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生的宿舍樓已經空了大半。
餘意在外租了房。邀請洛芙一起搬過去。
洛芙起初推脫著說怕麻煩，葉詩雯知道，她是擔心自己。
好聲哄了幾次，又連連做保證，才把洛芙勸走。
但習慣了好友總在身邊，突然少了一個人纏著，還是會覺得空虛。
好在還有遊戲作伴，好在現在是資訊時代，往來便捷。
葉詩雯收起感慨，一個人下樓去買了飯。
秋蘅發訊息問她什麼時候回家，說有朋友願意幫忙，給她一個實習的名額，在星月集團旗下的一個美術館，做個清閒的職位，很適合女孩子。，
她委婉拒絕。
秋蘅只當她嫌工資低。
“我和你爸離退休還有幾年，就是真退休了，退休金也夠養你一個小丫頭，不用在意錢的事。”
“我不是。”葉詩雯的心暖暖的，“我只是想做點喜歡的事。”
“媽媽不想你離太遠，我們家的小公主，怎麼能飛走了呢？”秋蘅的聲音突然就沉了下去，“畢業後，再過幾年，也該成家了。媽媽是擔心，你在那邊讀書，如果還在那邊工作，在那邊戀愛，結婚。你這朵蒲公英啊，就徹底在S市紮根嘍。”
“媽！”葉詩雯嬌嗔道，“既然捨不得，那我不結婚，一輩子陪著你和爸爸好不啦？”
“胡鬧！”秋蘅也被她這寶里寶氣逗笑了，“哪能一輩子不結婚呢。”
“還記得嗎？你幼兒園寫心願，長大後想嫁給王子。讀了小學你又說長大想成為一個賢妻良母，那時你舅舅和你爸爸都笑你，說你還沒長大就不中留。”
是啊，以前是幻想過那些，可人都會變的吧。
回到宿舍，整理完畫稿後，不期然的又想起了秋蘅提起的過去，忍不住對標著現在，才明白什麼是童言無忌，
結婚嗎？
那大概……是一場豪賭吧。
連個遊戲裡的遊戲婚姻都處理的一塌糊塗，何談什麼現實。
葉詩雯搖了搖頭，成功把這一想法壓了下去，只當是秋蘅的一句玩笑。
……
七天養成一個習慣。
蹲在組隊頁面等候謝的葉詩雯，在這一瞬間，突然發現，她好像……已經習慣了有謝書衡在。
這真是可怕的習慣。
謝書衡其人，在那晚見面時，印象就不算好。
稱不上討厭，但清晰的界線，比溫延還要明顯。
可相處下來，一次次推翻了一開始的她以為。
果然不能輕易下定義。
宿舍沒有人，這次索性不戴耳機，開了外放。
過去遊戲音效聲開得最大，然後是背景音量，最後才是通話。
可和問詩固定組隊後，通話音量被調到了最大，畢竟是不熟悉的隊友，當心必要的配合指令會錯過。
而現實是……
兩人都開著語音，但誰都沒有開口。
她偶爾捕捉到的，只有類似紙張摩擦過的聲音，和很淺的呼吸聲。
她倒是咳嗦過，那次睡前道晚安時，被追著唸叨了好久。
或許是冬日流感作祟，第二天到攬月時，小組還貼心給每個成員提供了冬日慰問品。
包括又不限於暖手寶暖貼預防的各種藥物口罩桌面暖風機等等。讓洛芙更堅定了要留下的想法。
想到這裡葉詩雯就覺得有點遺憾，他們畢竟不屬於攬月。
“剛才走神了？又讓我抓到你摸魚。”
回過神時，副本已經結束了，微信介面是這樣一句。
葉詩雯懊惱地咬唇，“抱歉抱歉，剛才想了點事情。”
和問詩默契的像是和她合作了幾萬次，過去複雜的日常副本，現在能無壓刷完，她甚至還能抽空摸魚。
“感冒還沒好嗎？要不要早點睡？”
“好多了，”葉詩雯回覆道，切換到遊戲介面，正要退出登入，無意間瞥到了世界頻道里飄過的虞溫二字。
和無瑕的離婚，鬧成了全服笑話，一大半人都在看熱鬧。論壇更是出了幾個熱帖，深挖著兩人的愛恨情仇。
好在蒼天有眼。
那幾天葉詩雯正忙著趕設計，等她聽說時，管理已經刪帖處理了，甚至還有幾個關聯的小號被網站拉黑處理，再也沒有發帖評論的資格，可以說是大快人心。
世界頻道里偶有零星討論，但她都沒放在眼裡，沒想到如今恰好趕上了。
“虞溫算不算是利用了無瑕啊？”
“聽說無瑕還和官方有點關係，沒記錯的話，上次登臺的玩家就是虞溫吧，還說沒內幕”
“呵呵，沾著人家的光蹭上了獎勵，圓了夢就把人踹了唄，真是下頭女。”
“無瑕和官方有關係，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啊，你細品無瑕三次姓什麼，好好品品，懂了嗎？”
“說什麼呢！哪是和官方有點關係，人家就是官方好嗎？”
“再品品，為什麼官方這時候突然修正了離婚系統，不就是方便趁機甩了某個釣女嗎？嘖嘖，幹得漂亮。”
……
葉詩雯看了大半，大概摸透了這幾人的意思，也記住了他們的ID。
沒有解釋的想法，也沒有必要。她只是輕快的，把那幾張儲存還很久的截圖公屏發了出去。
有更新離婚系統前，她鍥而不捨申請的，有更新當天，當晚就申請的。
還有給謝書衡抱怨的，慶祝的。當然，還不忘給謝書衡打了碼。
發完截圖，也不管世界頻道上會起什麼風浪，滿意的遮蔽了對話，順便清理了一波列表。
看到了問詩這個名字時，滑鼠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又點開了謝書衡的微信。
“我們的親密度挺高了，要捆綁個關係嗎？以後發訊息方便點，我就是隱身，也能設定對你可見，還能解鎖成就獎勵。”
“好啊。”穆溫延欣然同意。
事實證明，在沒有穩定把握的時候，就不要送出太多的期許。
因為……失望的打擊太過強烈。
穆溫延看著遊戲郵箱裡的閨蜜申請。遲遲無法按下滑鼠。
閨蜜……
他都給了她什麼錯覺？
僵持幾秒，漆黑的眼眸幾乎是死死盯著對話方塊。
可等了許久，都沒有那一句我點錯了。
“收到了嗎？”
葉詩雯已經準備好了用來刷親密度的禮物，可遲遲沒有等到結緣成功的訊息，只好來問。
殊不知對方正在陷入掙扎。
許久，只能認命地按下了手指。
算了，這都是命。
她開心，她滿意才最重要。
“成了！”葉詩雯發了個撒花的表情包，“遊戲裡所有的親密度都只能設定一個。我發小當時和她學弟綁了，洛芙也和朋友綁了。”
“不過還好，我現在，也終於是有閨蜜的人啦。”
是想滿足這個稱呼來著。
但還有另一層意思：想借此保持著距離。但這點不好告訴他。
……距離固定的睡覺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原想趁著新鮮，再和新閨蜜聊會，順便去做做義結金蘭的任務。
卻突然收到了林淮橘的電話，通知她明天有會議。
葉詩雯連連應著，結束通話電話才想起，明明集團有內網可以通知，卻偏偏打電話，甚至還是林總監親自……
看來是很重要的會議了。
怕洛芙記不住，又專門給洛芙打了電話提醒。洛芙還在酒吧蹦迪，超大聲的吼著，“知道啦，剛才棠棠也打給我了，我一會就回去。親愛的明天辛苦你起床前給我打個電話呀。”
處理完亂七八糟的，才想起，她那新鮮上位的閨蜜，被她淒涼的丟在了組隊頁面。
又是慌亂的一串道歉。
“抱歉抱歉，剛才接了個電話，又和朋友聊了會，就……忘了。”
“實在不好意思，不是故意鴿掉的！”
“對不起對不起。”
還能說什麼呢，當然是原諒她了。
“沒事，剛好我去喝了杯咖啡。”
“啊？這麼晚？咖啡？你注意身體啊。”
一句很平淡的關心話，成功擠掉了剛才因“她到底給誰打電話”“是誰帶走了她的吸引力”“是誰讓她忘了我”而來的不悅。
而下一刻……
不悅感發酵成了更復雜的東西，還是他幾乎察覺不到的酸溜溜。
“不好意思啦，不過明天我有點事，還要早起早點喊朋友起床，今天就到這裡吧。”
“晚安。”
她斷的乾淨利落。
遊戲介面，地面上那個本就不易察覺的小黑點徹底消失了。
穆溫延看著乾淨的對話方塊，無奈地笑了一聲。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