸著身上細膩柔軟的布料,有些哽咽著說道。

“這事兒慢慢來就好,不急的。”

秀娘一邊點頭,一邊欣賞著自己的手藝,時不時地往喜服上別兩根針頭,調整著衣服的大小。

或許是經過見識過太多現代社會的分崩離析,她對成親一事,並沒有抱有多大的希望。

覺得左右不過是擁有了一個合法的身份,和孟祈山相處在一個屋簷下,順便滿足一下自己想要嚐嚐“肉味”的私心。

卻不曾想過,這裡的人們,將成親視為了人生中最嚴肅的事情之一。

沒有後世高速發展下人心的浮躁,遇到個合適的人,兩人相依為命,扶持完這一生。

秀娘手上縫製的不是嫁衣,沒有龍鳳呈祥,僅僅想在上面添一副“鳳穿牡丹”。

這樣的事情,孟祈山絕對是知情的。

頂著封建社會的制度,依然選擇了入贅,杜若又怎麼會去寒了他的心。

等秀娘離開後,杜若在床上坐了良久,從床下一個極為隱蔽的角落裡摸出了二兩銀子。

思索片刻後,咬咬牙,又從一雙許久不穿的破爛布鞋裡掏出了十兩銀票。

這是幾乎是她全部的家當了,娶郎嘛,總得掏出點家底兒才是。

二兩的散銀給了秀娘,十兩的銀票給了孟祈山,囑咐他們挑著好的買,別心疼後,便目送孟祈山、秀娘、柱子三人駕駛著驢車離去。

她坐在院外的小板凳上,雙手托腮,悠悠的嘆了一口氣,“唉~這成親,可真廢銀子啊……”

“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愛嘆氣?”

老狼王扛著霸佔過來的搖椅,坐到了杜若身前,從兜裡掏出了一張破舊的銀票,大方的遞了過去。

“拿著,收好,這是給你的嫁妝。”

“嫁妝?!”

杜若一改之前的頹勢,雙手接了過來,“一、一百兩!你也太好了吧!”

這比十兩銀子帶給她的震撼要強得多。

普通百姓忙碌一輩子,也見不到這面額如此巨大的銀票,老狼王一出手就是一張,很難不讓人喜歡啊。

“切,比起我給你準備的那三副首飾,這點根本不值一提。”

老狼王癟了癟嘴,舒服的搖晃起了躺椅,“讓全貴那小子給我打個衣櫃,我看你家繡娘手藝不錯,也給我做兩身衣服。”

“好說!好說!”

杜若連忙爬了起來,衝進房間將剛到手的一百兩銀票藏了起來,轉頭將裝著剩餘散碎銅板的罐子抱出了房間。

“全貴,過來搭把手!”

全貴立馬放下手上的事情,迎了上來,“東家這是要放到哪兒去?”

杜若抹了把頭上的虛汗,“這是給你們的,裡面還有兩千三百六十八文銅板,就當是你們的薪水了。”

一個銅板不重,這兩千多枚銅板差點要了杜若的老命。

全貴嚇得跟本不敢去動杜若放下的錢罐,連連後退道:“這可使不得!”

杜若單手叉腰,撐起身子安撫道:“這是那老頭打櫃子的錢,到時候讓秀娘再給他縫兩身衣服,不是白給的。”

“那也要不了這麼多啊!”

“給你,你就拿著,你看秀娘從來不跟我磨嘰!”

杜若就不喜歡全貴這副推拒的模樣。

秀娘買了東西,也會把散碎的銀錢交給杜若,但只要聽到杜若不要,立馬就美滋滋的收回了自己的小荷包。

她要是記得不錯的話,秀孃的私房怕是都快接近二兩了。

杜若原本就打算,等手頭寬裕點了,直接給兩口子發年薪的。

後來轉瞬一想,還是得讓他們一家子手上有點餘錢,這樣日子才更有奔頭不是?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朱朱啄著腦袋出現在了拐角處。

聞到熟悉的味道,老狼王倏的睜開了眼睛,“那、那丫頭怎麼來了!”

他顫抖著手指,指向了朱朱來時的方向。

“哦,她來給你送肉的,昨晚你一口氣把咱家二十多斤的肉全給幹完了,你忘了?”

杜若起身,迎上了朱朱的馬車。

朱朱昂著小腦袋,睡眼惺忪的問道:“老狼怎麼不來接我?”

“狼老了,腿腳不便,這不,就在門口歡迎你呢。”

杜若打著哈哈轉頭一看,門口哪裡還有老狼的身影?就剩一把空搖椅還在不停地晃動著。

“哼!”

朱朱氣得鼓起了腮幫子,叉著腰站在馬車上嚷嚷了起來。

“你自己要吃的肉,還不趕緊過來搬!”

杜若本以為老狼王會裝耳聾聽不見的,沒想到他的身影,霎時就出現在了朱朱的馬車面前。

“你小心點!”

杜若驚得左右環顧。

迄今為止,包括全貴一家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為自己這是收留了一個姓“郎”的老山人。

這要是被人知道這貨不是人,早晚會被架火堆上烤熟了吃。

老狼王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沒事,我警醒著呢。”

朱朱也勸誡道:“對,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去吧,這老狼鼻子和耳朵都靈著呢。”

兩百多斤的豬肉,外加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在朱朱刻意的刁難下,老狼王愣是自己一個人搬完了。

全貴想著幫襯兩把,結果看著老狼王扛著比自己還高的貨物,健步如飛的穿梭在庫房、廚房和馬車時,默默的嚥了下口水,開始著手替老狼王打造起衣櫃來。

朱朱則是躺在了搖椅上,從廚房裡摸了兩個秀娘提前準備好當作早飯的餅子,吃得津津有味。

“你晾衣杆上掛著那是什麼東西?”

她的目光,忽然被那一抹雪白吸引,好奇的側頭詢問著身旁一起啃餅子的杜若。

“啥?”

順著她的視線一看,杜若心裡“咯噔”一聲。

猛地起身擋住了朱朱的視線,快步走向晾衣杆上取下了上面懸掛著的東西,慌亂的解釋道:“沒什麼,一塊皮子而已。”

“什麼皮子?”

朱朱坐起,認真的看著杜若,“是狐狸嗎?”

“不、不是……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