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得知顧競出差,李若伊迫不及待約許偌遙見面。

知曉對方不懷好意,許偌遙原也未想理會。直到,李若伊提起他失憶前的事。

幾個月以來,他時不時會頭疼——尤其,是他回家或者和顧競去遊樂場時,眼前某些讓他略覺熟悉的場景。

雖然顧競總安慰他沒事,但他實在太前發生的所有事。

“怎麼樣?考慮好了嗎?”

“地址給我。”

那頭,李若伊輕應一聲,掛了電話,她即刻將編輯好的資訊傳送出去。

放下手機,她手撐下巴,凌厲的目光,緊盯著電腦螢幕上顧競的照片。

這次,她一定要把顧競,從許偌遙手上,永遠搶回來。

及此,李若伊的眼底劃過幾分喜色,在確認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後,她起身趕去赴約。

得知此事,國外的顧競,連撥去許偌遙的電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競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惶恐與緊張讓他身上不間斷地冒冷汗,從第一次電話被結束通話,他便一直在心底默唸許偌遙的名字……

但這次,無論他怎麼祈求,都始終無人接聽。

……

國內

“他在哪兒?”夾雜著暴戾的聲線從齒縫丟擲,顧競擰緊拳頭,雖面無表情,但那雙黑沉眼眸射出的寒光,卻對眼前人表達出嫌惡以及點點殺意。

“放心吧。”李若伊不緊不慢到顧競身前,“他好得很。”

“你要是……”話音未落,李若伊抬手覆上顧競的唇,顧競退後,躲開李若伊伸來的手。

李若伊不怒反笑,“沒想到,我們顧總還是這麼害羞。”

“你想做什麼?”

“你猜。”李若伊刻意放軟聲音,輕聲回應。

“你最好別動他,否則…”

“否則?”對此狀況,李若伊不但未表現出一點忐忑,反而愈加興奮起來,“否則什麼?”

“否則,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一字一頓,顧競咬牙切齒,他憤懣地凝著李若伊那張滿是得逞笑容的臉,極力剋制住那顆已蠢蠢欲動的殺心。

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帶著不屑,李若伊淺淺搖了搖頭。

實不相瞞,從小到大,她李若伊的字典裡,就沒有“後悔”與“害怕”兩詞。

“顧總,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邁著碎步,李若伊笑著來到顧競身旁。

挽著顧競的胳膊,她歪頭靠在顧競肩膀,“也說不定,你和我接觸接觸,就愛上我了呢。”

這次,顧競沒再手下留情,身體的厭惡與心裡的焦躁,讓他用力甩開幾次糾纏的人。

李若伊未料到這猝不及防的一甩,沒等她反應過來,人就已經倒在地上。

“顧競!”李若伊咬牙丟擲兩字,一想到對方是因許偌遙推自己,她就恨不得將許偌遙千刀萬剮。

“實話告訴你,許偌遙全都記起來了,並且他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你。”

“你說什麼?”顧競被這話驚了一下,俯身到李若伊跟前。

兩人四目相對,顧競掐著李若伊的脖頸,力氣之大,讓臉上掛著笑的女人秒變臉色。

但李若伊卻未將驚慌完全表現出來,只幾秒,她的臉上又恢復了適才囂張的狀態,“我說,他恨……你。”

“你…不想…知道他……在哪兒了嗎?”李若伊艱難開口。

顧競猛地一甩,李若伊一不留神,又倒在地上;不過還好,這次,她手先著地,以致她並無大礙。

國外

在得知許諾暈倒後,許偌遙第一時間趕去了許諾所在醫院。

李若伊說的不錯,許偌遙確實記起了過去的一些事。

但,也只是一些。

而就算許偌遙不因手機關機未接通顧競的電話;也極有可能因李若伊提前安排好的——在自己和顧競透過話後,讓下面的人隔三差五給許偌遙打電話,直至顧競來;或又因不知如何面對顧競,錯過對方的電話。

陪在許諾身邊的這幾天,許偌遙想了很多。

比如,他對顧競的感情,是對愛人的,還是隻把對方當成弟弟;若他真的對顧競有那方面意思,那……他還配得上那麼好的顧競嗎?

失憶前的他,做的一些事,對顧競造成的傷害那麼大,讓顧競受的傷那麼深……

這樣糟糕透頂的他,顧競還會喜歡嗎?還會愛嗎?

“遙遙。”

“哥。”許偌遙聞聲扭頭,幾步從窗前到床邊,“要不要吃點東西?不對……還是先喝點水,潤潤嗓子。”

說罷,許偌遙心不在焉地給人倒水。

“小心燙。”

許諾點了點頭,伸手接過。

兩兄弟饒有默契的都沒吭聲,偌大的病房內,甚至安靜到能聽聞兩個人的心跳。

“和他有關吧?”

許偌遙託著下巴,呆呆地扭向許諾,雖未直接回答,但意思再明顯不過。

許諾猜的不錯。

“遙遙。”許諾輕喚,一本正經道,“不管和顧競發生了什麼,都不要輕易放開他,他很愛你,並且他對你的愛,是你遠想象不到的……”

“千萬別把最愛你的人弄丟…”許諾放下水杯,握緊許偌遙搭在床上的手,“低估什麼,都不要低估顧競對你的情……從今往後,就像這樣,抓緊他的手,和他走下去…一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哥?”

“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幾天後,許偌遙因聯絡不上顧競提前回國。

不想,自己剛推開顧競辦公室的門,就見辦公椅上,一個面色紅暈的女人,正笑著坐在他無比熟悉的男人腿上。

就算距他有段距離的男人低著頭,他也能一眼認出——對面那人,是顧競。

說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聽見顧競的聲音了。

這幾天,他很少看手機,除了在醫院望著窗外發呆,他就在家睡覺。

偶爾,他也給顧競發訊息,但顧競基本沒回復他。

原以為是生他的氣,所以他開始也未打擾——給對方冷靜的時間。

一天、兩天……幾天過去,顧競仍一條訊息沒有。

準到可怕的第六感告訴他:顧競許是出事了。

於是他立馬收拾東西回國,巧的是,他一下飛機,就收到了“顧競”發來的訊息。

讓他去顧氏找他。

他想過無數次兩人再見面時的場景,唯獨這個畫面,他一點兒未預料到。

“阿競。”

“嗯?”顧競稍微打量了下許偌遙,帶著疑惑看去從起身的女人:“阿若,他是?”

許偌遙被眼前一幕整得有些迷惘,繞過李若伊到顧競身旁,他一臉驚詫,神色複雜地盯著視線在李若伊身上的人。

“你叫她……”許偌遙看向李若伊,“阿偌?”

李若伊雙臂環胸,那張漂亮卻帶著冷意的小臉上,此刻寫滿了不屑二字。

她沒有說話,但那夾雜著不屑的眼神中,卻又無不告訴許偌遙,她的得意。

“不可以嗎?”聲音伴隨著動作,當顧競看向許偌遙時,他的心也莫名顫了幾下。

面前這人,怎麼似曾相識?

而且……他對這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同樣,顧競的一句話,也讓許偌遙在心裡犯起了嘀咕。

什麼叫做,不可以嗎?

意思是:阿偌這個名字,以後不是他的專屬了嗎?

只要名字裡帶“ruo”,顧競都稱之為阿ruo嗎?

“阿若,這是誰啊?”顧競對李若伊投以求解的目光。

許偌遙一愣。

憤怒與冷然交替爬上他的面龐,許偌遙猛地拿開顧競的手,摟著顧競的脖子坐到對方身上,“你不記得我了?”

這一刻,這一秒,許偌遙徹底看透了自己的心。

他對顧競的情,不是兄弟之間的那種;而是那種純粹的、對另一半之間的愛——他早已在和顧競的每次相處中,愛上了這個寵他愛他護他的男孩。

同一時間,顧競與李若伊麵面相覷。

李若伊氣得直接變了臉色,“你給我滾下去。”

許偌遙不僅未鬆手,反而摟人更緊,“你搞清楚狀況,他是我男朋友。”

雖不清楚現在什麼情況,但…好歹他沒和顧競分手,作為原配,氣勢這一塊,他必須拿捏。

顧競餘光瞄了下怒氣衝衝的女人,對許偌遙說:“我怎麼可能是你男朋友?我都不認識你。”

“不認識我?”許偌遙顯然不信,“你說你忘記除我以外的人,我信;但如果你說不認識我,我半個筆畫都不信。”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為了讓我吃好,你為我學做飯;我隨口說的一句想看你拍戲,你為我進演藝圈;知道我喜歡遊樂場摩天輪,你只要休息就會帶我去;凌晨三點,我說我想吃火鍋,你不但沒嫌我事多,反而心疼我怕我著涼,頂著倦意毫不猶豫出門給我帶,哪怕下雨,你也會先確認火鍋材料沒被雨淋……知道我所乘的航班失事,你怕我迷路,所以扔下一切去找我……”

講到最後,許偌遙的眼裡已泛起星星點點的淚光,他看著顧競,眼中的心疼與愧疚,強烈到比正午的陽光還要刺眼幾分。

“你這麼愛我,我不信…不信你會忘了我。”許是怕顧競逃走,許偌遙雙臂一揮,使出渾身的氣力,把顧競緊緊圈在懷裡。

顧競被這一番話整得失神。

片刻後,他的目光反覆在李若伊與許偌遙間跳轉。

“許!偌!遙!”見顧競有所動搖,李若伊氣急敗壞,表情已被氣到扭曲,她惡狠狠地瞪著許偌遙,憤恨讓她理智全無,拿過桌上的小刀,她徑直向許偌遙刺去。

千鈞一髮之際,顧競猛地把許偌遙拉向自己的另一邊。

但最後,還是晚了半步——

許偌遙雖成功躲過襲擊,但顧競卻受了傷;拉許偌遙那下,他也失去了躲開的機會和時間。

「真有我記不清你的那天也沒關係——我的身心,會永遠代我向你表示,我對你的愛。」

愛你已經成為了我的習慣。

我改不了,也不會改。

“顧競……”痛徹心扉的聲音迴盪在辦公室,許偌遙睜大雙眼,一霎那,呼吸似是停止,血液也好似凝固……

第一次痛不欲生。

第二次淚流滿面。

……

三年後

“爸爸…”一道稚嫩的、帶著哭腔的童音在靜到可怕的病房響起,關上房門,許諾輕輕放下懷中的小男孩。

在看到來人後,一抹揉了苦澀的笑在許偌遙嘴角盪漾開來。

看見許偌遙,顧星月邁著小碎步,跌跌撞撞朝人跑去。

“爸爸……”顧星月伸手,撒嬌似的叫了許偌遙一聲。

抱顧星月的同時,許偌遙問:“怎麼把他帶過來了?”

“從你來醫院,他就沒一刻消停,一會兒哭一會兒鬧,甚至還給我整‘絕食’,餵奶粉要麼不喝要麼吐……這小不點,估計是聽懂我說話了——我跟他說,不哭就帶他來找你,他立馬不鬧了,還乖乖喝奶……”

許偌遙笑了笑,又一次看著顧星月,自言自語:“不是都說父子連心嗎?等等,你能不能替我問問你爸爸,他什麼時候醒?”

等等——顧星月的小名。

那件事後,顧競一直處於昏迷狀態,這期間,許偌遙收到了一封李若伊託人帶給他的信。

信上說,他將會在一年後,迎來對方與顧競的孩子。

李若伊因多項罪名入獄,無法撫養這個孩子——所以便想,等到孩子出生,交由孩子父親顧競撫養。

但顧競卻仍在昏迷中,所以這個孩子就暫交由許偌遙。

知道是李若伊和顧競的孩子,許偌遙心裡很不是滋味。

但想到孩子是無辜的,並且這很有可能,是顧競唯一的後代——愛屋及烏。慢慢地,許偌遙也就接受了這個孩子。

且在日後,把顧星月當成自己的親兒子對待。

取名為顧星月——有參考星星和月亮的寓意;

而取名等等,則意為等待,等他的愛人。

顧競。

中午,許偌遙做了個他日思夜想的夢——顧競醒了。

這三年,他沒有半秒不想顧競睜眼,甚至在某些時候,他還會在夢裡做夢,在夢裡,再做顧競醒來的夢。

從美好的幻想中醒來,許偌遙輕輕與顧競十指相扣。

另一隻手不受控制地抬起,輕柔地落在身前那張面色如紙的臉上,凝著顧競,許偌遙再一次溼了眼眶,“我想你,顧競…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說罷,許偌遙抽咽著趴在顧競身旁,“你不是……想結婚嗎?只要…你起來,我們立馬結……”

斷斷續續的悲泣,宛如一道道傷感的樂譜,爭先恐後跑進顧競的耳中。

知曉結果不盡人意,許偌遙也不敢再有一點期許,為顧競壓好被角,他起身吻了吻顧競的額頭。

也因此,他錯過了被子下,顧競手指輕微的動作。

律所內,剛處理完工作的許偌遙,在收到一條陌生簡訊後,面無表情的臉上,顯出幾分笑意。

顧星月,居然不是李若伊的孩子。

那……這是不是就意味著,顧星月,與顧競也沒關係?

來不及多想,許偌遙拿起手機就要打電話找人查——先前,他竟這麼輕易相信了李若伊的話,對顧星月是顧競的孩子一事,沒有絲毫懷疑。

不過深想,也可以理解——顧競出事,他要照顧顧競,要忙工作,還要照看顧星月,根本沒時間,也沒那個心思放在這些事上。

況且,顧星月和顧競,長得卻有幾分相像。

準備啟動車子時,許偌遙又接到了許諾的電話。

“你說什麼?”

“我說,他醒了。”許諾滿臉笑容,激動地連聲音都提高几個度,話落又猛地壓低聲音,費了極大力,才壓下心頭過盛的興奮與說不完的喜悅。

突如其來的喜訊,讓許偌遙覺得有些恍惚。

他醒了。

顧競醒了。

期盼三年的事情,在這一刻有了結果。

顧不得心力交瘁的身體,許偌遙即刻啟動車子,馬不停蹄往醫院趕。

這時,他的腦海只有一個念頭:他的阿競在等他。

匆匆忙忙到醫院,許偌遙一刻不停跑到病房。

推開病房門那霎,看到顧競那秒,滾燙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許偌遙愣怔地抹了下臉上的淚,邁著沉重的步子,機械地、緩慢地走向顧競。

聽到動靜,顧競也望去許偌遙,他沒說話,只是對許偌遙張開雙臂,用動作,表達這些年來,他對對方的思戀。

而對許偌遙來說,當下,除了我愛你,沒有什麼比顧競的擁抱,更讓他覺得心安。

“我想你。”許偌遙哭訴道:“真的好想……”

病房內的其他人,見此默默給小兩口騰位置。

顧競一手摟許偌遙入懷,輕撫愛人的發安慰;另一隻手落在許偌遙的臉上,溫熱的指腹細細給人拭淚。

“乖,不哭了。”

“以後不許睡這麼久了……再睡這麼久,我就……”

“你就…就怎麼樣?”猛地想起許偌遙在自己昏迷時說過的話,顧競的唇角不加掩飾揚起,眼神似水溫柔,看著許偌遙的目光也盛滿愛意,“對了,某人說的,只要我醒立馬和我結婚,還算數嗎?”

“算,都聽你的,你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真的?”

許偌遙點了點頭,顧競即刻把懷中人壓到身下,“那我想現在,可以嗎?”

許偌遙摸了摸顧競的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切。

直到此刻,他還是有些難以相信,眼前的所有,是真實存在的……

“別再離開我了,好嘛?”

“不離開了,以後都不離開了……”愛你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捨得離開你。

情至此處,許偌遙腦中只一句話,“我愛你。”

顧競笑得燦爛,在許偌遙唇上落下一吻,“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許偌遙」

「i adore you until the last nt of life.」

「這句話,這輩子,只對你作數。」