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就鋪墊一下,長話短說,長話短說。”人偶許淳一抖,撓了撓自己沒有毛的腦袋。

“後來我就喜歡上了人偶的藝術,我發現人偶比我更適合做演員。我喜歡人偶在真與假之間的非人感,這種似真似幻的感覺,更能讓人共情。

但是我做出來的人偶很醜,和我的演員生涯一樣,十分不起眼。

後來,我遇到了老闆。

他非常有人格魅力,而且手藝很好,可以做出十分精妙的人偶。

他購買下了保羅劇院,說要把這作為我們人偶表演的場地。

慢慢的,我們劇院的生意好了起來,越來越多的人愛上了我們人偶的藝術。

但是我們不滿足於無生命的人偶,我們想要人偶更加精緻,更加完美,像是真實存在的人一般。

老闆比我們應該更加瘋魔一點,他想要人偶活起來。

一個木質的人偶,怎麼可能有生命呢?

當時我以為老闆只是隨便說說,這只是他極致的藝術的一種誇張的說法。

這時候,我並沒有意識到老闆已經不對勁了。

他開始研究神秘學,風水一些我無法理解的東西。

後來來了一名神秘人,你們應該剛才在老闆的筆記裡看到過了吧,就是那個身著黑色的長袍,籠罩在黑霧中的人。”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五年前?”蕭文佑問道。

“對,你怎麼知道?”人偶許淳問道。

“因為劇院是五年前毀的。”蕭文佑說道。

生成副本的原因有很多,一種是系統自動生成的,這種一般有著各種遊戲電影的影子,由系統的演算法生成,還有一種是存在現實的投影,以被汙染的強烈的願望為核心,衍生出來的副本。

這個劇本很像第二種。

許淳繼續往下說,“我當時也不知道神秘人給老闆帶了什麼,那時候他總是整夜整夜沒有出門,折騰他的人偶。

我們也有點怨言,明明大家是一起開的劇場,他卻一頭扎進自己的事情裡,完全沒有再管劇院經營的事情。但是老闆卻和我們說,他找到了他極致的藝術,要在一週後的人偶表演上給我們一個驚喜。

我們將信將疑,也沒再管老闆。

現在想來,老闆當時在神秘人手中拿到的東西,就是這顆人偶之心。

接下來是一週後,老闆期待的表演要開場了。

但是我的母親,卻恰好在這一天摔了一跤。

你們也知道,老人家嘛,摔跤還是很嚴重的。她連夜被送進了醫院。

我也不得不去醫院陪她。

老闆那時候也再三挽留我讓我看完表演。

但是沒辦法,和藝術相比,還是母親的身體更加重要。

於是我錯過了人偶表演,沒想到,這一走,卻是和我的朋友們的永別。

當我再回去的時候,我發現劇院一片狼藉……”

許淳人偶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

“我看見火……大火,漫天遍野的大火……不對不是火。”他的目光顯得十分迷茫。

“不是火,是一片廢墟,廢墟里是……”

許淳人偶抱著頭痛苦得搖著頭,“好像也不是廢墟,是一個巨大的人偶,不對,好像就是那個插滿軀體的腐肉……不對,我記不清……”

眼看著許淳人偶接近崩潰,蕭文佑輕聲安撫著他,“冷靜一點,沒事,記不清也沒事。”

“那你是否記得,你是怎麼變成人偶的?”

“可能是合同。我回來之後,我發現我的身體一點點僵硬了起來。慢慢變成了人偶。

我做過很多調查,最終在我入職籤合同的封面上,找到了個五芒星,和我心口上的五芒星一模一樣。

也是在出現這個五芒星之後,我的身體開始一點點僵硬起來,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我發現我再也走不出這座劇院了。

每過一段時間,老闆就會帶一些人過來打工,但是實際上,會透過合同的方式,暗中把他們變成人偶。

你們是最新的一批。

一開始,老闆的身體一般是另一個人佔據的,你們應該也看到過了,就是體內和他說話的那個東西。

這個東西陰暗而又暴怒,我非常怕他。

後來被老闆變成人偶的人漸漸多起來了,這個東西的脾氣也一點點好起來了。

我懷疑這東西可能會收到被人偶化的主人的意識影響。

再後來,老闆把一個十分懶惰的人變成了人偶。

他真的好懶,在三天任務的時間裡,他居然完全不找線索,也不幹活,就天天在這裡睡覺。

在這之後,老闆體內的東西也變得十分懶惰,很少控制老闆的身體了。”

“被懶惰的意識影響,還挺有意思。”蕭文佑說道,“怪不得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老闆總向我們強調真善美。”

許淳人偶招得也差不多了,蕭文佑把地上的劍拔了出來。

拔劍的時候,身體的僵硬感愈加強烈。

……

不知不覺中,牆壁邊的擺鐘指標走向了午夜十二點。

鐘響聲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格外刺耳,好像有什麼沉睡的東西,也在“噹噹”的鐘響聲中緩緩醒來。

就好像野獸在黑夜中突然張開了雙眼,找尋迷途的羔羊。

聽到鐘聲許淳人偶臉色一變,“你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