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魚怪,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是放鬆下來,身子一旋,回到平地。

它發出病態的狂笑聲,有些刺耳,卻依然能感受到它的興奮。“太強大了,不愧是水靈之主!”

木青言轉過身,將江夕月放在地上,起身直視魚怪,道:“你怎會知道她是水靈之主?”

魚怪譏笑道:“告訴你這一介凡人也無所謂,因為這水靈之主,馬上就得易主了,我馬上就會擁有主人,不,那個瘋女人一樣的實力。”

木青言皺眉道:“瘋女人又是誰?”

“瘋女人,那是你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存在。”

“你的水靈力,是她授予你的?”

“不錯。”

魚怪顯然心情極好,頗有耐心。不過,它對著木青言一番掃視下,心中生出一絲忌憚。

這小子年紀輕輕,身上明明沒有任何靈力波動,但是由內向外,散發出一種淡淡壓迫感。“小子,你並非五靈之主,要不是有水靈之主護你,你是闖入本大爺的殿宇。這裡,可是連洛聲河那廢物都不曾進來過。”

“洛聲河……”木青言一怔,嘆氣一聲,“你們果然是一夥的,你們都是瘋女人的人?”

魚怪冷哼一聲:“你連靈力都不具備,說你是廢物還是高抬了你。你還是自行了斷吧,本大爺對你沒興趣。”

“呵呵,這你無須管,我再問一遍,瘋女人是誰?”木青言冷冷道。

“哈哈哈,有意思,再問一遍,你當你是那瘋女人嗎?不過,本大爺今天心情好,可以讓你死個明白。”魚怪怪笑道。

“願聞其詳。”木青言笑道。

魚怪的臉色忽然變得鄭重起來,聲音微顫,“瘋女人,便是潮女妖。”

潮女妖?

聽起來像個湯尼老師,木青言並不認識潮女妖,不過能取這個名字的女人,估摸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她很潮?”

魚怪一愣,微微點頭。

光天化日之下,連一條魚,都被一個女人蠱惑了,世風日下,看來這個女人是有兩把刷子。

一把剪青絲,

一把洗紅塵。

魚怪忽然轉怒:“什麼潮不潮,你小子腦回路不對。行了,本大爺耐心已耗盡,既你不出手,那就由來收拾你。然後吞這小女娃,攫取她身上的純粹的水靈之力,這樣我就有實力,找那瘋女人報仇!”

木青言淡淡道:“洛聲河的靈力,也是源於你吧?”

“不要把那廢物跟我相提並論,小子,你知道的太多了,該上路了。”魚怪一怒,魚尾重擺,甩向木青言,對付沒有靈力之人,對它來說,如屠豬狗。

木青言見狀,搖了搖頭,他知道,無法再從魚怪口中得知更多的訊息,所以只能手起刀落,宰了這條魚。

青衫起,

匕首一翻,寒光浮現。

漫天浮青光,

一夜魚龍舞。

劍過之處,狂風不止。水拍驚濤,沒有一絲血跡,道道霞光,疾馳旋轉,一場眩目的起舞,伴隨著魚怪的下墜結束。

誰說,站在靈力光束裡的,

才算英雄。

洛水村。

漫村水龍,與暴雨共舞。

七年前,自從洛聲河歸來後,洛水村再也沒出現過今日這般的水難。

不是說有了河神庇佑,保證洛水村風調雨順嗎?這一刻,村民們的心,拔涼拔涼的。

洛莊。

“轟隆”一聲,暴雨衝倒了洛水窟的棚子,嚇得躲在內堂的數十名年幼的孩童哇哇大哭。

原本在外看守洛水窟大門的守衛,此時正慵懶地靠在廊處欄杆,賞花聽雨。

親兵隊首領許浩死了,如今只有家主洛聲河才能管得了他們。至於村中其他人的話,一律不聽。論功夫,全村也數他們最能打,所以今日起,他們就可以橫著走了。

“劉勤大哥,洛水儀式都結束了,為何今年這般不平靜。”一名守衛埋怨道。

“可能河神嫌這一批少年資質太差吧。”劉勤掃了一眼遠處倒塌的木棚,內心毫無波瀾,裡面是否壓死了孩童,他也不在乎,這群孩童,裡外都是死,早點死,或許更好。

守衛道:“劉大哥,你也別跟我繞圈子,你我守了這洛水窟七年,看著一個個長大的少年被送出去,去了哪裡填命,你我心中有數。”

劉勤點點頭,看向了家主的房間。當年,家主回來村子後,就跟村中威望頗高的幾位長輩商量,建立了洛水窟,由陸奎擔任管家。

洛水窟,名義上搜尋流落各地的孤兒,實則也是為了一己私心。

“兄弟,你家娃能長大成人,已經謝天謝地了,好好養著這群孩童。”

守衛道:“劉大哥,你說得在理,可是如今大雨如注,持續不斷,前來山莊鬧事的村民連二連三,這雨再不停,恐怕沒法再跟之前一樣輕易打發。”

轟!驚雷一聲,狂風大作。

劉勤的衣衫鼓動,高高揚起,衣角遮住了雙眼。“吱吱”斷裂聲響起,廊前庭院的巨樹,連根拔起。

守衛驚歎道:“他孃的,我沒看錯吧,劉大哥,咱們山莊內最大最粗的古樹都倒了,這是不祥的徵兆。”

“閉嘴!”劉勤呵斥道,心中忐忑,面帶優色,“這雨,下得不尋常,我去稟報家主。”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雨停。

站在房間窗前,洛聲河心中回想著這麼一句。為何洛水儀式剛過,洛水村就遭遇瞭如此大的水災。

天降暴雨,為洛河水助陣,這是要將洛水村給徹底淹了的節奏。

往年,洛水村從未有過這等異象,這一次,洛水儀式剛過,不出一日,竟然出現河水倒灌。

難道,河妖魚怪出現了變故?又或許說這一批少年出了異類,引得魚怪不滿?

“家主。”

敲門聲響起,洛聲河沉默不語,閉門不見。門外聲音繼續傳來,“今日,山莊外,又有七家村民過來討說法。”

洛聲河收斂怒氣,剛欲說話,門外再次傳來安撫。“不過,已經被我等打發了,家主可寬心。”

“嗯,做得不錯。今後,許浩的位置由你擔任,這幾日,別再來煩我,除非雨停。”

“是。”

“是……”

“嘎吱”一聲,木門輕開。

洛聲河頓感不悅,剛剛提拔完你,你就如此囂張跋扈,敢逆我心。

他徐徐轉身,準備怒斥一句。卻只見狂風將木門撞擊得哐哐作響,然後,門口一道黑影倒下,赫然是剛提拔的劉勤。一抹鮮血濺出,染紅了木門及入門地板。

“劉勤!”洛聲河精神猛然一震,驚叫一聲。環顧四周,空無一人。

他的手指上已有水珠在跳動,一步一停,走到門口,依舊沒見到有人現身,他心中忌憚之意更濃。

洛水村,還有誰有這樣的本事?竟然當著他的面殺了劉勤,劉勤可是僅次於許浩的好手。

許浩!

難道,他得到了魚怪的庇護!被魚怪賜予了水靈之力!所以,魚怪才對我已經心生不滿,致使河水倒灌,誓必要滅我?結合起種種,洛聲河慌張起來。

“呵呵,洛家主,是我。”

窗臺處。

一位青衫少年,長髮飄飄,櫛風沐雨,任由窗外的雨點打在他的臉上,古井無波眼神中,藏著殺氣。

洛聲河急速轉身,終於看清那張臉,“你是誰!”

看這青衫小子的稚嫩臉龐,想必只是個不經世事的懵懂少年。但是他那個眼神,鋒利寒心,看得洛聲河好不自在。

洛聲河明白,這等眼神,只有身經百戰,從死人堆裡走出來的人才會擁有。為何今日會出現在一個少年郎身上。

“我叫木青言,就是你送進洛河的少年之一。如今我修行有成,河神大人讓我來看看你。”木青言呵呵一笑,道。

“不可能!”洛聲河心中一震,洛水儀式,有去無回,所謂修行,不過是騙小孩的把戲。

“怎麼你修得,我修不得?”

“你說什麼!”

洛聲河面如土灰,心中升起寒意。不過,他畢竟是個奸詐之人,短暫思考後就冷靜下來,“我憑什麼相信你?”

“水靈力,魚怪。”木青言想了想,繼續道:“另外,是潮女妖大人派我來的。”

洛聲河腦海炸裂,這小子到底什麼來路,他說是女妖大人派他來的!此次行動,萬萬沒料到,會驚動女妖大人。

“你是女妖大人派來的!”

不可能,不可能,潮女妖大人怎會派一個少年來!洛聲河徹底亂了方寸。

木青言心中一沉,看魚怪跟洛聲河對這女人的反應,只怕此女真不是一般貨色。“水靈之主找到了,你的使命,也已經完成。”

又是一條重磅訊息丟下,這次竟嚇得洛聲河連連後退。

他來此地的任務,確實是聽從潮女妖之命,輔助魚怪尋找水靈之主。

真正的洛聲河在七年前就死了,他不過是一縷水怨靈,藉助洛聲河的軀殼重生,不過,也擁有了洛聲河的記憶跟感情。

日久心變,貪慾遮住了他本心。他也想要學前人手段,從水靈之主身上奪取純粹靈力。

但是,驗證水靈之主身份的方法,只有魚怪才知曉。所以,他也只能等魚怪通知,然後伺機出手,奪取新一任水靈之主。

“找到了?那河妖魚怪?”

“它,正在黑夜中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