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山下,周毅手持賁雷刀,在一片空曠的密林中不停出刀!

這是他的習慣,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不是洗漱,而是練刀!

練刀能淬鍊他的精氣神,提高他對敵時的反應力、爆發力、持久力!

每一刀劈出,空氣中都爆發出轟隆雷鳴聲和呼嘯破風聲,二者結合,形成一道極為恐怖的動靜。

無數的落葉被他的刀氣捲起,洋洋灑灑拋向空中,落地時卻已經變成了粉末!

孟陽浩和阿大遠遠地看著這一幕,驚得嘴巴都合不攏!

“我覺得周大俠現在已經有凝元境了!”

孟陽浩吞了口口水,滿臉羨慕地開口。

凝元境是十境中的第三境,位於煉氣境之後。

阿大猶豫了片刻,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就算周大俠的境界沒達到凝元境,但是實力絕對已經達到,這一刀劈出去,我肯定是擋不住,鄭老大可能性也不大!”

二人感慨不已,認真地盯著周毅的一招一式,試圖學到點什麼。

但非常可惜的是,他們與周毅之間的段位差距太大,因此即便看了兩個多時辰,也是一無所獲。

周毅自然知道他們兩個在遠處觀摩,事實上,為了照顧他們,他已經將出刀的速度降到最慢。

要是擱以往時候,他兩個時辰裡可以出一千刀!

今天卻只出了六百多刀,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二人能更好地觀摩。

但他不知道的是,即便他將出刀的速度降的這麼慢,二人依舊看不清楚!

片刻之後,周毅收刀而立,滿身大汗地看向阿大二人,笑道:“看懂了嗎?”

孟陽浩果斷搖頭,激動地向周毅走去。

阿大跟在他身邊,猶豫了一下,一本正經地點頭道:“看懂了一些,但仍然有一些地方不懂。”

周毅挑眉一笑:“哦?那些地方?”

阿大:“……”

他哪裡知道!

剛才只是不想掉面子,信口胡謅的,誰曾想周毅竟然真的要為他解答,這下麻爪了!

認真思索片刻,他還真想到一點東西,給周毅比劃了一下,好奇問道:“這一刀為何要從下而上,從上而下氣勢不是更足嗎?”

周毅搖頭一笑道:“憑感覺打出來的,沒有任何意義,其實練武就是這樣,不能照搬死理,要學會變通。

怎麼用著方便,就要怎麼用,別人創出一門術法,是因為別人的體質如此,每個人的體質都不相同,一味地追究他人的東西,可能會喪失自身的優勢!”

聞言,孟陽浩滿臉恍然,激動道:“我知道這個,以前上學堂的時候,夫子教過我們,聖人的言行只能學,不能用!

畢竟我們都不是聖人,若是一味地按照聖人的準則行事,可能會害了自身和旁人!”

阿大詫異地看向他,不滿地問道:“這是哪個學堂的夫子?怎麼可以這麼說!這不是教壞孩子嗎!

現在世道之所以變的這麼壞,就是因為人人都不按照聖人的準則辦事,如果人人皆為聖人,我們哪裡需要躲到這裡?!

你告訴我那個夫子家住哪裡,我改天有時間找他聊聊!”

孟陽浩嘆氣道:“阿大你不要生氣,夫子已經去世了,在我家還沒出事的一年前,他便因為替一個學生討公道被捕快當街打死了。”

聞言,阿大一愣,訕訕道:“那倒是我莽撞了,能用生命替學生討公道,看來是個好夫子。”

孟陽浩點頭,滿懷感傷道:“他確實是個好夫子,嘴上說著不讓我們學聖人處事,以免引來禍患,但卻總是以聖人的準則要求自己。

阿大你知道嗎?我們學堂裡的五十四個學生,其中有十三個都是旁聽生,夫子知曉他們家境艱難,願意不收束脩教他們。”

阿大滿臉羞愧,恨不得將頭埋在褲襠裡,聲若蚊蠅道:“這我還真不知道……”

見狀,孟陽浩也沒有繼續說什麼,而是轉頭看向周毅。

只見周毅正眯眼看向遠方的長豐縣城,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二人剛才的對話。

他不敢打擾周毅,也在一旁默默陪同著。

片刻後,周毅笑道:“我知道有個好去處,可以泡澡,你們要去不?”

二人對視一眼,立刻點頭。

……

長豐縣外,一輛豪華馬車緩緩駛過城門,向著望山的方向行去。

馬車後面,有六個捕快騎馬跟隨,領頭的是一個白淨青年,其人鷹視狼顧,氣勢十足!

車前,有一夥身穿白衣的侍衛開道,每個侍衛身後都寫著一個大大的‘姜’字!

在馬車的兩側,有兩個衣著光鮮的青年男子,他們一個青衣長衫,一個黑衣勁裝,滿臉笑意地和車上的一個老者攀談著。

老者同樣身著白衣,年齡不過六十出頭,但是精神矍鑠,氣息內斂,端坐在車前,面若平湖。

周圍的百姓遙遙見到這一幕,知道這是姜家的小姐每年一次的踏青之行,趕忙躲避,不敢有絲毫衝撞。

車子安安穩穩地來到望山腳下,老者立刻翻身下車,從懷裡掏出一個錦袋。

只見他揮手一招,一輛同樣豪華的轎子竟然憑空出現。

這時幾個白衣侍衛立刻上前接住轎子,老者親自上前將門簾掀開。

片刻後,在兩個青年熱切的注視下,一個身著華衣,長相嬌媚,身段豐盈的青年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出馬車,緩緩走入轎子中。

“起轎,上山!”

隨著一個白衣侍衛的呼喊,抬著轎子的眾人一起發力,四平八穩地向著望山行去。

兩個青年依舊騎馬跟隨,只不過這次的攀談物件從老者變為了年輕女子。

“蓉兒妹妹,今日真是好天氣啊,選在這樣的日子踏青,蓉兒妹妹真是好眼光。”

勁裝青年率先開口,使勁吹捧年輕女子。

同時一臉得意地看了眼對面的長衫青年。

長衫青年不屑一笑,沒有理會。

這時,轎子裡傳出一個柔弱的聲音:“虎哥哥謬讚了,其實是明哥哥說今天的天氣不錯,勸我出來的,都是明哥哥夜觀星象的功勞。”

“什麼?這傢伙還能夜觀星象!”

勁裝青年聽到是死對頭的功勞,當即不滿地看向長衫青年。

“怎麼?我宋明熟讀天下書,會一些星象知識豈不是正常?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王虎這般,只能動手,不能動腦子!”

“哎呀,王八蛋你說誰不能動腦子呢?信不信我把你按在地上揍一頓!”

王虎被嘲諷,當即大怒,指著宋明便要開戰。

宋明完全不理會,轎子內的薑蓉卻先忍不住道:“哎呀,虎哥哥你怎麼回事,說好了今天出來陪我玩,你怎麼又和明哥哥吵起來了。”

“蓉兒我錯了,我不該跟他一般見識,待會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箭術,今天我出門特地帶了弓箭,一會咱們狩獵一番!”

王虎聽到薑蓉生氣,趕忙服軟,同時憤憤地看向宋明,咬牙道:“不知咱們的大學士敢不敢和我比劃一下?讓蓉兒也見識一下你的實力!”

宋明早就料到會這樣,果斷點頭道:“有何不敢?我正好也帶了弓箭,待會咱們就狩獵一番,看誰的成果更豐盛!”

言罷,二人都各自冷笑一下,不再開口。

轎子內,薑蓉聽到王虎二人終於不再吵,當即鬆了口氣。

她掀開窗簾,露出嬌美的面龐,痴痴地看著望山的景色!

沒多大一會兒,眾人來到一處峰頂,薑蓉從轎子中走出,欣賞著周遭的景色。

白衣老者待在她身旁,警惕地掃視四周。

宋明和王虎二人則是站在她的身後,眼睛四處打量,就是不肯看對方一眼。

……

不遠處的密林中,一夥衣著破爛的孩童正緊緊盯著薑蓉等人。

“二虎哥,這夥人穿金戴銀,一定是大肥羊,我們要不要向阿大報信,讓他們來嘗試一下。”

其中一個留著壽桃頭的孩童向領頭的孩子詢問。

聞言,領頭孩子瞪了對方一眼,訓斥道:“忘了鄭老大昨晚跟我們說的話了?從今以後我們就不打劫富人了,專找那種作惡的大混混,這夥人裡又沒有混混,咱們打劫他們幹啥?”

“可是他們好有錢啊,我們要是搶了他們,肯定能頓頓吃上肥豬肉!”

壽桃頭孩童吞嚥口水道。

聽到肥豬肉二字,領頭的二虎也不禁喉嚨蠕動一下,但他依舊保持了剋制,果斷搖頭道:“不行,鄭老大最近身體不好,咱們不能給他找麻煩,還是算了,回去吧。”

說著,他便擺手,讓一眾孩童跟他離去。

聞言,除了壽桃頭孩童還有些不捨外,其他人紛紛跟著對方轉身離去。

不過就在這時,一聲怒喝突然從不遠處傳來,接著便有幾個白衣侍衛向著這邊衝來。

“何人膽敢偷窺我家小姐,找死!”

聽到聲音,二虎立刻察覺到不妙,趕忙喊道:“大家分開跑。”

說完,便拉著最小的一個孩子,向密林深處跑去。

但他們還沒跑兩步,便被白衣侍衛給團團包圍了。

“老大,好像是幾個孩子。”

“帶走,讓禮老處置!”

二虎一行人滿臉恐懼地被帶到薑蓉等人身前。

白衣老者擋在薑蓉面前,目光陰冷地盯著二虎一行人。

“老爺們饒命啊,我們只是路過而已,不敢有絲毫非分之想啊,還望老爺們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們吧。”

二虎撲通一聲跪在老者面前,聲音顫抖地求饒。

其他孩子有樣學樣,腦袋咚咚地往地上磕!

王虎見狀,嘴角露出輕蔑笑意,小聲地罵了一聲賤民!

宋明笑意盈盈地看著這一幕,不發一言。

白衣老者皺了下眉頭,回頭看向自家小姐。

薑蓉微微一笑道:“禮老,幾個孩童而已,應該只是路過,放了吧。”

白衣老者點頭,正要開口,身旁突然傳來一個笑聲:“王公子不是要和宋公子比試箭術嗎?我覺得與其滿山林地找獵物,不如直接用這幾個孩子!

讓這幾個孩子頭上頂著果蔬站在遠處,兩位公子分別射箭,誰射中果蔬,便可加一分,然後看比分大小決出獲勝者,此舉豈不美哉!”

聞言,眾人皺眉看去,發現是縣衙來的捕快,名叫薛亮。

其人正是昨日跟在牛振東身邊的青年捕快,深受牛振東重視。

見是他開口,王虎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沉吟片刻,點頭道:“好主意,真不愧是牛捕頭內定的接班人!”

聞言,薛亮面露得意,但依舊搖頭笑道:“王公子謬讚,此計是我在雜技團裡看來的,當時就覺得有趣,只不過他們用的是飛鏢,今日倒是可以看一些不一樣的了!”

“哈哈哈,放心吧,今日我絕對不會讓薛老弟失望,來人,上果蔬!”

王虎大笑著吩咐下去,這時一旁的薑蓉有些不忍道:“會不會出事啊?他們畢竟是孩子,小心傷到他們。”

王虎一臉鄭重道:“蓉妹妹,我的箭術你還能不瞭解嗎?十里之外,可以一箭射中蚊子的右腿,而不傷其他部位,怎麼可能出事?你只管安心看戲好了!”

宋明也笑著點頭道:“沒錯,大不了事後多給這些孩子一點錢,補償他們一番!”

見二人堅持如此,薑蓉也不好多說什麼,點了點頭便不再開口。

這時,有侍衛拿來兩個蘋果放在二虎和另一個孩子的頭上,將他們帶到十里之外。

二虎渾身顫抖,另一個孩子直接被嚇的大哭出來。

見狀,白衣侍衛威脅道:“不許哭,再哭就把你們的舌頭割下來就酒!”

聞言,那個孩子立刻被嚇的噤聲,滿臉無助地看向二虎。

二虎雙拳緊握,他發誓,如果今天平安回去了,一定要和阿大他們提起此事,讓他們去打劫這幾個傢伙!

另一邊,王虎二人已經拉動了弓弦,專注地盯著二虎二人頭上的蘋果!

下一刻,弓弦抖動,箭矢飛速穿過空氣,直接釘住二人頭上的蘋果!

蘋果飛出,二虎和那個孩子平安無事。

“哇!!!二虎哥我怕,我想回家!”

但那個孩子畢竟年幼,經此一嚇,直接嚎啕大哭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願起來。

白衣侍衛見狀,滿眼的憤怒,立刻上去一腳將孩子踹飛出去,怒喝道:“讓你別哭,不知道老子最煩孩子哭嘛!”

二虎見狀驚叫一聲,立刻撲上去抱住孩子,見對方口吐鮮血,也嚇的哭出聲。

“小桃,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哇啊啊!!!”

他一哭,其他的孩子也跟著哭起來了,一時間整個峰頂瀰漫著悲傷的氣息。

嗤!

這時,一道破風聲突然響起,直接將孩子們的哭聲給止住了。

原來是白衣侍衛見二虎的哭聲引起了其他的孩子哭聲,心中惱怒的同時擔憂受到責罰,直接一刀砍死了二虎!

二虎的頭顱滾落到白衣侍衛的腳下,其人冷哼道:“賤命一條,死了活該!”

另一邊,薑蓉見二虎被殺,嚇的臉色劇變,白衣老者趕忙擋在她的面前,將她引回了轎子。

“小姐你在此處稍待,我去將此事處理乾淨。”

白衣老者說了一聲,也不待薑蓉開口,便一臉陰沉地來到那個出手的白衣侍衛面前,狠狠地給了其人一巴掌。

白衣侍衛被這一巴掌打的吐血,但卻不敢反抗,而是趕忙低頭輕罪。

“混賬東西,誰讓你在小姐面前殺人的,知不知道嚇到了小姐!”

“禮老莫怪,小人見他們哭聲不止,一時慌了神,這才做錯了事,請禮老饒恕!”

“哼,若不是看在你跟我有一些年頭的份上,我早就宰了你了,你現在立刻帶著人將這些孩童處理了,確保不讓任何人知道!”

“遵命!”

白衣侍衛鬆了口氣,趕忙領命。

白衣老者冷哼一聲,也不再理會對方,轉身往轎子走去。

這時,薛亮擋在老者面前,主動請命道:“此事因我而起,請禮老將後續交給我便好,我不僅會處理這幾個孩童,也保證他們的父母不會去城裡鬧事。”

白衣老者眼神一動,點頭道:“有勞薛捕快。”

薛亮點頭,一臉笑意道:“應該的,畢竟賤民的命是小,姜小姐和姜家的名聲是大。”

白衣老者滿臉欣慰地笑道:“回去之後,我會向老爺提起你的功勞。”

言罷,其人轉身帶著抬轎的白衣侍衛和王虎二人離去,留下幾個看守孩童的侍衛以及薛亮幾人。

看著已經被嚇懵的眾孩童,薛亮走了過去,露出自以為親切的笑容,道:“小朋友乖乖,叔叔們是捕快,不是壞人,現在你把家在哪告訴我,我帶你們回去!”

聞言,一眾孩童將目光轉向壽桃頭男孩,其人雙拳緊握,咬牙切齒道:“你們就是壞蛋,你們害死了二虎哥,你們該死。”

嗤!

刀芒劃過,壽桃頭男孩的頭顱直接拋飛出去,鮮血飛濺而出,浸染到每一個孩童的臉上。

“現在,誰來告訴我,你們的家在哪?”

薛亮依舊笑意盈盈地看著剩下的孩童們,像是剛才殺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個牛羊!

這時,一個孩童顫顫巍巍地伸手,指向落草山的方向。

薛亮見狀滿意點頭,起身後滿臉陰沉道:“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