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天黑得很早呢!”

曉曈對著寶藍色的天空叫著,明傑此時利用學生會長的許可權鎖上學生會室的門。

兩人背對著彼此。

明傑就覺得身後的聲音有點煩人。

全人大會結束後,他們回去學生會室。

“剛才的情況真的感謝你。”

那時,明傑跟天睿如此說,她只是靦腆地一笑。

她似乎也為了曉曈的失態而有點難為情,然而,當事人看來似乎沒有自覺。

後來其他成員都先行離開,明傑和曉曈是唯二留到最後的人。

他們並排在通往男生宿舍的石板路上散步,曉曈通常是去學生餐廳,不過為了可以一起走,她不介意繞遠路。

“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走到燈光最微弱的一點時,明傑開口說。

“什麼?你在說什麼啦?”曉曈裝傻地說。

“我不是怪責你的意思。但是可以說說你跟風紀委員長吵起來的原因嗎?”

曉曈用力地噴出氣。

“那女人好過分耶!她把重要的工作都搶走。李泰慎也太遲鈍了,我都做得這樣明顯,他察覺不到我想要什麼嗎?”

“你不喜歡風紀委員長嗎?”

“對!平時她就愛擺出悠哉的模樣,看見就莫名地火大。可是又真的沒辦法,她就是比我強。”

“啊哈哈………”明傑聽到這裡也無法不開懷地笑。

能夠把自己的心思毫無遮掩地訴說,也算是曉曈可愛的性格,所以,終究也是她自尊心作崇。

的確,要是兩人單挑,曉曈完全沒有勝算,畢竟她的“全視之眼”就是輔助性質的超能力,她會埋怨也無可厚非。

“你笑什麼!我沒說你剛才就一直偏袒那女人。”

明傑後來同情曉曈的時候,卻遭對方一腳踩到,連忙喊痛。

“我……沒有。”

“那麼你為何不幫我?”曉曈叉著腰,氣勢直逼明傑。

“我想你一直搞錯了一點事。”

明傑舉起右手止著對方進佔自己的空間。

“我搞錯什麼啦?”

“在全人大會,李泰慎是什麼立場?”原本退縮的明傑重新站直之後問道。

“那還要說嗎?他當然是SDT的人。”

“那你又是誰?”明傑承勢追問。

“……”

這時,曉曈突然語塞了,她有此反應也是明傑的預料之內。

“看來你意識到了。”

明傑不打算強要曉曈回答,對她而言太難堪了。

不過,曉曈目前的狀態好像深受打擊一樣,嘴巴微開,眼睛瞪得大大,目光卻沒有神采。

“你多少要稍微注意一點,這樣會引人笑話。”

明傑心平氣和地提點她。

他也如字面上說的一樣,沒有認真要怪責對方的想法。

“那……我還未熟悉啊!多給我一點時間不行嗎?”

曉曈的臉頰紅得像夕陽一樣。

而她本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發脾氣對人的傷害彷彿是隔靴搔癢。

“我只是上任了兩個月也沒到啊!我一時之間忘記了……忘記……”

“我豈不也是一樣。”

“別拿你自己跟我比較!你含著金鑰匙出生,理事一定教了你很多東西,對不對?”

“喂!這個不可以洩露出去。”明傑連忙伸出手。

“哼!不公平。”曉曈扭過頭。他們不知不覺走過山邊,前面的路上,視野一片廣闊。

湖面映照零星的燈光,反射到曉曈的雙眸。

“其實這個秘密也沒大不了啊!”她眼睛閃出的光芒白得有點可怕。

“我覺得這樣對彼此都好。”明傑一下子卸下揹包,換成手提的動作。

“隨你喜歡。”曉曈似乎對明傑隱藏身分的原因不感興趣。

“我說認真的。希望你不要說出去。我相信你所以才讓你知道。”

明傑嘴上認真地說著,感覺怎樣看都是懇求曉曈不要公開他的秘密。

法機研究及製造機構,行業裡簡稱“G社”的格萊瑞研究所,同時是芭樂高中理事之一的太子——這個是芭樂高中學生會長劉明傑的來歷。

“你還說過給多少人聽?”曉曈問道。

“在這學校裡頭說的就沒有了。”明傑回道。

“那我還算是特別的一人。”曉曈開朗地笑,對明傑剛才出言指責似乎不再在意。

她就是這個性,所以才可以鼓起勇氣直接跟她談。

明傑在她看不見的黑暗中露出苦笑。

“你跟劉心怡真的沒辦法成為朋友嗎?”

“你怎麼突然這樣說啦?”曉曈心漏了一拍,身體如漫畫效果一樣彈跳。

“印象裡,她好像沒做過什麼冒犯你的事。”

“風紀委員會和SDT本來就是宿敵。”

“你不用太認真。我平時都是跟總會交雜。”

“我不知道。但是隻要看見那個女人,我心裡就會覺得莫名的討厭。”

這時,正在沉思的曉曈散發著靜謐的氣息。這女人也有安靜的一面……明傑半消遣的暗說。

“很討厭嗎?我不大覺得。”

“明傑不覺得她很囂張嗎?”

“我會認同她是個自信的人。不過,這樣說,你也很火爆哦。”明傑預了捱揍的說。

“才不是,我一看就是大家閨秀。”曉曈撥了撥前額的頭髮。

明傑回了她一個白眼。

“你這什麼意思?”曉曈掐了明傑的後頸,用力推下去。

“大家閨秀就不可以動粗哦!”儘管疼痛難當,明傑不把它表達在言語之中。

“我的確是原居民氏族的後人,雖然是女生。”

話題以明傑隨便附和便回到風紀委員長那裡。

“所以,真的會毫無原因討厭一個人。”明傑此話比較像是問題。

“水和油沒可能混在一起,因為本質就是相互不容。當然我是清泉,跟油膩的她是不能比。”曉曈藉機會就抵毀心怡。

“你說得太過分了。”明傑對此也是一籌莫展。

“我是字面的意思啦!明明沒化妝,她臉皮感覺就很厚。”

“那跟油膩沒有關係吧。”明傑輕輕皺眉。

“不管啦!我還對現狀滿意。”

“真是個自虐的喜好……”

“沒有競爭,生活便很沉悶。那女人似乎也樂在其中。”

那是因為每次也是她佔上風,所以才陪你繼續玩下去,明傑如此結論。

“說不定以後會改變的。”

“那麼以後才說吧!現在她是我的假想敵。”曉曈面對湖面說,沒有看過明傑一眼。

“都這麼大了,還在意什麼交朋友的話題?”氣氛變得有點唏噓。

這時,兩人同偕的道路也即將來到終結,唏噓更多是源自這方面的情感。

他們站在石橋的邊緣,橋的彼端是女生宿舍與商店街。

溫和的光從建築之間射出,白色的建築在夜裡恍如白玉閃爍光輝。

“我先回去啦!綾香醬在宿舍等著我。”曉曈邊跑著邊回頭跟明傑揮手道別,走得真急。

還真是個我行我素而且毫無保留的女人。

明傑撥出長氣,拍拍大腿後便回頭。

男子宿舍就近在眼前。

他打算等肚子再餓一點才到學生餐廳,他決定利用這段空檔回房間休息,就算只有半到一小時也好。

每月一次的全人大會是累人的存在,明傑卻不感到厭煩。

反正多出時間恐怕也會無所事事,這樣充實校園生活也不算是件壞事。

“會長您好。”

電梯到達大堂,裡面出來了一位同學,看來是低年級。

明傑也簡易回應,上樓的電梯一樣只有他一人。

心怡和曉曈兩人之間的事還比較是傷腦筋。

在只有自己的空間裡,明傑低頭盯著面板上的樓層按鈕。

電梯到達最高的五樓。

即使貴為學生會長,明傑在宿舍裡跟其他一般學生沒分別。他住在最高一層只是巧合,他也要跟同學共處一室。

從電梯出來,他看見一眾宿生會的幹部。

“會長您好。”他們客套地問好。

“宿舍狀況還好嗎?”明傑轉為面對他們,身後的電梯門關上。

“會議的時候沒辦法跟你們的代表好好談,所以我才想問。”

“有的,三樓走廊的驅蟲機好像有點毛病。”

“三樓有幾臺,你指哪一臺?”

“電梯大堂往右盡頭的第一個轉角。”

“會長,二樓交誼廳通往陽臺的窗門滑動不順。”

“我去看看。”明傑聽了眾人的報告後,本著“順道去看看”的心態這樣決定。

電梯在他們閒談的時候下去了,在每一層也停很久。

“走樓梯下去會快點。”明傑說道,這樣一來,明傑連僅餘的休息時間也沒有。期末考核於星期四的實戰課裡進行。

考量到考核時間距離午飯時間結束不到一小時,武天的午餐以輕食解決。

這時,武天一行人與另一個隊伍在蔚喬的帶領下前往後山和後面往下陷下去的林地。

雖然陽光始終有點猛,但午後的氣溫已經變得很適合進行戶外活動。

時間稍微往較早前推移……

他們更衣完成,根據提交組隊名單當晚收到的通知跟所屬的考官報到,然後直接前往考核場地。

這就是實戰課要有三位教官的原因吧,武天直至這刻才恍然大悟。

他環視周圍,與天氣不相符的繃緊氣氛籠罩這裡。

雖然給人感覺先入為主,他們認為徐教官和竹信教官那邊的情況都不會比這裡僵硬。

沒有誇張的描述,眾人的表情和赴往刑場的死囚沒分別。彼此帶著不確定的眼神互相交流,但是沒人願意打破沉默。

大概害怕攀談起來,教官會說“與其說廢話不如想想如何在考核有好表現”之類的說話吧。

當觸控不到教官的雷點前,自然不會有人輕舉妄動。

也許……根本就沒有固定的雷點。

“前路盡是危機”是這裡一個人的共同想法。

這種沉默實在難以忍耐,武天在身邊的景色中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凝欣就在一點五公尺外的旁邊。

順帶一提,今次的對手全是女生。

考核組隊沒有任何限制,男女始終傾向與同性組隊。

三十人分成六隊,對決組合之少使學校不得不進行不區分性別的考核。

然而,男性在超能力並沒有優勢。超越物理力量的對決,在超能力一決高下的因素更多是關乎腦容量與超能力者對其能力的運用。

這點在芭樂高中歷年的實戰成績排名得到驗證。

過去六年,實戰成績第一名的男女比例是三比三。

換作更大的前二十名,性別之間各有領先,不外乎四六、七三甚至是五五開。

相同安排套用在全校競技賽裡。

至於國際超能力協會(ISPA)主辦的世界超能力天梯賽和地區預賽則依舊分開男、女子組別對決。

學校的安排背後較多是技術層面的侷限。

言歸正傳,兩隊隊員到達對戰場地。他們隨記抽中山林地形,其餘兩種地形分別是競技場與水上。

蔚喬告知武天的隊伍停下,帶著其餘的女生到場地的另一端。

心目中的大魔頭遠去,他們開始說話。

“你們知道她們的能力嗎?”萬偉率先開口。

“我只是知道夢霜的是冷卻能力,凝欣是無差別衝擊波……還有個是力量強化。”

璟森檢查他的法機。手槍造型,槍托格外短小,進彈位置改到上方。

打從他得到法機之後,他就偶爾在不需要用到它的時候拿出來擦拭。

美其名是檢查狀況,實際上已經沉迷其中。

學校也沒有明文禁止實戰課以外拿出法機,只是禁止使用。

“無差別衝擊波…真通透的說法。不過只要她在場,我們贏定了。”晨亮說。

“我覺得還是不要輕敵為好。”武天的語氣看似在氣勢如虹的己隊潑下一桶冷水。

武天很在意那些對凝欣的惡言。

這種情況下,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終結話題。

武天不清楚自己在意凝欣的原因。為了說服自己,他當作是為了自己心裡好過一點矇混過去。

“對,誰知道她們會利用這點?”

同伴裡沒人的心思細膩得看穿武天的用意。文鋒的附和正中下懷。

“裝備規格比上次還要高。”

這次也有頭戴式裝備,頭盔完全包覆頭部。晨亮推開可動的護目鏡跟其他人說著。

“我想跟璟森的法機有關。”文鋒指著璟森手上的法機。

“裝上彈丸可不是鬧著玩……”

“破壞的組織,即使是治癒能力也救不回。”文鋒如此說明。

“相信這與天梯賽容許的武力上限相去不遠。”他補充道。

“我看過協會制定的規則。‘造成永久傷害’是個很主觀的概念。”璟森表達混沌的表情說。

“K電波能量和實際事象沒有直接關係,我想他們無可奈何才丟擲這個方案。”

璟森的字裡行間被解讀出一種不滿,文鋒看似替協會護航地解釋。

“咳咳……我想我們要制定一下戰略。”萬偉乾咳幾聲,感覺打斷對話的手段粗暴了點。

武天則是保持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