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響。
教室裡一時間變得喧鬧起來。
陳汀合上書,起身,拿起書包,一如往常一般離開。
“唉!陳汀,你等等我。”
謝塵緊隨其後,亦步亦趨地跟著。
他打量著陳汀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因為救了陳安,陳汀在眾人眼裡褪去了許多距離感。
可惜一連好幾天,陳汀都板著個生人勿近的臉,再次沖淡了眾人的心思。
其他人感嘆陳汀高嶺之花,可謝塵作為他的同桌,更能感受到陳汀不安的情緒。
“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了?是不是你爸媽又... ...”
陳汀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
回答道:“不是,我先走了。”
說完背上包離開。
剩下謝塵呆呆站在原地,許久才回神。
“居然回應我?”他撓頭,臉色疑惑,“陳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禮貌了?”
謝塵帶著疑問回家。
這邊,陳汀也回了家。
開鎖,開啟門準備邁進去的瞬間,陳汀身體一僵。
他眼神一瞬間暗了下來。
家裡的燈亮著。
為了遠離那對父母,中考後他選了一個離家最遠的高中,一個人搬到這裡。
平常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除非... ...
他走到客廳,果然在客廳看到了那兩張熟悉又讓他憎惡的臉。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是陳汀的父親陳忠文和母親嶽媚。
“回來了。”
聽到聲響,嶽媚放下手中的杯子,抬眼看向陳汀,“你不回家就住在這種地方?”
嶽媚眼神帶著嘲諷,將眼前的陳汀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一天到晚穿一身黑衣服,一點生氣都沒有。”
“我給你買了新衣服,以後就穿新的。”
說著將腳邊的袋子朝陳汀扔去,陳汀冷著臉接過,看到那抹刺眼的淺藍後青筋泛起。
他將手裡的袋子一扔,直接忽略兩人往前走。
見他不配合,嶽媚激動地站起來,指著他破口大罵:“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兒子,一點都不聽父母的話,真是晦氣。”
“你弟弟可比你聽話多了。”
“要不是你,他也不會離開我們,你這個沒良心的。”
身後的謾罵聲一如往昔,陳汀一臉陰翳。
他閉了閉眼,往事再度浮現。
他弟弟一直比他更受父母的寵愛,不過他一直也不在乎,畢竟他弟弟是個軟糯的性子,他自己也很喜歡他。也從未對父母的偏心有過任何抱怨。
一切都是在那次綁架案之後。
綁匪給他們灌了昏迷的藥,他偷偷地沒吞,中途醒了過來,他揹著昏迷的弟弟偷偷跑了出去。
但當時他也只是個小孩子,體力不支,最後他沒有辦法,將弟弟藏好後,自己跑到公路上才得救。
後面綁匪落網,警察卻沒在他藏弟弟的地方發現人。
當時他也愧疚了很久,起初對父母的責罵也是沒想太多,只是一味接受。直到後來他發現,嶽媚偏執地想要他成為弟弟。
她給他買弟弟喜歡的衣服,要他吃弟弟愛吃的菜,讓他學一切弟弟感興趣的愛好。
兩人是在嶽媚不准他出門,逼著她完成弟弟走丟前還沒完成的一幅畫時,發生的第一次爭吵。
那是陳汀有史以來第一次被母親扇巴掌。
當時的場景他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的母親指著他說,眼神陌生又惡毒:
【你學學你弟弟怎麼了】
【你弟弟比你好一百倍】
【怎麼走丟的不是你】
【就是你把你弟弟弄丟的,你怎麼這麼狠心】
他向父親求救,但卻在父親眼裡發現了和母親一樣的情緒,他們都認為是他的錯。
他解釋過,也反抗過,都沒能改變這對父母的想法。
最後... ...
陳汀回過神,臉色陰翳地轉身,指著門口,冷聲道:“出去。”
浪費時間的爭辯如今於他而言全是無意義的事。
“你什麼意思!”嶽媚頓時被他這態度激怒,聲音拔高。
一直坐著的陳志文也跟著站起來,黑著臉呵斥他,“陳汀,你做什麼,這就是你對父母的態度?”
陳汀冷哼了一聲,嘲諷地對上陳志文的眼神,“父母?你們什麼時候有過父母的樣子?”
三人對峙了一陣,陳志文和嶽媚一點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陳汀心裡厭煩,實在不想再與兩人接觸,索性轉身回房。
“陳汀!”
身後傳來嶽媚的怒吼,還有砸東西的聲音。
他懶得理。
但開啟房門一瞬間心裡的暴戾終於被激起。
房間裡原先的擺設全部被換,陳汀沉著臉,抬腳走走向書桌。
抽屜裡那本《星動時見你》已然不在。
環顧一圈也沒找到後,陳汀拳頭不自覺被捏緊,上頭泛起的青筋昭示著他此刻暴戾的心情。
瞥了一眼桌上,原先的已經被替換成了他弟弟小時候最喜歡的那個幼稚的擺件。
陳汀心裡的恨意在此刻再也壓制不住。
她拿起桌上的擺件,出了門,對著還在破口大罵的嶽媚砸了過去。
嶽媚被砸了個正著,額頭開始流血。
“你,不孝子!”
陳志文一邊伸手去扶妻子,一邊指著陳汀就要開始罵,卻被他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神嚇了一跳。
他還沒反應過來,陳汀又砸了一個花瓶過來。
哐當——
花瓶落地而碎,陳志文也被砸得後退好幾步,扶著東西站定後,抬眼,對上了陳汀滿是暴戾的眼神。
小小的少年如今已長得比他還高,身上散發的氣勢就連他也難以抵抗。
陳志文終於意識到了他們如今再也控制不了陳汀了。
“你要做什麼?我是你父親!”
陳汀嗤笑一聲,伸手捏住陳志文的衣領,將人提至半空,一字一句道:“你們動了我房間的東西?”
“原來的東西呢?”
“什... ...什麼... ...”陳志文被卡著脖子,說話很是艱難。
陳汀突然的暴起讓兩人都慌了神。
嶽媚捂著流血的額頭站在不遠處,她不敢上前,此時見陳汀兇狠地表情,心裡慌得不行。
“在... ...在垃圾桶。”她一邊說著一邊指著廚房門口。
陳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垂眸,將手裡的人扔到了嶽媚腳邊。
“啊——”
嶽媚以為他要砸她,下意識退了兩步,於是陳志文就這麼生生被摔到地上,他痛苦地“哼”了一聲,躺在地上一時無法起身。
“老公!”嶽媚尖叫著撲過去。
陳汀懶得看兩人,徑直朝先前嶽媚指的方向走。
廚房門口放了幾個箱子,嶽媚將她不滿意的東西全扔在這裡。
陳汀黑著臉,從裡頭翻到了《星動時見你》。
他小心翼翼地將書拿出,護在懷裡。
然後轉身,對上已經攙扶著起身的那對夫妻。
嶽媚半邊臉都是血,一邊捂著頭一邊扶著陳志文,而陳志文則死死盯著他,嘴裡唸叨著“逆子”。
門鈴聲在此時響起。
是陳家的管家,他原本一直在下面停車場內等著,10分鐘前嶽媚打電話讓他上來幫忙把那些放在廚房門口的東西扔了。
“少爺。”
見開門的是陳汀,他立馬問好,說起來他也很久沒見到陳汀了。
“少爺您長高了不少呢。”
陳汀沒理他,只管自己往裡走,走至客廳門口後,靠著牆便不前進了。
深知這位少爺的脾氣,管家笑了一聲,跟著進門,他心裡思索著一會要怎麼勸架,畢竟夫人又是來扔少爺東西的。
然後被客廳中嶽媚和陳志文的樣子嚇了一跳。
“先...先生?夫人?”
“帶他們走。”陳汀的聲音在身後冷冷響起。
在管家驚恐的眼神中,陳汀冷冷地對上他的眼神,“或者我親自扔你們出去。”
... ...
“嘭。”
關門聲響起。
驚醒了躺在病床上的柳清奚。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泛著微光的書,神思翻湧。
仙子他...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