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下午見到列舒朗太影響心情,晚飯時,郝韻看著眼前的飯菜一點胃口都沒有,她勉強吃了幾口之後就放下筷子。

“飯菜不合胃口嗎?”

列忍關切地問道。

“不是,我白天去見朋友,吃的有點多。”

郝韻隨便扯了個藉口搪塞過去。

“哦,這樣啊。”

列忍笑了笑:“那你先去休息吧,晚上餓的話跟我說,我們出去吃宵夜。”

郝韻點頭應下,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就閉上眼睛一直窩在沙發上。

想起曾經和列舒朗的點點滴滴,她的心就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疼。

她永遠也忘不了海水湧入鼻腔的窒息,也忘不了被海水吞沒的絕望,生與死的一瞬間彷彿是一場夢。

“咚!咚!咚……”

門外突然傳來珍姨的聲音:“郝韻,我是珍姨。”

郝韻猛然驚醒,她匆忙擦掉臉上的淚痕,坐直身體,“進來吧,珍姨。”

珍姨端著一杯牛奶,笑呵呵地遞給郝韻,“我看你晚上吃得少,喝點牛奶再睡吧。”

“謝謝珍姨。”

郝韻接過牛奶,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

“珍姨,列忍還在書房嗎?”

她隨口問了一句。

珍姨皺了皺眉頭:“列忍剛剛被他媽媽叫過去了。”

她突然拉過郝韻,小聲說道:“我去一樓偷聽了一會兒,也不知道什麼事,罵得可兇了,說什麼沒家教,不尊重長輩什麼的,等會兒他回來,你好好安慰安慰他。”

郝韻點了點頭,又問道:“珍姨,列忍和他媽媽關係不好嗎?”

珍姨嘆了口氣:“唉!你是自己人,我就有什麼說什麼了,列忍的父母感情不好,他爸爸對他還算好,他媽媽從小就不待見他,生下來之後連口奶都不肯喂,十幾歲就被送到國外,從國外回來那一年他爸爸就去世了,後來又被他媽媽逼著娶了那個女人,你都不知道當時鬧成什麼樣呦,他媽媽瘋了一樣,當著他的面割腕,以死相逼,現在被人鳩佔鵲巢,搞得家不像家,真是造孽啊……”

說話間,列忍推門進來,他沒有說話,徑直走進浴室。

珍姨朝郝韻眨了眨眼,轉身離開。

郝韻見列忍回來,急忙回到床上,這個沙發晚上是列忍的。

過了一會兒,浴室的門開啟了,隨後一聲花瓶碎裂的聲音傳來。

郝韻嚇了一跳,急忙跑過去檢視,只見列忍手足無措地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又跌跌撞撞地倒了下去,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郝韻急忙扶住他,擔憂地詢問道:“列忍,你怎麼了?”

列忍坐在地上低著頭,整個人都在發抖,他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列忍!”

郝韻扶起他的肩膀,他無力地抬起頭,目光呆滯,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列忍,別怕,我在這裡,別怕。”

郝韻慌亂地將他摟在懷裡,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他的後背又溼又黏。

郝韻抬起手,是血!他的後背流了好多血!一定是跌倒的時候被花瓶碎片劃傷了!

“去醫院,我帶你去醫院!”

她匆忙給列忍披了件外套,拿上手機和列忍的身份證,扶著他驅車趕往醫院。

這附近有一家小醫院,雖然是晚上,可急診的人還是很多。

郝韻只能焦急地等在外面,看著腳步匆匆的醫護人員和同樣等待的病人家屬,她的心裡翻江倒海。

怎麼能嚇成這樣?家裡鬧鬼?浴室有蛇?還是公司倒閉了?難道自己重活一世還命硬剋夫了?

如果新婚幾天就當了寡婦,蘇慕肯定會把自己掃地出門,從此不願再有任何瓜葛。

這不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嗎?那一晚上的罪也白遭了!

郝韻在心裡默默拜了各路神仙,希望他們能讓列忍多活幾年,忍哥活得夠憋屈了,不能讓他死得也憋屈啊!

過了好半天,列忍終於被推了出來,看他頭上沒蒙白布,郝韻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來。

醫生說他是恐慌症發作,已經打了針,後續可能會伴有一些焦慮,要去專業的心理門診治療,後背的傷口縫了三針,沒什麼大礙,定期換藥就可以。

郝韻在觀察室陪了列忍大半宿,期間他一直迷迷糊糊地睡著,天快亮才醒。

回程路上,列忍始終沉默不語,好像丟了魂一樣,郝韻也不敢多嘴,生怕哪句話又刺激到他。

等紅燈的時候,郝韻偷偷瞄了他一眼,他睡衣的扣子歪歪扭扭,全都系錯了,臉上還有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在那個家裡,能夠為難他的人,只能是他的母親—蘇慕。

郝韻突然想起珍姨昨晚的話,她說蘇慕罵他沒有家教,她怎麼會罵自己的孩子沒有家教呢?這樣的話一定是在罵外人呀!

白天她頂撞了蘇慕,蘇慕一定是在罵她!所以列忍是為了自己才會被蘇慕打的嗎?

想到這裡,她心裡一陣愧疚,能引發他的恐慌症,那得是多麼激烈的爭吵。

郝韻想得出神,幾乎忘記自己在開車,突然,前面竄出來個東西,嚇得郝韻一個急剎車停在原地。

她顧不得疼得齜牙咧嘴的列忍,急忙下車檢視,只見一隻髒兮兮的小貓蜷縮在車前,瑟瑟發抖。

郝韻抱起小貓仔細檢查了一番,沒有受傷,應該只是嚇到了。

她看了看周圍,這個路段很偏僻,車少人少,這麼小的貓也許是和媽媽走散了,也許是被人遺棄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小貓抱回車上,正頭疼如何勸說列忍收養它時。

列忍竟然主動接過小貓抱在懷裡,還戳了戳它毛茸茸的小腦袋。

“小東西,跟爸爸媽媽回家吧,以後有吃不完的罐罐。”

郝韻詫異地看著他,“你喜歡小動物嗎?”

列忍點頭,寵溺地摸著小貓,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嗯,很喜歡。”

他的表情溫暖又慈愛,郝韻心中竟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觸動,也許他將來也會是個好父親吧。

“這附近有一間寵物醫院,我們先把它送去檢查一下再洗個澡,晚點再帶它她回家。”

列忍提議道。

郝韻點頭,二人驅車直奔寵物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