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餐後，顧小滿便離開了李姍姍家，坐上開往明城區的地鐵。
青青下週休年假，準備和新男友去馬爾地夫玩，連著過年假期一起休，直到春節過後才上班。
她讓顧小滿今日務必出來和她見面。
“林青青你為了美簡直不要命了。”顧小滿瞥了一眼她的小短裙。
青青“嘿嘿”一笑，“走，快進去吧，我要冷死了。”
“知道冷還穿這麼少，快走！”顧小滿絕對分分鐘要被她氣死。
“它這身就得這樣搭的嘛，小滿大人息怒！”
一陣冷風吹來。
林青青：“我去！冷死寶寶了！”
便拉著顧小滿跑了起來。
顧小滿看著青青踩著那雙咯噔咯噔響的高跟鞋，健步如飛，“林青青，你就臭美吧，到時候別帶著感冒去度假。”
“顧小滿你烏鴉嘴！”
兩人的笑語打罵穿透在夜色的冷風中。
書吧裡一室溫暖。
“呼～滿血復活了！”林青青呷了幾口熱乎乎的奶茶，又吃了幾口巧克力蛋糕。
“你不是天天注意熱量嗎？今天怎麼了？”顧小滿雙手握著茶杯，她的手腳在冬天總是不怎麼暖和。
青青又叉了一塊蛋糕，慢悠悠邊吃邊說：“為了順利休假，我今天忙一天做收尾，幾乎沒吃過東西，餓得慌，現在可以稍微放縱一下了。”
“那你慢點吃。”
聽青青說了幾件八卦趣事後，顧小滿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她：“你那男朋友人怎麼樣？和他去那麼遠的地方旅遊安全嗎？”
“他……他挺好的，比我以前那幾任都要好。”青青沉吟了半晌，支吾其詞，“哎呀……你就放心吧，絕對安全，保證安全，姐姐我摸得透透的。”
她倏爾調換口吻，鄭重道：“這次旅遊實則是我對他的終極考察，如果他順利透過，那恭喜他，他將喜提小嬌妻一枚。如果不ok，那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你確定嗎？”顧小滿半信半疑。
“那肯定啊！我向來是手落刀快的！成了自然會帶給你過目！”
呃……
這是什麼比喻。
“我不在這兒的話，那你……今年過年去哪？回穗城嗎？”青青假裝不經意地問。
“應該不回了吧。”顧小滿淡聲道。
青青表情認真地點了點頭，正準備說點什麼，顧小滿的電話響了。
李桂梅。
剛提到穗城，她的電話就來了。
“我出去接個電話。”
“嗯，穿上外套，彆著涼了！”青青吸著吸管，指了指椅子上的衣服。
“好，你再吃點。”
顧小滿穿上外套，推開門走了出去。
青青所坐的位置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顧小滿的側面。
只見她眉頭微蹙，嘴唇時而微微張開，應幾個簡短的詞。掛電話時，她好像輕嘆了一聲。
青青收回視線，拿著自己的手機刷了起來。
“吃完了？”
顧小滿的聲音響起。
青青從手機裡抬頭，“吃完了，滿足！”
“那我們走吧。”
兩人站在門口，青青愁容滿面地看著顧小滿，“外面冷嗎？”
“你猜。”
“顧小滿，要上天了是不，還讓我猜？我猜外面就像熱帶氣候一樣宜人又溫暖！”
顧小滿輕笑了出聲。
青青一把挽住她的手臂，還往她的身上縮，“保護本公主，把本公主護送到停車場。”
“遵命。”顧小滿也拉住青青挽著自己的手，“預備，一，二，三！”
門被顧小滿推開，兩人鼓著勁兒衝了出去。
“啊！顧小滿！我要冷死啦！你能不能幫我擋住點下面的風呀！”青青嚎啕大叫。
“看你還敢不敢大冷天穿迷你裙。”顧小滿喘著氣大聲說道。
“敢，敢，敢！冷死我也要穿！”
深夜裡，寒風凜冽，伴著某個鬼哭狼嚎的女聲，時而呼嘯而過。
紫竹苑內。
黑夜中，顧小滿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她本是困極了的，但腦袋卻清醒異常。
耳邊爸媽和顧子非的聲音清晰地迴響著，一遍又一遍。
晚上在書吧時李桂梅打來的電話，但家裡的三個人都和她通話了。
李桂梅說：“小滿，媽知道，你一直怪媽。怪媽當年不該讓你去醫院，怪媽不該輕易就和他們談和。”
當年那個男孩子的爺爺把小滿一推，換來了兩家的和平協商。
後來男孩子也痊癒了。
每個人都好了，每個人都幸福快樂起來了。
除了顧小滿。
她錯失的東西不會再回來了。
甚至沒有任何一個人關心她的身體，她的心理。
“當時我也讓你復讀的，可你心裡堵氣，要不然……”
顧小滿不想聽那些已經沒有用的陳詞濫調，本想掛電話時，李桂梅卻讓顧頌全和她說話。
“俏俏，什麼時候回來？過年讓爸見見俏俏吧，爸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了……”或是長期治療的原因，顧頌全的嗓音虛弱沙啞了不少。
顧小滿喉嚨一緊，而後眼眶紅了起來，“爸，到時候看工作安排，你注意身體。”
顧頌全像是沒聽見一樣，把電話遞給顧子非，喃喃道：“俏俏回來了，燉點牛肉湯吧，冬天她最愛喝牛肉湯。”
“姐，你什麼時候回來？你提前發到站資訊給我吧，我去接你。”
淚水沿著雙頰滑落，打溼了枕頭。
直到脖子那處傳來冰涼的溼意，顧小滿才起來換了個枕頭。
換完枕頭顧小滿沒有再次躺下，而是拿出手機，搜尋從昌州回穗城的火車票。
有些關係很奇妙，明明讓人十分壓抑，卻又沒辦法完全割捨掉。
就像顧小滿，顧頌全只說了一句“俏俏”，她便心甘情願卸下滿身的刺，回去那個地方。
除夕在星期五，星期一上班已經有一些同事陸陸續續或調休或休年假回家，只有昌州本地的或者留在昌州過年的才會堅守到除夕前一天。
顧小滿星期三一早的火車，要到星期四晚上才到。
她也需要休假。
內線電話。
顧小滿接通，“楊總。”
“你在系統發起了休假申請？”
“是的，楊總。”
那頭楊一寧沉吟了須臾，“回穗城？”
顧小滿頓了頓，“是的楊總。”
楊一寧：“你怎麼回去？”
顧小滿：“……”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楊一寧食指輕撓了兩下眉心，換另一隻手握著電話，“我這東西有點多，要是你也回穗城的話，你幫我帶點。”
顧小滿：“不好意思楊總，不太方便。”
楊一寧差點沒繃住，“咳咳……不太方便，”他又換了一隻手拿話筒：“不太方便……那行，那你先忙。”
什麼情況？
張秘書看向顧小滿。是她聽錯了嗎？顧小滿剛拒絕老大？
快過年了，人都任性了嗎？可以這麼直接拒絕工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