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先去到自己的小房間,趴到床下,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小盒子。

“咔噠”一聲,盒子上的鎖被開啟,一陣銀光閃閃。

小翠撫摸著自己平日裡攢下的月例銀子:“我的小寶貝們,攢錢千日,用錢一時。”

她嘆了口氣,有些不捨得將這些小寶貝給合上,然後去到府上的後門,拿錢給小廝換了一輛馬車。

打點好一切後,她又趕緊回到自家小姐的院子:“小姐,你換好衣服了嗎?我們快走吧,後門那裡我已經打點好了。”

諸葛明月轉過身,將自己身上的丫鬟裝整理了一下,點了點頭:“好,我們走吧。”-

馬車‘噠噠’的行駛在管道上。

馬車裡面諸葛明月與小翠隨著馬車的顛簸在不斷地搖晃。

小翠一臉菜色,她感覺要是再搖下去,她能直接吐到自家小姐的身上。

要是換做往常,小翠早就掀開簾子罵車伕了,自家小姐可是太傅府獨女,怎麼能做如此顛簸的馬車。

但是如今,這速度可是自家小姐要求的。

“車,YUE……車伕,嘔……還沒到嗎?”小翠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問道,生怕自己吐出來。

坐在她傍邊的諸葛明月,也是用手帕捂著嘴,臉色蒼白,一隻手還死死地抓著車窗邊緣,盡力讓自己坐的穩一點。

“還沒呢,現在新年快到了,路上攤子多,馬車也多,有點難走,小姐您再等會。”車伕一邊駕著馬車一邊高聲回道。

小翠的臉色瞬間變青,就這麼一會兒她就感覺自己受不了了,結果居然還沒有到。

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的小姐,看到自家小姐臉色蒼白,有些不忍的說道。

“小姐,要不讓車伕緩一點吧,您的臉色都變得蒼白了。”

這馬車顛簸的程度,自己都吃不消,更何況自家小姐。

但諸葛明月只是搖了搖頭。

她怕自己一張口,也是忍不住吐了出來。

如同過了一個紀元那麼久一樣,馬車終於緩緩停下了。

小翠迫不及待的掀開簾子走下馬車,在一旁的牆角下吐了起來。

諸葛明月也是臉色蒼白的從馬車上緩緩走下來。

看到小翠在一旁吐的天昏地暗的,她上前去給小翠拍著背,免得她被自己嗆著。

小翠一邊吐著,還不忘一邊八卦,她指著宮門口另一邊的一群百姓問道。

“小姐,他們是做什麼的?皇宮門口怎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的百姓?”

諸葛明月也跟著抬頭望了一眼,隨後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有些不解的看著這群人。

按理說,皇宮門口是禁止百姓隨意觀瞻的。

隨後,這群百姓在這主僕二人目光的注視下,撲通跪下。

“他們,他們這是做什麼?是有什麼冤情嗎?”小翠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

諸葛明月也是十分的不解,為何會有百姓跪在宮門口,難道真的如小翠所說的一般,有什麼天大的冤情?

“不行,沈澤不能死!”諸葛明月此時心中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她是諸葛恪的孫女,從小耳濡目染之下,對於官場也有些許的瞭解。

現如今的官場,貪汙成性,一個好好的清官扔他們其中,過不了多久就被腐蝕的跟他們一樣。

百姓們也是深諳,無論辦什麼事,都只有先送禮。

所以現如今的大乾官場,才更加需要沈澤這樣的官員。

不畏強權,一心只為民請命。

“小翠,你吐快點,我們要趕緊進宮。”諸葛明月拍著小翠的背道。

“不是小姐,我才吐了一半呢。”小翠哀嚎道。

“那你在這吐,我先進宮。”

言罷,諸葛明月便不再管她,拿著自己的腰牌遞給宮門口的守衛。

“不是,小姐,你等等我啊,我就快吐完了。”

但宮門口的守衛現在都在處理那群突然下跪的百姓,實在是沒空管她們主僕二人。

諸葛明月知道急是急不來的,相比於這些百姓,自己想要入宮的事,在這些守衛看來,只是一件小事。

於是拉著小翠在一旁靜靜的站著,等著守衛將這些百姓處理完。

主僕二人聽了片刻的牆角後,小翠有些目瞪的看著這群百姓。

隨後又看向自家小姐,嚥了咽口水:“小姐,咱們現在還進宮嗎?”

諸葛明月也是有些震驚,但還是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暫時不用了。”

“那我們回去吧。”小翠道。

她吸溜了一下鼻涕,這外面真是太冷了,還是回去烤火來的舒服。

但諸葛明月卻是搖了搖頭,目光目送著那群百姓被帶進宮中:“再等等。”

小翠看了眼天氣,雙手環胸給自己帶來一些暖意,又提議道:“那還是上車去等吧,這外面實在太冷了,小姐小心凍壞了身子。”

諸葛明月本又想搖頭,但是看到凍得快把自己縮成一隻穿山甲一樣的小翠,還是點了點頭:“好。快上車吧。”

……

太和殿內。

所有朝臣跪在冰冷的地磚之上。

嬴玉的眉頭緊緊地皺起。

她現在恨不得將這些逼迫她的朝臣全部殺了,這些朝臣在她心中的分量還不如沈澤一半重。

只是她現在手中所擁有那不多的權利卻不允許她這麼做。

雙方都沒有開口說話,一時間殿內的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諸葛恪雖然跪著,但是一雙眼睛卻是一直盯著御臺上的嬴玉,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由得她任性了。

嬴玉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但還偏偏拿他無可奈何。

她又擔憂的看了一眼沈澤,她今天,可能真的要,保不住他了。

沈澤倒是無所謂,大大方方的回望著嬴玉,眼中沒有半點即將赴死的恐懼神色。

諸葛恪看著淡然的沈澤,心中倒還真是高看了他一眼。

能夠臨死還臨危不懼的,他也算是有些君子氣度。

但那又如何,只是君子氣度而已,又不是君子。

他若是個正常的男人,說不定諸葛恪還會欣賞他。

“陛下,還請陛下儘快懲處沈澤!”諸葛恪見嬴玉遲遲沒有下命令,出聲催促道。

嬴玉歉意的看了一眼沈澤,而後艱難開口道:“來人……”

立馬便有殿外的羽林衛出來應令。

嬴玉伸手指著沈澤道:“將沈澤……”打入大牢,擇日處斬。

這個擇日,是她現在能為沈澤爭取到做大限度的拖延時間了。

但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殿外值守的太監走了進來。

能夠在太和殿值守的太監,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除非是重大之事,否則他們輕易不會上殿打斷朝會。

嬴玉硬生生打斷自己先前要說之話,在值守太監還未行禮之前便趕緊說道。

“何事上殿?速速稟來!”

這值守太監在嬴玉看來,簡直就是沈澤的救命稻草。

希望他們能夠稟報一些大事來,讓諸葛恪他們暫時沒法理會沈澤這件事。

就算是北涼現在囤兵邊境她都能接受。

值守太監的膝蓋剛一彎曲下去便趕緊直起來,恭聲道:“回稟陛下,宮門外來了一群百姓,他們自稱是鏡坊的匠人,來為沈公公作證的。”

“快宣!”殿外值守太監的話音剛一落下,嬴玉便趕緊忙聲道。

殿外值守太監也十分的配合嬴玉,嬴玉的命令剛一下,他便快步出殿。

主僕二人配合的十分默契,根本沒給諸葛恪他們一分一毫的反應機會。

等到諸葛恪反應過來的時候,值守太監都已經走出太和殿了,他就算是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只是他的心中有些好奇,鏡坊的那些匠人,他可都是拿錢砸了一邊,對著每一個人都是一頓威逼利誘。

他很肯定,那些人絕對不可能背叛他。

否則等待他們的就是諸葛家的報復。

想到這裡,他的心中定了一下,又重新直起自己之前彎下的腰,即便是跪著腰也是挺的筆直。

他拿眼偷偷打量了一下嬴玉跟沈澤二人的臉色。

嬴玉臉上隱隱有些激動,原本板上釘釘的事總算是有了一絲裂縫,只有能夠讓她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她就一定可以保下沈澤。

沈澤倒還是一副平淡的樣子,只是自從值守太監走了之後,他的嘴角便掛起一抹笑容,就好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

諸葛恪冷笑一聲,他就不信今天沈澤還能夠逃出生天。

倒是李臻他們,在聽到值守太監的稟報之後,根本就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有事一群百姓,不過就是一群賤民而已,在這皇宮之內,他們還能翻天不成?

李臻稍稍放鬆了下身體,除非今天是全洛城的百姓來了,全都為沈澤請命,否則沈澤就不可能逃過這一劫。

他十分自信的看著沈澤,彷彿在看著一個死人一般。

只是心中卻有些咬牙切齒。

一個小小太監,卻害的他尚書府損失重大,他所損失的那些東西,在沈澤死後,必定要一一撈回來,尤其是糧道之權,每年上面出項的銀子可是不少。

個人心懷各異,宮門外的百姓被羽林衛帶上大殿。

他們瑟縮的看著皇宮內的一切,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除了沈澤與嬴玉之外。

“他們怎麼敢!!!”諸葛恪在看清他們的面容之後,在心中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