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破裂（3）

武天坐在電腦前，直到五點半關門的一刻才離開。

他循著林雪的分析篩選可能的人物。他在社交網站的學校群組裡取得學生名單。

從四年級的人物逐個調查，針對過往發表的言論、分享的貼文、追蹤的專頁判斷他們的立場，找出偏激者視為嫌疑人。

然而，當他在走廊上想著，發現這個做法毫無建設性。

稍微有深思熟慮的人都會懂得隱藏身分，即使活躍在社交網站散播思想也會利用假身分。

另一方面，身邊的人也有很多從未在公開平臺發表意見。但是，這不代表可以把他們從嫌疑中排除。

也許，當中有些人物以這一點避開注目，暗地裡為ASC和其他組織服務。

網路世界的什麼都是假的。

武天遂打消網路調查的念頭，而且認為從現實的細節找尋線索更有用。

離校的時候，西沉夕陽的紅暈染遍天空。

武天覺得最近多看了這種天色。

要是為了學習也罷了，但是現在的他正在牽涉一件比此更加複雜，又不得不解決的事件。

現實的偵探遊戲就不是幻想中的好玩……

他就不是為了好玩才調查，而是為了自己的尊嚴。

絕不容許陷害自己的人仍然在逍遙快活。

武天的腳步因為不忿的緣故稍微變大。

他斜揹著夕陽，一草一木的影子一致呈四十五度角打出。武天的影子在樹蔭下穿梭，融入一片漆黑裡。

後方有著另一個移動的影子，而且往這邊急速逼近。

武天回頭看，影子的本體納入眼球裡。

那人穿著銀白色的戰鬥服，頭盔前方帶有翠綠色的擋風玻璃，胸口左邊刻上了一個組織標記。

“是ASC!”

武天大聲地說。

銀白衣人的手上拿著一個手把，一揮動，刀刃就彈出。

他不說話，就朝著武天衝去。

“幹什麼?”武天還不清楚狀況，銀白衣人就來到他面前。

恐懼束縛著武天，意識裡想要閃避，可他腦海裡空白一片，雙腳灌鉛的豎在原地。

刀刃劈下……

武天盡力移動身軀，身體終於有反應，以公分計做出閃避動作。

沒有命中。刀劈的速度在臨近的時候突然減慢，偏離直線往身邊劃去。

銀白衣人回身，喉嚨發出一聲悶哼，雙手再一次執起大刀攻擊。

先前的經驗讓武天稍微重拾判斷力，他再一次勉強避開。

這傢伙就很慢，動作也十分古怪。

這時，武天開始感到可疑。

也許他從沒想過能夠避開兩次攻擊，他就仔細思考脫敵方案。

“可惡!”頭盔內部發出聲音。

“你到底是誰?竟然要害我。”武天此時拋下書包，彷彿擺出戰鬥姿態。

“奉天之名，除暴安良。”銀白衣人回答。

“我與你無怨無仇，你卻前來尋釁，你們才是暴民!”

“超能力者就給我去死!”銀白衣人蹬腿，突刺到武天面前，手上的大刀往他的臉刺去。

事情在千鈞一髮之間，武天的意識裡卻進行無數的運算。

甚至遠超出他的感覺。

前一瞬間，死亡的恐懼佔滿了思緒，下一瞬間，生存的意志轉化成現實。

結晶護盾迅速架設在武天面前，彈走那薄薄的刀刃。

銀白衣人突刺的餘勁讓彼此撞在一起，隔著不厚不薄的戰鬥服，武天依然感覺到對方粗略的體格。

這時，受衝擊的護盾崩潰，聚合的空氣分子往四面釋放，為求回覆相等的空氣密度。

氣體從高密度活動到低密度空間，過程裡形成很大的氣流，把纏鬥的兩人強行分開。

這就是加壓聚合空氣的效果嗎?

蹲地武天突然憶起第一次跟林雪回面時聽過的解釋，瞬間瞭解剛才的現象。

恰巧是這個時候想起她……

只要懂得當中的原理，不論在能力強度和變化都會提升吧。

這是武天從林雪的話引申出來的意思。

腦海中的林雪的印像，逐漸變得清晰。

也許就是天命要我找她道歉。

但是這不代表一切，接下來的命運還是要靠自己走。

為了滿足這點……

我要快點解決這個傢伙，然後跟林雪道歉。

武天把困擾的事通通放下，只集中

在這個目標上。

他踢在對方防備薄弱的手上，隔著白色手套的手指比一般的男性修長。

銀白衣人的大刀掉在地上，他忍痛活動手指，接下來在武天的腹部回以一擊。武天感到體內在搖動，傳到腦裡是昏厥的感覺。

銀白衣人拾回大刀，向著跪地的武天砍去。武天收緊中腹，疼痛和嘔吐感暫時消退。

他頂著身體的各種反應，以一雙腿主導閃避動作。

刀刃在十公分外落下，他爬起身，右手握成拳頭揮向銀白衣人的右臉，那看不見裡面的綠色玻璃。

【鎖定目標位置】

【開始聚合】

拳頭前方出現中空的半球體結晶，武天的拳頭連同護盾一併擊在護目玻璃鏡上，在上面留下一道髮絲一般的裂紋。

他在一秒之間往同一地點做出三次攻擊。護盾到達極限，釋出最後的衝擊波襲向銀白衣人的頭盔。

臉頰附近的玻璃破了個小洞，武天得以看見那個人的面板。偏方正的臉形下，臉頰的面板卻是帶點粉質。

“可惡！”

那人動了嘴角說，真面目的一部分給公開，他心裡就出現動搖。

“啊!是ASC!你就想對我們的學生幹什麼?”這時，一把女聲從道路的盡頭，山頂的鳳梨中學前喊來。

“別擋路!”銀白衣人把大刀的把手重重撞在武天的頭殼，頭也不回往山下逃之夭夭。

武天癱倒在地，對周遭的事物只剩下模糊的印象。

“同學，你怎樣了?我現在就叫救護車。”他看見一箇中年的女人，至少認出是哪一個老師。

武天就保持著這個狀況，直到來到醫院。

確認全程沒人追蹤行蹤後，少年回覆一般的裝束，走進廢棄大廈裡。

個人裝甲已經以組織的程式在預定地點回收。

脫下頭盔的一刻，他的臉色比裝甲上的銀白色還要蒼白。

他就親眼見證了，比起聽到傳言的感覺更加震撼。

那傢伙的能力就很強……但是就不是我不能應付的程度。

組織也許會因此震怒，要追究起來也許難逃一劫吧。

少年走上階梯。為免別人耳目，大廈的窗戶大多都給封死，唯一的自然風來源就是排氣口，加上本來欠缺光源，以致梯間終日瀰漫一層迷之煙霧。

他來到那個樓層，今天除他以外還有其他成員在走廊上經過。不過少年都不認識他們。

少年到達房間，禮貌地敲敲門，報明身分，裡面的反應一如往常，相信組織還不知情。

“怎麼?行動失敗?”

聽了少年的報告，男子平靜之餘略帶錯愕地說。

“對，很遺憾而且抱歉。”

少年鞠躬致意。

“以你的能力就鬥不過他?還是，你違抗組織命令?”

男子開始懷疑少年。

“不。戰鬥到最後的時候就有人礙事，那時護目玻璃已經受損，撤退是不得已的事。”少年拼命解釋。

“你說，他有能力讓裝甲受損?”

“對。明明沒發現增幅器，能量卻不可小覬。我感覺到一波又一波的強烈氣流。”

“也許這個是值得留意的事情。”男子一指緊扣，抵著下巴說。

“這次是我錯誤判斷形勢所致，抱歉。”

少年再一次欠身，期望這對自己的命運有所幫助。

“這件事我可以替你解決。”

“萬分感謝。”少年鬆一口氣，連忙向對方答謝。

“對方已經起戒心，所以暫時你不用負責這件事情了。”

“然而，我可以有個請求嗎?”

“什麼請求?”

“這次的事反映了我的不足，故此我希望暫時不參與其他行動，利用這段時間加強訓練。”少年遭受挫敗，有點負氣的說。

“的確令人遺憾的決定。不過你的精神令人鼓舞。”

“我承諾會以更強的狀態歸來。”

“訓練場的地址變更了，畢竟最近風聲有點緊。”男子遞了一張便條給少年。

“謝謝。若無其他事情，在下先告辭了。”

武天沒有完全失去知覺，事實上在送院途中狀況已經好轉了。

然而在醫護，老師雙方面的堅持下，他給送到最接近的醫院。

他早知道家長會趕來，而且替即將到來的麻煩事而略感不安。

父母定當會問長問短，說不好會洩漏一些什麼來。

“剛才已經聯絡警方那邊，他們會派人前來了解。”老師安慰一般說道，

可是弄巧反拙，讓武天覺得更煩擾了。

事情來到驚動警方的程度，牽涉的層面就越來越大……

一直苦苦保守的秘密，敗露就在一瞬間嗎?

他盤算如何對答之時，醫院就在眼前的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